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他对生活在中原的外邦人员很熟悉了。”羊祜双手攥成了拳头。
“是,但根据我们观察,除了易货买卖,他们没有其他交往。”
“这倒是很合情理,他过幽州进北部草原或从草原返回都会和外邦人员有交往,即有购买又有捎带是吧。”
“是的,官府一般都会对外邦购买、捎带货物进行检查,从未发生过异样。”
“你说的是入关检查吧。货物没问题不能就说人没问题。”
郡令闻言擦试汗珠更频繁了。羊祜便也沉思不语,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老爷,公子求见。”家人禀报打破了紧张氛围。
“让他进来吧。”羊祜吩咐道。
羊铮进来,看到的是郡令连连试汗的窘状和父亲严肃的面容。便行礼见过二人,依言坐下父亲下手。
“你来得正好,郡令有事请你帮忙。你且先听他说说。”羊祜对坐下的羊铮说。
郡令看郡公家公子一表人才,着一身锦衣更显高贵俊朗,年纪虽然不大,但身材高挑,一双明目蕴含首少年人少有的深沉。
他没见过羊家长公子,因为他自幼随了李太史学艺,但他出生时老子显圣那是郡内人尽皆知的事,他的名气是高于其父的,当下便将赵员外失踪事向他做了简单说明。这次他竟然没试汗,仪态也自然了许多。
羊铮看着他,这个郡令说话时眼睛是眯着的,应该是视力不太好,面部清瘦,鼻翼宽扁,双手洁净,指甲修得整齐,官袍穿得整整齐齐,平时应该是个很注重礼仪的人。羊铮目光看向他靴子,靴子沾满尘士,便行个礼问:“郡令这是一早步行来的?”
郡令看了看靴子,便站起向羊祜行个礼说:“郡公,下官失礼了,进室竟没整衣冠。”
“无妨。郡令辛苦。”羊祜示意他坐下继续说。
“听闻公子归府便急急赶来,未曾备轿、备马。”郡山郡令讪讪笑说。
“原来如此,如此这般着急,不只是丢失通关文牒这么简单吧。”羊祜道。
“郡公明察,”郡令低下头,“最近有鲜卑和匈奴两拔人马入郡,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如果他们要拿通关文牒,事儿就不简单。”
“贾兮辰入郡了么?”羊铮问。
郡令闻言看向羊铮:“公子怎么知贾统领到了?”
“他是与鲜卑和匈奴人马前后进的城吧。”羊铮手中多了几枚棋子。
“是,贾统领先进的城,鲜卑和匈奴人是乔装进的城。”郡令说。
“铮儿如何知道贾统领入城了?”羊祜问。
“谢峰接到消息说贾兮辰返京后又进了泰山。”
“看来贾兮辰有对手了。”羊祜闻言来了兴趣。
郡令听说过谢峰,现他们归于齐王封地,东安和泰山临界,自齐王攸薨后,泰山郡就暗流涌动。贾贾兮辰是暗卫首领,朝廷中人没有不怕他的,他的手段与才能那是有目共睹的。
谢峰是侠道盟主,江湖人士几月前还到东安请愿,要求设擂台重新选举武林盟主,现在却是唯从谢峰之令。江湖中虽有人还不死心,在小打小闹着,但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谢峰对江湖各大门派掌门而言有再造之恩,江湖年青一辈也是对谢峰心悦诚服。
谢峰与贾兮辰如果在泰山郡斗法,郡令就会很头疼,对这两方势力,郡令都不敢得罪。
羊公子和谢峰交好,他的未婚妻是谢峰的义妹,道门的玉拂尘主,他只愿羊公子能制约侠道,使他们所行有所收敛。
心念及此,心下稍安,想这一趟真是没有白跑。现在赵员外失踪之事如羊郡公令羊公子查办,就真解了他燃眉之急。
羊祜看他脸色数变,便对他说:“铮儿会竭力查办,你且安排一名对本地地形熟悉之人帮他即可。你安排人查明贾兮辰来意及所带人数,同时也要查明鲜卑、匈奴人落脚处。”
“下官这就去安排。”郡令闻言便告退而出。
“你这么急来找我有事么?”羊祜问羊铮。
“父亲也见识了齐王府大阵的厉害,我想将羊家宅院变成一座大阵。不知道父亲是否愿意。”
“当务之急是查清赵员外失踪之事。”羊祜喝口水,“谢少侠应该是最好帮手,他们一行四人是与你同时进的泰山,落脚处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是的。”羊铮回答后问,“父亲,武弼这几天可有消息?”
武弼入了泰山郡后便失去了消息,他这人一向喜欢出其不意,羊铮不知道他又有了什么新花招。
“武老太爷让人看着他,不让出府。如果他道学修为不能突破到炼神还虚境界就不许他离开谢府半步。武公子大漠之行收获颇多,修道竟然是一日千里,得了什么造化?”羊祜问。
羊铮把武弼身上佩戴神物,自己与曹翊在飞来峰试练洞所见,谢峰在龙云洞所见说了一遍。羊祜仔细听着,自去东安后听到看到的奇异之事不少,现在又闻这些异事,只以:“有缘自会解之。”一言概之。
羊铮将一行人在泰山观清谈、论道之事也向羊祜简述了一遍。羊祜本闭目思忖着,闻言睁开眼:“天下英才辈出,不为朝廷所用,不为朝廷所谋,意欲何为!”
羊铮听父亲口吻严厉,淡淡说:“问道天下,欲富国强兵,保障民生,此道为圣主之道,当令此道畅行天下。”羊铮看着父亲越来越严峻的神色说,“既然是暗无天日,便要云开见日。”
羊祜闻言皱眉问:“荀芸将曹翊的生辰八字带来了么?”
“是的。”羊铮点点头。他的脸上有了暖暖地笑意。
这是羊祜第一次看到儿了有了笑意,这个生来就不会笑的儿子,笑时真是温和,如春风一般。
“你是墨棋传人,曹翊是玉拂尘传人、谢少侠是游龙剑传人,你们三人必不会为敌,若三方阵营不同,便要多此磨难。”羊祜说。
“我们会分属不同阵营么?”羊铮神色黯淡。他没想过有一天会与谢峰他们分道扬镳。
“世事难料,能为友最好。”羊祜看儿子又恢复了冷漠,心想也许他只有在想到曹翊时才会发自内心笑吧,道门的顺心意心法他不懂,但他知道,这个儿子为人执着,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
“儿子与杨若师妹只有师门之谊,还请父亲谅解,如有赐婚还请拒绝。”羊铮低眉说。
“这个是你母亲之意,或许也只是她一相情愿而亦。”羊祜听他说到杨若,微皱眉,不知道羊夫人又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请父亲早做安排,若有万一,必对羊家不利。”羊铮坚持着。
“你是说如万一被赐婚,你会抗旨不遵?”羊祜知道这个儿子,越时冷静时说的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请父亲谅解。”羊铮依旧一脸冰冷。
“你这个性倒像当年的齐王攸和谢运。齐王攸不爱江山爱美人,他放弃天下,归于江湖。谢运虽做变通,但这多年谢夫人石氏并不快乐。石氏眼下要给继子寻一门当户对儿媳,稳定他在谢家地位,与谢峰对抗。”羊祜看定他,“武帝如要征吴必不允你和杨若婚姻,如若不征,杨后还看不上我羊家。就由他们去斗。”
“如果有万一呢?”羊铮还是坚持着。
“杨小姐已知你和曹翊有婚约,她虽是庶女,却极是高傲,纵杨太师和杨后有意,她也不会同意。”羊祜呵呵笑,“既然你不放心,荀女侠带来了曹翊生辰八字,你二人也到婚嫁年龄,我便与你们省了程序,早娶她过门如何?”
“全凭父亲做主。”羊铮脸上又有了盈盈笑意。
“这时你倒想到听命父母了。”羊祜看着他难得的笑问,“听你母亲言,你只有在说到她时才会笑,为何?”
“孩儿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她便高兴。”
“所以你学会了笑?”
“儿子未曾学过,只是随心意而亦。”
“好一个随心意!”
“孩儿不认为有错。”羊铮语调温和。
羊祜闻言不由长叹:“翅膀还未硬呢,就想飞翔。”
羊铮闻言将手中棋子抛起,旋身抓入手中,羊祜只觉眼前一花,便听到他对着自己说:“是鹰总要飞的。不练怎么知道硬没硬。”
“先做好当下事。”羊祜对羊铮刚才展示很满意,就是如他这样的强者,也没能看清羊铮的身影,更没看到他飞到自己耳畔的棋子,羊铮现在的修为应该与谢峰不在伯仲之间。
“这个自然。”羊铮依旧平和地说。
羊夫人闻报羊铮去了老爷书房,便急急看来,适好听到父子二人后面对话,不知道这父子二人要办何事,便问:“当下要办什么事?”
羊祜闻言没好气地对羊夫人说:“你生的好儿子,你操的好心。”
羊夫人:“儿不教父之过,老爷怎么埋怨我这做母亲的了。”
羊祜本是发泄一下羊夫人独断专行去走谢家主母路子不满,现听她如是说,微笑了说:“夫人说得是,今日我便请荀女侠前来,曹翊生辰八字你找人合,挑选吉日,早早与他二人完婚!”
“怎么这么急?”羊夫人不知羊祜为何要着急给他二人成婚。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铮儿担心陛下赐婚。”羊祜摇摇头,他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为了一对小儿女婚事,也怕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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