《咏美人春游诗》
【南朝】江淹
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蓣。
不知谁家子,看花桃李津。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行人成息驾,争拟洛川神。
......
“不为如何,只是你所失去的,我都会帮你取回来。”
“......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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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妖道,那我便是妖道的弟子。师门受辱,弟子岂能坐视不理?”
“......我就当你是醉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啊?炼师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我还以为这么说会很有气势呢......”
望着自觉说了很帅气的话,却因为没能得到自己认可而唉声叹气的顾柯,鱼幼微忍不住噗嗤一笑。
仿佛突破了什么心障似的,她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你可真是......呜!”
但最终,鱼幼微还是没能把这话说完。
因为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后面揽住了鱼幼微修长的颈项,让她不得不保持跟顾柯对视的姿势。
“轰隆——”
随着最后一缕晚霞被点缀着星光的夜幕卷起,不远处,江口之外的海潮在逐渐遥远的拍岸声中不甘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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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式水轮巨大的轮廓在无月的夜空下宛如一头雌伏猛兽,不断啜饮着松江血脉中狂奔的涌流,将之转化为人们赖以生存的谷物。
海边滩涂中丛生的芦苇随风摇曳,起伏不定,如同她此刻纷乱难安的心绪。
不知何时,门前的灯笼早已熄灭,而她却恍然未觉。
除了松江别业屋内和远处净莲大社竹楼上的灯火,徐浦场广袤而平坦的原野已然沉入黑暗。
唯一能看清的,只剩下顾柯那双仿佛燃烧着烈火的丹凤眼——只用了一眼,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在他霸道地咬住自己温软的双唇前,鱼幼微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个想法:
“还真像啊,这双眼睛。”
她闭上眼,不再抵抗,放任顾柯肆意攫取自己隐藏在贝齿后的柔软舌尖。
尽管这个吻很霸道,但他还是很懂分寸地只在口舌之间攻城略地。
某种禁忌的快感驱使着顾柯一面放纵着内心的野兽,一面又控制着它颌上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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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力克制的贪念让他忍不住贴近鱼幼微精致的琼鼻,感受她逐渐急促的温热鼻息,顺便用舌尖卷走鱼幼微唇上散发出幽香的胭脂。
多年来在名教枷锁下挣扎所遗留下的痛苦,惶恐,愁怨仿佛都被这一个霸道的吻给打碎、汲走了,从未有过的解脱感涌上鱼幼微的心头。
“罢了,罢了!就作了世人眼中的妖道女冠又能如何?我本不该再抱有什么幻想的,左右不过一场梦。”
两行泪水无声从她眼角滑落,鱼幼微主动伸出双臂想拥住顾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嗯?这算什么?!”
感受到夜风掠过后唇上残留的温热与凉意,她恼怒地睁开眼,才发现顾柯已经松开她站起身了。
“咳,炼师所用唇脂可是石榴娇?”
仿佛还沉浸在先前贝齿相依销魂滋味中的顾柯,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就暗叫一声“苦也!”恨不得立马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吃回去藏起来。
果然,鱼幼微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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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顾少府对长安倡家女子所用唇脂倒是了如指掌,想来在平康坊赢得‘薄幸’之名自是不难吧?”
“往事不堪回首,何足道哉,炼师说笑了。”
不小心说漏嘴被逮到痛脚的顾柯也不争辩,只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吃吗?”
鱼幼微突然问道。
“蜂蜡作底,蜜、檀为骨,甲煎取色...合十数种香料色物即成‘石榴娇’。所谓‘朱唇未启,先觉脂香’,个中滋味......自是销魂...咳咳...”
顾柯陶醉般地来了一段念白,对这女子口脂里的门道堪称是如数家珍,了如指掌,当真不愧是长安人见人嫌的“轻薄进士”。
(长安人对所有参加科举的士人都以“进士”称呼,以示恭维之意,若当真考中了进士,则再用“前进士”称呼。)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尝个够好了。”
顾柯还没反应过来鱼幼微打算干嘛,只觉身前香风迎面,一袭素色羽衣朝自己扑来,一双玉手握住了他的后颈,轻轻发力,打算让他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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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幼微身材颇高,与顾柯不过相差两寸不到,微微踮脚便能平视顾柯。
他不敢用力,只得顺从地软下颈子,放任鱼幼微反过来擒住了自己的嘴唇。
而这一次,炼师甚至主动先用舌尖在她自己覆盖着口脂的唇瓣上撩过一周沾上胭脂过后,才轻轻送入了顾柯的口中,当真是在用舌头喂给他吃唇上的口脂。
温香软玉再次沿着唇舌贴合而上,那灼热而细腻的触感,馥郁浓厚的檀香混杂着蜂蜜的甜腻,几乎要让顾柯如痴如狂了。
但很快,一股不和谐的刺痛感沿着敏感的神经末梢迅速传导而上,让顾柯在吃痛的同时意识到——他又被人咬了。
“噢!”
不知是惊叹于鱼幼微唇舌间能令人着魔的滋味,还是惊叹于她先佯作顺服,再反戈一击的果敢。
亦或是顾柯单纯觉得炼师的虎牙咬得太狠。
尽管发狠咬了顾柯一口,但鱼幼微并未就此结束这个让顾柯“如痴如狂”的吻,反而调转舌尖在顾柯被她咬破的伤口处画了几个圆圈,颇有几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古怪意味。
不论如何,这痛并快乐着的奇妙感受,大概是足以让他铭记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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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良久后,憋红了脸的鱼幼微总算肯把顾柯放开了。
她握起粉拳将唇上残留的津涎擦去,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矫揉造作的娇羞仪态,反倒是昂起头勇敢地盯住了还在失神状态的顾柯。
她忍住心里的羞意,打定心思不想让顾柯太得瑟,于是装作精于此道的模样,不屑地说了一句:
“顾少府这风月场上浪子的名声,多半是靠与人吹嘘赚来的,贫道不过略施道法,便教你束手就擒。”
顾柯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眼见鱼幼微装出一副风月老手,诲人不倦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决定顺势配合她的表演,坦然说道:
“炼师教训得是,弟子确是不懂,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日才晓得何为石榴娇。”
鱼幼微没想到顾柯跟自己“对咬”了几下还开了诗窍,随口就能说出一句对仗工整,暗含道理的短句。
“难道自己往日看错他了?还是说这世上当真有大器晚成的诗才,只是我教得不对?”
在她眼里写诗如同顽石一般不堪雕琢的弟子顾柯离了自己没几年竟然成了此道中的高手,鱼幼微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经过先前这番惊心动魄的“对咬”之后,两人逐渐平复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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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顾柯见到鱼幼微面色红潮未褪,艳若桃花的俏脸,又蠢蠢欲动忍不住想逗弄一下自家炼师。
于是他故意说道:
“方才只是说笑罢了,不过弟子确实一直好奇炼师嘴上的胭脂是何等滋味,今日能得偿所愿,纵是死了倒也心甘。”
鱼幼微听到顾柯这般恬不知耻的话只觉耳后都在发烫,难以置信他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她还是低估了顾柯厚颜无耻的程度,只得侧过脸去,又羞又恼地骂道:
“贫道早该把你逐出咸宜观,再不让你进门,怎的往日没发觉你是这等欺师灭祖之徒。”
顾柯对炼师软弱无力的声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乘胜追击道:
“炼师此时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某原本确实是打算向炼师学这作诗一道,还冒死去猎苑备了许多束修。仟仟尛哾
可炼师却从未教会我作得一首足堪行卷的佳作,总归是做不得进士,害得顾四只得凭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考取了这明经一科,至今深以为憾。
今日只不过是向炼师收些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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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利息”二字的鱼幼微心头微微一动,狐疑地看了顾柯一眼。
她心知自己单凭这只存在于名义上的师徒名分可压不住权势初成的顾柯——没准这鲜廉寡耻的“弟子”,还很是享受拿师徒之名来捉弄自己的别样情调。
正当鱼幼微希望听到他进一步解释何为“利息”时,顾柯却话锋一转,捂着肚子埋怨道:
“都怨炼师,弟子今日还未用过晚饭呢......”
“既然腹中饥饿,为何不回屋用饭?”
顾柯正打算回答,却猛然发觉这声音熟悉得可怕,并且这声音略带着些沙哑,跟鱼幼微清冷如山泉滴碎玉的清脆声线全然不同。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只见外套青色大袖衫,内穿明黄色诃子裙的薛虞芮手提一盏朱漆八角宫灯,笑靥如花,温柔地问道:
“是觉得妾身厨艺不堪吗,顾郎?”
薛虞芮抬了抬手里的灯笼,朝鱼幼微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啊,对了,鱼炼师也还未用饭吧?何不与妾身一同用过饭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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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起来很长,但顾柯与鱼幼微这场突如其来的邂逅,实则也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薛虞芮在屋内等得心焦,便想提起灯笼出门看看顾柯到了没有,结果正好便撞见了这一幕。
顾柯就如同偷腥被主人当场逮住的猫一般,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乖巧地钻进了松江别业屋内。
鱼幼微见状微微摇头,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跟薛虞芮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强忍住笑意,也进了里屋。
薛虞芮轻叹一声:
“真是造孽。”
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鱼幼微,亦或是先一步落荒而逃的顾柯。
随即便重重地关上了松江别业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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