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人亲自送徐长亭离开了青云楼,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甚至是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宋伊人还一直嘴角含笑的站在原地。
随着旁边的柳芽儿提醒了几声,宋伊人才带着嘴角的笑容回过头来,与柳芽儿往青云楼里走去。
《桃花阁》,虽然整首诗跟桃花全无关系,但尤其是最后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让宋伊人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嘴角上翘。
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在丹凤城最为有名的桃花阁,便是青云楼的桃花阁了吧?
而若是知道桃花阁,那必然是知道桃花阁的主人非她宋伊人莫属。
徐长亭的这首《桃花阁》,虽然诗名牵强,但其整首诗却是毫不牵强,甚至在宋伊人看来,完全不亚于送裴慕容的那首《水竹苑歌》。
徐长亭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中院的父母已经歇下,后院大姐、二姐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徐长亭尽量不去惊扰她们,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
昏暗的油灯下,吴江南一手拄着下巴正在打瞌睡,随着徐长亭轻微的脚步声,吴江南眨动着长长的眼睫毛而后缓缓起身:“大姐跟二姐一晚上过来好几趟,一直在问你回来了没有,什么时辰了?要不要告诉大姐跟二姐一声?”
“太晚了,不用了。”徐长亭关上门说道。
吴江南默默的点了头,随即把一封信递给了徐长亭:“天黑前李澄心让尚野送来的,小姐给你的信。”
接过连信封都带着淡淡幽香的信,捏了捏里面信瓤的厚度,让徐长亭心头感到一阵温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李青衣那漂亮的脸庞。
在吴江南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徐长亭就拿着信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响起吴江南叮嘱的声音:别忘了给小姐回信。
已经迫不及待拆开信的徐长亭,随意的应了一声,便开始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看着李青衣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少女情怀总是诗,尤其是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且无论是处于哪个时代,情窦初开的相思与深情,也往往更显纯粹与圣洁,也更让人铭心刻骨。
信的开头往往也都是从倾诉相思之情而开始,通过浅浅淡淡的文字流淌出少女青涩的绵绵情意,包括对于未来再次见面的憧憬与向往,以及字里行间的相隔千里的无奈跟撒娇。
徐长亭看的很慢,舍不得错过哪怕任何一个字,甚至每个字都要翻来覆去的咀嚼好几遍。
手里厚厚的信纸代表着内容的丰富,让他心里更感到踏实跟幸福,就仿佛看到了李青衣漂亮的脸庞跃然纸上,正在撅着嘴巴跟他撒娇倾诉一般,仿佛通过眼前娟秀的字迹,让他们二人已经跨越千里之遥,心灵在此刻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每个成年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对过往或多或少的遗憾与如果存在,会是因为最美的年华错过最美的一个人,会是因为当初处理不当的一件事。
两世为人的徐长亭,显然希望能够在重新活一遍的情况下,尽量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过多的遗憾,以及要更加懂得珍惜身边那些真正关心与爱护自己的人。
清晨一如往常,与二姐在大姐、母亲的身旁打打闹闹,耳边时不时传来母亲熟悉的呵斥声,徐温柔因为大姐徐长虹拉偏架的不满声。
依旧是晴朗的天空,朵朵厚实如棉花的白云静静的漂浮于湛蓝的天空上,让人遐想无限,甚至是就愿意这般仰着头一直望着那些缓缓移动的白云。
惬意的午后依旧是一主一仆,一根鱼竿、一个鱼篓,徐长亭、吴江南再次踏上了距家不远的那座小桥,来到了昨日与元宏相遇的地方。
那张桌子、那把椅子还在原地,竟然没有被人拿走,这让徐长亭跟吴江南都感到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在等候元宏的时间里,徐长亭自然而然的还要继续他钓鱼的大业。
鱼钩自从被放入河里后便没有提上来过一次,徐长亭静静的望着水面,吴江南蹲在一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
很快话题就转到了昨日李青衣的信上,比如说了一些什么要照顾好吴江南之类的话,在说给吴江南听时,明显能够感觉到吴江南脸上很快浮现了一抹感激之情。
吴江南也会问一些关于李青衣可好之类的话,徐长亭也会一语带过,或者是偶尔旁敲侧击的趁吴江南不注意,想要套取更多关于李青衣身世的试探。
但每每这个时候,吴江南就像是一个小刺猬一样警惕,瞬间仿佛浑身上下竖满了扎人的刺,警惕的看着徐长亭不说话。
徐长亭也不追问,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鱼竿,一边得意洋洋的说:“即便你不说也没关系,你们家小姐可能明年就会来丹凤城一趟,专门来看我的。”
“为什么不是你去找小姐?”吴江南歪着头,要求男女平等。
徐长亭不介意的耸了耸肩膀,道:“你觉得我这身子骨,就算是我想去,你家小姐会愿意吗?”
“那你什么时候能好?”吴江南问道。
徐长亭叹气摇头,道:“不知道,惠思大和尚说可能会有办法,但也可能一辈子会是这样子。”
吴江南像是替她家小姐认命了一般,默默的点了点头,纤细白嫩的手指无意识的拔着脚下的小草,忽然说道:“昨日你不应该那样说佛家的,就算佛家是小义,但对你不是有大恩惠的吗?”
“那又怎样?”徐长亭终于提起鱼竿,预料中的一无所获。
吴江南随即把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徐长亭,里面装着今日中午时分从后花园挖出来的几条蚯蚓,被徐长亭拿出一条小心翼翼的挂在鱼钩上。
“那惠思大和尚是你的师父吗?”吴江南好奇道。
徐长亭长吁一口气,把鱼钩抛进水里,仰头望着正经过头顶的一片云彩,想了下道:“算是吧,但严格来讲还是名义上的。”
“唉……。”吴江南不自觉的叹着气,让徐长亭有些奇怪。
迎着徐长亭奇怪的望着她的目光,吴江南皱着眉头说道:“要是那大叔真的是个很有权势的人物的话,若是真把你对佛家不满的话听进去,万一对佛家不利的话,你怕也会跟着背着恶名了,说不准人家会说你忘恩负义的。”
“但你不觉的我说的话有道理吗?佛家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非但不会有利于王朝社稷,尤其是随着上至皇室下至百姓的崇佛,有一天他们佛家终究会自食其果吗?出家人讲究的是出世,远离红尘俗世,但如今你看看各个寺庙的出家人,或者是整个佛家,可是一只脚已经彻彻底底的踩进了红尘俗世、黄白之物为主的世道了。”徐长亭看着蹙眉的吴江南说道。
吴江南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青草用力扔向河面:“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不过要是你跟小姐说的话,小姐肯定会懂的,也会告诉你……对还是不对的。”
徐长亭点了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有些老成的又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的忧虑道:“佛家讲究远离红尘、跳出三界,虽然也以普度众生、众生平等为佛法,但终究没有天然的家国天下之大义跟责任。说白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的理念,他们根本不懂。因为他们只在乎信徒与香火罢了。”
旁边的吴江南也不知道听没听徐长亭说这些,反正是蹲在一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小树枝,来回在河面上轻轻的划拉着。
身后响起了马车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向堤岸处,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向这边赶来。
徐长亭不由自主的仰头看了看太阳,笑着道:“这大叔还挺准时,昨天说好了差不多这个时辰,今天还真赶在这个时辰过来了。”
“咱们不也是赶着这个时辰过来的?”吴江南先是拽着徐长亭的胳膊,而后扶着徐长亭的肩膀起身,于是被她按在徐长亭肩膀上的力道,让徐长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嘴里不满的嘟囔了句,这是一个丫鬟该有的礼貌吗?
而后徐长亭认命的放下鱼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跟吴江南一同走向马车旁边。
先是一个美貌的贵妇人走下了马车,随后才是元宏跟着走下马车,见了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徐长亭跟吴江南,张嘴说的第一句话跟徐长亭刚刚说的话一模一样:“这是早来了,还是也掐着时间过来的?”
“来一会儿了,都钓上好几条鱼了。”徐长亭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江南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她很是搞不懂,在其他方面徐长亭并没有多重的好胜心,但不知为何,在钓鱼一事儿上,好胜心极强。
这几天她可是真切感受到了这一点儿,就像昨日,最终还是让梁姨去买了不少鱼回来,当作是他徐大公子钓的鱼。
“是吗?我看看,钓上来的鱼有多大。”元宏还煞有介事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鱼篓问道。
面对元宏的查验跟脸上的不信任,徐长亭则是面不改色,指了指吴江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道:“刚才她一不小心把鱼篓打翻了,然后鱼又跑了。”
ps:这几天有事儿,耽误了,估计这本书也没几个人看,也就没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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