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磬乐有些被吓着了。

        “乐儿，是我。”王单的声音闷闷的，低落的情绪触人心弦。

        “阿单？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磬乐转过身，才发现此刻她几乎是在王单的胸膛上，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乐儿，若我不做那乱臣贼子，是否我们这一生就没有机会了。”王单低着头，只看到她柔顺的秀发，夹杂着微微的幽香，他忍不住夹起一缕，摩挲起来。

        “阿单，若不掌权，又如何斗得过皇子，阿单莫不是忘了百姓，我们生活在富裕之中，可以麻痹自己，可他们呢？阿单，他不是明君。这些年他为了那个人，大兴土木，本就赋税高的吓人，如今更是连年走高，百姓甚至易子而食，阿单，本不该如此的。”磬乐红着眼眶，她极力劝说王单。

        “他们本该拥有美好的家庭，过着简单又快乐的生活，不该为了上位者的私欲成为这世间微小的蚂蚁。”磬乐看着王单挣扎的眼神，明白了。

        “我知道，皇上对你有提携之恩，今日之事你若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过，来日我们……”磬乐擦了擦眼泪，没说下去。

        “乐儿，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王单颤抖地握住磬乐的手，用尽力气抱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阿单，我有父有母，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注定了我无法抽身而去。”磬乐推开王单，转身望着窗口。

        “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这样对我们都好。”磬乐等了许久，身后才响起脚步声，王单离开了。

        磬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难道君臣之间当真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吗？为了这些竟也可以枉顾这么多人的生命，这还是那个为国为民的男主吗。

        磬乐低下头，捡起方才碰掉的书，是一本杂谈，当日在养病，闲的发慌，三皇子变戏法般从胸口抽出这本书。磬乐想起自己说的话，若她是王单，恐怕也不会这么干脆答应自己吧。

        又过了两日，将军府的小厮回禀说是府邸修缮好了，请将军回去。王单看着磬乐，一言不发就上马离去。磬乐看着他有些僵直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这般作为是苦了谁。

        王单冷着一张脸回到将军府，把自己埋在军务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心痛的感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军务中出现了红色的一角。王单颤着手抽出来，一字一句看完了这封请帖，他看着窗外西斜的月亮，原来这么多天过去了，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快到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妇了。

        过了几日，他浑浑噩噩地被属下拉着去了三皇子府，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他看着满园的红色，刺眼极了，比他第一次杀人溅出来的血还刺眼。

        三皇子和他打过招呼后，就穿梭在官员间寒暄。王单不由自主地想，若是这是他的婚礼，他大抵也会如此吧，像三皇子一般有些局促地等待着磬乐，又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官场的恭维。

        “新娘子到！”顿时外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三皇子红着耳，牵起磬乐的手，一边走一边撒着钱，路边的孩子说着吉祥话，周围的人都在恭喜这对新人，可王单什么也听不见，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那一抹红，刺眼到看一眼就心神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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