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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正旦大朝,牛头阿旁

        咸通十四年元旦日,天街晨雾未散,

        长安朱雀大街上正举办着一年一度的元旦大朝会。

        据《新唐书》记载:“皇帝元正、冬至受群臣朝贺而会。”

        “元正”也称元旦、元朔、元日或春节,即历法中每年的第一日。

        唐初朝会制度沿袭隋制,到唐玄宗时期,朝会制度已经很完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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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每年元正(元旦)和冬至时的大朝会,礼仪最为隆重。

        每逢朝会之日,文武百官按规定位置站列。

        皇帝服衮冕,冬至则服通天冠、绛纱袍,御舆出自西房,即御座南向坐。

        符宝郎奉宝置于前,公、王以下及诸客使等以次入就位。典仪曰:‘再拜’。

        赞者承传,在位者皆再拜。

        上公一人诣西阶席,脱舄,跪,解剑置于席,升,当御座前,北面跪贺,称:

        “某官臣某言:元正首祚,景福惟新,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与天同休。”

        乃降阶诣席,跪,佩剑,俯伏,兴,纳舄,复位。在位者皆再拜。

        侍中前承诏,降,诣群官东北,西面,称“有制”。在位者皆再拜。

        宣制曰:“履新之庆,与公等同之。”在位者皆再拜,舞蹈,三称万岁,又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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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礼制规定,在每次元旦、冬至大朝会的过程中,皇帝要接见番国之主。

        但在如今朝廷威仪与日俱衰的情形下,能有渤海国这般忠实的盟友派遣相国带领使团参加朝会便称得上是难能可贵。

        那如今正在大举入侵剑南西川的南诏国军队,打着的旗号可也是要“面见天子,痛陈利害”,更不用提仍然与唐朝敌对的吐蕃了。

        按照规定,诸州都督、剌史和上佐每年末都要入京述职,他们要参加朝廷以“元会”为中心的礼仪活动,参与应对中央对地方官的考课之事。同时还要举荐人才,为中央决策提供建议与意见等等。

        这一制度曾因安史之乱而废止,虽然唐德宗时一度恢复,但唐皇室已日渐式微,朝会制度屡兴屡废,一直到宪宗朝后才逐渐稳固下来。

        但鉴于各地藩镇时时降而复叛,各地节度使,观察使等地方主官也就不再需要每年入京述职,实际上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而对于当今圣人天子李漼而言,朝会只是他所狂热喜爱的无数场宴饮游乐间小小的中场休息时间而已。

        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像一个皇帝那样宣示自己在礼教尊崇下的无上权威,而在其他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更像一个放浪形骸的乐师浪子,沉湎游乐,对宴会、乐舞和游玩的兴致远远高出国家政事,对上朝的热情明显不如饮酒作乐。

        李漼在宫中,堪称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每个月在宫里总要大摆宴席十几次,奇珍异宝,花样繁多。

        除了饮酒,就是观看乐工优伶演出,与女伎唱和,他一天也不能不听音乐,即便是外出到四周游幸,也会带上这些乐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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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漼宫中时常供养的乐工有五百人之多,只要他高兴时,就会对这些人大加赏赐,乃至要封官赐爵,随手打赏就是上千贯,上千缗。

        如今担任浙西观察使的曹确,他在朝廷担任宰相时,就曾借太宗朝的贤相房玄龄之语和文宗朝时拾遗窦洵直劝谏文宗的故事来劝谏李漼,不让他任命伶官李可及为威卫将军。

        可李漼却根本无动于衷,仍然将这伶官李可及任为将军。

        而这些钱财,无不是剥取自本就只剩半壁天下的朝廷治下的各地州县,接连激起声势浩大的民乱,军乱。

        而宪宗,武宗时期还堪称天下雄军的神策军,到如今已然是兵少将缺,难堪一用,只剩下一个名义上的十数万大军,里面的士卒将官大多是长安高门的浪荡子,连点卯都常有不到的。

        一旦李漼在宫中腻烦了,就会随时到长安郊外的行宫别馆中去游乐。

        由于他的行踪来去不定,从不向各级官员提前通知,行宫负责接待的官员不得不随时备好食宿,乐工,女伎自然也不能缺少。

        那些需要陪同出行的亲王,宗室,也必须要时常备好坐骑,以备李漼随时可能招呼他们外出,搞得大家苦不堪言。

        李漼每次出游,动用宫廷内外的扈从多达十余万人,费用开支之大难以计算,这成为朝廷财政的一项沉重负担。

        对于李漼的“游宴无节”,担任谏官的左拾遗刘蜕曾提出劝谏,希望天子能够以国事为重,向天下展示出体恤边将、关怀臣民的姿态,减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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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大臣的劝谏,李漼全然视作耳旁风。

        仅咸通四年(863)二月一个月的时间里,李漼竟将高祖献陵以下,到宣宗贞陵为止的一共十六座帝陵统统拜了个遍。

        在他的表率作用下,整个朝廷也都越发弥漫着一股穷奢极欲、醉生梦死的风气。

        以至于在大唐国势如此衰微的今日,长安反倒越发显示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无论是器用服饰,佛道法器,还是宴饮规模都越发奢侈无度,全然不似一个衰败王朝的都城应有的景象。

        但只要人们稍稍将目光移向朝廷治下的其他地区,就会惊恐地发现大唐各地烽烟四起,已然病入膏肓,只待一场烈火燃起便要天翻地覆了。

        当然李漼对此则毫不在意,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身旁才不会跟着一众扰攘的乐伎。

        他在盛装宫人手持的仪仗掩护下,志得意满地站在被安史之乱后的历代皇帝多次增修扩建的大明宫宫墙之上,俯瞰着下方宽逾百步,昭示着大唐昔日强盛国威的朱雀大街。

        此时朱雀大街上挤满了赶来参加元旦大朝会的各级官吏,领头的是两辆奢侈精美到僭越礼制的华美车架,长安人都知道,这是如今当朝宰相中排在最前列之人所有的车架。

        也即同昌公主驸马,当朝的尚书右仆射,实际上的首相韦保衡和以兵部尚书兼领判度支和尚书左仆射,名义上担任首相的萧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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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保衡出身京兆韦氏西眷平齐公房。咸通五年,进士及第,授右拾遗,累迁起居郎。

        自咸通十年获封同昌公主驸马后,他凭借李漼对同昌公主的宠溺一跃登天,短短两年便得以出任宰相,更是凭着同昌公主的丰厚嫁妆一跃成为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巨富,就连家中的栏杆都是用金银雕饰。

        同昌公主死后,他又利用同昌公主太医案,与路岩合谋,借刘瞻门生刘邺的证词诬陷当朝宰相刘瞻等一众贤人,将李漼的丧女之痛移情为对刘瞻等人的愤恨,将他们纷纷贬黜为远州司户。

        薛虞芮的父亲薛崇古时任殿中侍御史,便是因为受了这一案件的牵连才被贬黜。

        时人将刘瞻,郑畋等遭到韦保衡陷害被贬为边远州郡司户的贤才称为“咸通十司户”。

        他们远行之日,长安百姓夹道相送,无不垂泪,咬牙痛骂韦保衡,路岩二人是阴间恶鬼,牛头阿旁。

        而在排除了异己之后,韦保衡也毫不满足,在咸通十二年又将同党路岩贬为剑南西川节度使,让他去抵抗频频大举入侵西南的南诏国。

        韦保衡在去年又贬黜了宰相王铎,这才让萧仿得以上位。

        萧仿出身兰陵萧氏,家世显赫,是南朝梁的皇室后裔。曾祖萧嵩、祖父萧华、堂兄萧俛都担任过宰相,父亲萧悟则担任过大理司直。

        他于文宗太和年间入仕,数次起落,亲眼见证了大唐自宪宗朝到武宗朝的复兴与宣宗以来的日渐衰颓,至今已是四朝元老,这也是他首次登临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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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能成为首相,也只是因为韦保衡在接连贬黜了刘瞻,路岩跟王铎后不愿太过招摇,才特意选了已然是古稀之年,劳苦功高的他来暂时充任尚书左仆射之职,以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待萧仿死后韦保衡便可名正言顺地接任首相,萧仿这个左仆射不过是他给自己找来掩人耳目的泥胎木偶罢了。

        宦海浮沉多年的萧仿当然也深知这一点,故而他自接替王铎出任左仆射后便学起了那佛门隐修僧般一语不发,任由韦保衡借着自己的名义操弄朝政。

        而韦保衡也投桃报李,让他在年事已高时官位,薪俸反而层层高升。

        紧跟在韦保衡和萧仿之后的,便是以谏议大夫兼领翰林学士形同内相的卢携,以及韦保衡,路岩**中接替路岩担任宰相的另一名显宦——以盐铁转运使之职判度支,兼门下侍郎,吏部尚书,累加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的刘邺。

        他们二人所乘车马规格便要远逊色于前方两人,而在他们之后的文武百官中,还有去年因幽州军乱而与家人仓皇出逃的故卢龙节度留后张简会。

        此时朝廷赐予他的职位是诸卫将军,但看其脸色却仍然有些病态的苍白,脚步虚浮,一副惊魂未定,纵欲过度的样子。

        看来他还未从那日兵乱的惊吓中缓过来,只得日日靠饮酒纵欲来麻痹自己。

        ......

        李漼见韦保衡的车马如此华丽,其规格甚至超过自己的车马,不怒反喜,朝侍立在其身后,一身艳丽宫装,妖冶摄人的郭淑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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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当真是妙人,竟能在享乐一道上超越孤,今日朝会过后定要他入宫来向孤好好讲讲这奇思妙法从何而来。”

        浓妆艳抹好似狐媚妖女的郭淑妃轻轻掩住犹如丰润多汁荔枝肉般的嘴唇,假意哀伤地应道:

        “大郎所言是极,自小女文懿去后,许多时日未曾见过驸马入宫与妾这老妪相见了,怕是忘了妾还是他的泰水大人呢,也不想想妾与大郎对文懿和他的恩义。”

        郭淑妃出于一种无法与人明言的奇怪心情,把“恩义”二字咬得很是清晰,让周围的宫人们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垂首,不敢多说半句言语,生怕会引得郭淑妃不快。

        李漼闻言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察觉到郭淑妃这话语中含而不发的禁忌欲念,他对“恩义”二字的理解显然和郭淑妃心里的含义全然不同。

        故而他对郭淑妃所言甚是赞同,出言安抚郭淑妃道:

        “爱妃休要怪孤,可不是孤禁止驸马入宫相见的。你若当真思念驸马和文懿得紧,那便如往日那般出宫探看,只要你不再学那曹确一般时时劝阻孤游宴即可。.qqxsΠéw

        倘若文懿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希望你在她去后便深居简出,甚至不愿孤外出游乐吧?”

        显然在李漼看来,郭淑妃在自己女儿同昌公主死后性情大变都是哀伤过度所致,时时在宫中念佛,乃至劝阻自己游宴也是因爱女心切,想要为女儿在天之灵祈福。

        然而他却不知自家驸马和郭淑妃间的关系可远非他认为的那般单纯,而自家女儿死因的真相,也绝非是太医案中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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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淑妃得了李漼的许可后,心知自己的隐秘欲望将要再一次得以满足后,一时狂喜不已,但碍于场面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喜悦。

        故而她假惺惺地掩面作垂泪状行了个万福,向李漼告退:

        “大郎可自去大朝接见百官朝贺,妾先回宫中为大郎,文懿,驸马祈福。妾惟愿大郎千秋鼎盛,永无病灾。”

        李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都不看郭淑妃的万福礼,全然不像一个年过四十,御宇多年的皇帝,轻佻地说:

        “孤晓得你的真心,且去,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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