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树怀：“夫人吹笛，向来箫笛同源，横吹为笛，竖吹为箫，你家小弟古琴演技高超，夫人如改笛为箫，定是能将此神曲再显，不知二位可否合奏一曲。”

        左盈拿过曲谱，仔细看后递给曹翊，对莫树怀，“先生对我二人期许甚高。只是我习笛不习箫，随身所带笛子也不适合做箫。”

        莫树怀闻言乐了：“这个无妨，我这儿有上好的箫器。”他说着从身旁软榻抽出一箫管递过。

        左盈接过，箫是椭园性扁箫，上雕刻凤翥龙翔，栩栩如生；山水花鸟，清新迷人，草篆隶楷，流畅古雅。她把玩了一小会后，连声赞：“好箫，雕刻如此精致，当是产自贵州桐族玉屏山竹子制成的玉屏箫。”

        曹翊看到箫时便两眼有神，听左盈如此说，一把拿过箫，放在唇边试音，一串优美音符四散开来。

        莫树怀已知这个琴师是曹翊所扮，贾兮辰很少夸赞人，但他对曹翊却是不吝美词，认为称她为天人也不为过。现在看她试音，随意一试便使此器的精妙尽显，不由击掌称赞：“果然天人。”

        左盈沉浸在音色精妙中，点头赞：“确实是音色清越优美，大自然的声响。”

        曹翊试完音，转动着手中的箫，脸上多了欢愉之色。

        莫树怀多看了他几眼说：“这位琴师原来还懂箫，如此最好，由他教授夫人，应该不过一盏茶功夫，夫人便能得心应手演奏。”

        左盈习乐多年，这个琴箫乐谱还难不到她，况且还有曹翊，她本就是爱乐之人，曹翊也是十分喜欢，二人便演习起来。

        莫树怀看她二人对自己的建议感兴趣，心中高兴，认为自己为与七侠建立良好关系所做的努力都有成效。

        “先请二位在此演习，我们去别处聊。”莫树怀笑盈盈说着踱出二女所在房间。

        来到虎子住的房间，谢峰在休息。莫树怀打量着谢峰，身着布衣，浑身散发着青春年少健康气色，这个江湖传奇少年成名，但为人低调，他若隐于世间，就与普通人无异，就是这神色气质也是一派平和，难以和一代武林林奇侠联系到一起。

        “徐先生，咱们比比腕力如何？”他还记得自己和谢峰的约定。

        谢峰也想知道乞伏部落这位传奇首领功夫如何，便笑说：“恭敬不如从命。”

        虎子听他二人比腕力，高兴不已，能赢过谢峰的他没见过，他也想知道这位好胜心强的贵人能坚持多久。谢峰已告诉他此人可能就是乞伏达能，达能的名号他听过，能见识强者对决，回头和小兄弟们聊，虎子判定他们一定是羡慕有加：“我来判。三局两胜的赢。”

        莫树怀：“便如此。”

        谢峰伸出右手，莫树怀没有摸到他劳作的老茧，谢峰却感受到了他粗茧，这不像一个养尊处优首领的手。

        莫树怀似看穿了他心思，微笑道：“徐先生的手也不似干粗重活的下人应有的手。”

        虎子：“我峰哥哥双手才有练武形成的茧，姐夫干活都戴手套的，自然不粗糙。”

        莫树怀看了眼虎子，认为他是画蛇添足了：“齐王府的人这么讲究么？你峰哥哥难道就不能戴手套练剑？”

        虎子：“那怎么行，隔物持剑与用手持剑大不同的。”

        莫树怀看着虎子一双大眼乐，心想终还是个孩子，这戏演得自己都觉乏味了：“那我们开始吧。”

        谢峰心中对这个胡人有几份敬重，两手相握时，他并没有发力压对方，只是撑着不动。

        莫树怀感觉到了，他眯眼看着谢峰问：“先生是礼让在下了！”

        谢峰淡淡地说：“先生好意收留我四人，自是要礼让的。”

        莫树怀感觉谢峰此人有点愚昧，高手对决，讲时机，他却讲礼仪，这在他们部落会被对方认为是对自己不敬，因为这是种轻视对方的表现。

        “先生尽力便是对本人最大的尊敬。”

        谢峰闻言一乐，说道：“那就得罪了。”

        他说完便发力，两力相较，他眼中露出惊讶神色，莫树怀也不言语，二人手腕着力都纹丝不动，虎子盯着二人手，咬紧了唇，他知道谢峰遇到了对手，这当是他平生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必须全力以搏的对手。

        莫树怀也心惊，他在大漠、在西域游走，所逢高人不少，但能与他相抗衡至今唯有谢峰一人。

        他心动处，谢峰聚力于腕将他手掰倒。

        谢峰：“先生分神了。这次要集中精力了。”

        莫树怀自知自己失神丢了一局，他本可以持续更久的，比腕是力气活，谢峰胜在年少，但他认为就是力气活，自己也能靠谋略胜，他不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落败。

        第二局，他双眼紧盯着谢峰，这个年青人眼中有着温和的光华，让人心生温暖，但也决不容小觎。

        虎子观二人持续时间久了，挥动手大喊：“加油。”

        谢峰抬眼看了他一下，撤了三分力，莫树怀见机赢了谢峰。

        虎子摇头叹息：“可惜了，一比一平，这个时间久了对手不好，咱们换个玩法。”

        莫树怀闻言来了兴趣：“怎么个玩法？”

        虎子：“这客栈后面是竹林，向秀先生曾说“竹枝扦块石，石比竹枝高，高且由它高，竹破穿云天”。有竹便有石，我们去碎石。”

        莫树怀：“中原贤士气节如此高，佩服！便如你所言，换此方法比。”

        谢峰点点头，随他到后面竹林，他在出客栈时看到街对面有人影闪过，随同莫先生是从东面面馆旁小道到的后园竹林，坐在面摊木凳上的一个青年看他们出来，惊觉地看着四周。

        “这个乞伏达能在泰山这些天他躲在何处，为何就是如李四、张三一般人物也没能探得？现在他又主动显身，他来泰山所为何事？”谢峰忖思不定。

        莫先生看竹园并未大石，笑了，“这儿没石，换个规则，拔根竹子，用手按竹节削断，谁的切割得整齐平整，便谁赢。”

        谢峰听他如此比法，心说有趣，便点头道：“我没意见。”

        莫树怀看他痛快答应，就笑说：“那便开始。”

        莫树怀起身在竹林中找着合适的竹子，谢峰就近拔了根，慢慢切割。

        莫树怀很快也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竹子，他看谢峰已开始用掌切，便微微笑了：“心急，又不比速度。”

        莫树怀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竹子后才切割，此时谢峰已切了一半，虎子拿起看了看，乐了：“这个比刀砍的还齐整，以后不用柴刀了，就用它练功。”

        莫树怀闻言只是向这边看了一眼，手中动作并没放慢，在谢峰切好最后一节竹竿时，他的也完成了，虎子看了看，对谢峰说：“这位莫先生取巧，他选了根空心竹。”

        莫树怀看了一眼谢峰切好的竹子笑说：“我只说选一根竹子，你能选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并没有说空竹不能选。”

        谢峰看虎子还有愤愤不平神色，制止道：“莫先生能选中空心竹，是他的能。”

        莫树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双眼多了笑意：“这性格我喜欢。”

        虎子：“你当然喜欢了，我们这是服赌了。但你来看看我姐夫的竹节，多齐整。如果你的不是空心竹，我保准你比不过他。”

        莫树怀：“凭力道我是不及，但我以巧取胜这局也公平。”

        谢峰点点头：“这局算平局。以后有机会再比。”

        莫树怀和谢峰三局比试是一胜一负一平，这个结果他还满意，不要和对方拼自身优势这是达能实战经验，长者智慧能令年青一辈信服，达能认为就达到目的了，对这个平局他接受，笑对谢峰说：“也好，我们去看看他们乐曲演练得怎么样了，午饭时间快到了。”

        三人进到客栈，便听到箫音阵阵，到了房间，左盈正忘情吹着箫，优美的曲调令琴师听得如痴如醉。

        莫树怀不由对谢峰感慨着：“尊夫人学得可真快，真是天才。”

        曹翊闻言站了起来，不说话，一双眼满含喜悦之色，她似还沉浸在音乐妙境中。

        莫树怀知道她起身是对他曲箫琴合作创意致敬，她的顺心意让她不分民族、贵贱，对这个少女，他有着亲切感，认为世界之人都能如她一般，世界便可如道家所想实现无为而治。

        “这位琴师怎么不说话？”莫树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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