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铮在“道德塾”教授《算经十书》，他的讲解深入浅出。

        道家掌门前来授课，本就是热点新闻，又加之他与数理大家所授第一课的各种传说，和他自身魅力，授课时间，还多见“懿德塾”女弟子前来听讲，总是人满为患。

        关于他的第一课讲解了什么内容，至今外面不得而知，那些大家就是对自己的弟子也是闭口不谈，只说“旷古奇才”。得众多大家如此夸奖，却又都不愿与外道之，激起了人们好奇之心，关于当日授课内容有诸多种版本在外流传。

        因为此事，再加青牛神话，一时之间，羊铮就成为荆州城老幼皆知神人。

        这位被人们尊称的神人，难得的是那么平易近人，虽然不苟言笑，但众人并不会感到不舒服，况且他还是宠妻楷模，“懿德塾”女弟子初次来听讲，大多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神人是什么样，她们的好奇心害了自己，从此后，就按部就班来听课，因为他所授课程跟他这个人一样让人着迷。

        羊铮在不上课的日子里就清谈论道，论道之时，也是高朋满座，一时盛名远播。

        “有子如此，羊公此生无憾。”

        这是陆抗在与羊铮几轮论道后的喟叹。羊祜是晋国柱石，早年他与他多有交锋，早已是惺惺相惜。所以他一向尊称羊祜为羊公。

        羊祜遇刺，他虽有不忍，但为国之大义，雷霆手段也不为过。虽然他还不屑以此手段对付羊祜，但国中志士既然有此行动，他也不会阻止。毕竟羊祜是他最强劲的对手，放眼晋国，他陆抗眼中除了羊祜，其有他人没有存在感。

        “羊铮此人，博学多才，常有独到见解；做事喜行旁道，却又不悖道义；为人诚实守信，让人捉摸不透。”常陪陆抗论道的客卿王导说。

        王导也是修道之人，他的道学修为堪称江东第一，门下弟子众多，是江东道学领袖人物。因与陆抗志趣相投，现负责陆抗军中刺探事务。

        “先生所说极是。”陆抗赞同道，“他能打破门派陈见，促释学与道学相融，又各保其根基，自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能为民请命，并亲力亲为为民谋福利，品性自然不差。”

        “大人，据我们所知，如非他夫妻二人亲力亲为，好多事别人也还真是办不了。”王导听陆抗这般说，也是不胜感慨。

        他们派出的人找到了那个和李二公子共事的河工，终于明白，分江河流疏导治水之策古来由之，但收效甚微，主要还是技术问题，曹翊和羊铮解决这个问题后，才让这个梦想真正付诸实施，并使天下民众受惠颇多。

        他本是出高价聘请河工前来东吴治水，没料到河工坚辞不来，但却在羊铮来荆州后尾随而来。

        “他们能破解陆压道人所留难题是也不是？”陆抗问。

        陆压道人是东吴真正的神人，他小试牛角就是神迹，当日他所造神舟不用人力还速度惊人，只可惜仅有一艘。

        吴主派人仿制，总不得要领，是屡试屡败，现在那唯一的一艘也被晋人毁了。

        所谓的天雷替天行道，诛杀刺杀羊公之人的传言汹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只是根据当时周围人们所见而描绘出当时情形转述。根据描述，船是被一种可在水上燃烧，又能爆炸的东西击毁。

        接到这个消息，陆抗比听到羊祜遇刺更震惊。

        晋人有如此技术，要破他长江防线轻而易举，他派人打探这种技术为何人拥有，但众人只当天雷转述，说不出真正有用的信息，这让他很生气。

        “应该是。”王导说，“曹翊设计的江河分水闸和沙漠灌水技术都与陆压道人造船所用技术有同曲异工之妙，由是可以推定，曹翊也能制出陆压道人所造之船。”

        “这个曹翊当真不可小觑。她可还在城中？”陆抗想及第一次羊铮开课时，曹翊和荀芸就在。自此就再没见二人。

        清谈论道本就不是妇人能参加的，但这些人可曾理会过这些？他们开办的学堂就是女子主事。羊铮与曹翊夫妻情深，羊铮在不见曹翊，应是不正常情形，初始他却按常理推断，疏忽了曹翊和荀芸的存在。

        “我们的人只报来荀芸出了城，她本就不常在城中，进出很平常。”王导说，“青牛也出了城，上面是一少年郎。没见曹翊出城。”

        “她定是出城了，如我所料不假，她应是对了益州。”陆抗说。

        王导闻言脸色不好了：“建平太守吾彦报益州刺史在长江上游修造舰船，要我等加强建平防守，抵抗西晋即将发动的进攻，可惜他的这个请求被吴主无视。我派人查了益州刺史所造舰般，报此批船只底部比普通船只厚实，留有空舱，这和当初陆压所造船只相符，难道，曹翊真在益州，还造出了陆压道人神船？”

        王导当初就见证过仿造，船身好造，船中那个仪器他们参不秀其中奥妙，所以至今没能仿造出，现在借鉴曹翊治水、防沙技术，他有信心造出。

        “如果曹翊真造出，在江水作战，我们也不具备优势。”王导说，他现在认为曹翊已作出，他们却还有探索中。

        “我吴国水军船只精良，江中暗藏阻敌船前进铁锥、链等物。他们制成如此轻便船只，要破坏我军部署易如返掌。”陆抗叹道，“从汉朝开始连体结构的大型楼船成为了主宰长江水面的最强武器，我军以些阻止中原图谋数十年，方能在江东偏安一隅数十年。但就是咱们引以为傲的舰艇，在那个所谓的天雷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铁锥可拔，铁链可炙断，楼船可焚、可爆，以他们现有的技术，他们确实占尽优势。”王导低叹道，“晋军在益州大办水军，他们早有吞我东吴之心，这是在积极备战呐。”

        “可惜，吴主还不自知，晋国伐吴必须利用长江上游的便利条件，现益州办水军。吾彦所报竟被无视，吴国危亦。”陆抗说到此处，气喘吁吁。

        “吴主孙皓任性由来已久。大人忠君爱国，不愿废帝另立，自是给了敌国机会。”王导低声说，他偷看一眼脸色渐怒的陆抗说，“我军采世兵制，在这种制度下，士兵主要来自于世代当兵的兵户。每当战争来临之时，便从兵户中按照一定比例抽取16岁以上50岁以下的男性当兵。根据国兵户报，适合当兵的23万人中只有11.5万可以抽调出来，实际入伍的更少。这些兵力投入长江沿线，可是少得可怜。”

        “我等臣子当殚精竭力为国为民，岂可有不忠不义之举。国家情势危机，当及早备战，怎可动摇军心。”陆抗沉声说。

        “大人，您是忠心可嘉，但也要审时度势。”王导向后退了几步说，“大人上次上疏请求增加3万精兵巩固吴国西侧要地西陵的防御。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吴主无视，并出言讥讽过敏；建平太守吾彦请积极备战，吴主也是无视，我是为您担忧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臣者，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已心，忠君爱国是本份。”陆抗一双精目盯着王导，王导不由打了个寒噤，悄悄自退，到门口后，回看了还怒气未消的陆抗说，“我是为大人不值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