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和武弼因李二公子、刘裕意在归隐，便也热聊住后生活。

        武弼听李欣说羊铮和曹翊要去沙漠是因为他们还想探寻世界通道的秘密。他第一次听说世界通道，谢峰没有跟他说起进沙漠事宜，现在知道还有这么个所在，心中早是跃跃欲试，说是一定要随同一观。

        武芙知道他性子，他要与羊铮他们同行，自然就没有好担心的，就盯嘱着，如果想好了真要去，她就给他们准备进沙漠的药物和干粮，保准他们出沙漠不脱膘。

        李欣习惯了他们兄妹二人打闹，他在听说五斗米教内部不定时，也想先去大漠看无相。先稳定教内事务再去太原。

        李欣的倾向是谢峰乘此机会整顿教务，清理出那些不是同道之人。

        武弼听后，认为这个注意不错，根据他了解，驻守胭脂山的教中弟子怨言也颇多。有人在查找山谷和山中秘密，他在去山腹的必经之地，发现了身着教中弟子的尸体，但云起却说，驻守弟子都在。谷中底下他们虽也有怀疑，但却始终没能找到窍门进入。曹翊当初在谷底时，是从泰岚清进入山腹中道路进入，云起他们并没有发现。

        “少主是精明人，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我相信她能处理好教中事务。”李欣说。

        “现实与理想差距可不是就那么一点点。”武弼说出大家共同心声，以前他也认为左盈多虑，现在想来，如非她那般安置，胭脂山中早没有秘密可言。

        “翊妹妹他们应该快来了，我去帮厨。”武芙看时间不早，要去厨房准备晚宴。

        “她终究还是和羊夫人更亲近。”李欣看着款款离去的武芙说。

        武弼闻言笑了：“这个不奇怪。她是刘三侠的弟子，刘三侠的师傅是宓妃，宓妃是曹翊母亲，如论辈份，她可是晚辈了；我和羊铮关系好，他夫妻二人又是我修道引路人；羊铮是李太史的弟子，李太史是你大伯。怎么论，她都会和曹翊更亲近。”

        “宓妃是若兮恩人，又传授刘三侠养生术，曹翊又是谢四侠和荀五侠的义女，羊家儿媳，由是两方势力才能处均衡状态。

        而我五斗米教虽少主是七侠儿媳妇，这几年发展较快也是得益于两方势力相助。教中除了我因二伯父而与七侠交好，教中其他分舵主与谢、羊两家并无瓜葛，外人要分化瓦解其实也很容易。毕竟就是师傅也不能将一碗水端平，奖惩做不到完全公开、公正。

        各舵主又只从自已利益出发判断公平，有怨言在所难免。各分舵主现就如朝廷一方诸侯，在不需总舵出面，也能独为一面时，想另立门户的不只一人。

        师傅老人家在，他们都是弟子，面子不会撕破。一旦师傅仙逝，少主掌教，局面就更难维持。”李欣对五斗米教前景很担忧。

        武弼低叹道：“五斗米教现在真是人心不稳。就是云起，我也觉得可疑。明明有五斗米教弟子被困山中死亡，他却说山中弟子均安好，而且现在我能确定他的媳妇确实是贾兮辰手下的女暗卫，那个表妹也是。”

        “云起的媳妇是大师兄带入胭脂山介绍给他的。大师兄不可能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形下贸然将外人带入胭脂山中。也因为基于对大师兄的信任，师傅和少主并没调查云起媳妇身份并为他们二人做媒、主婚。”李欣说。

        武弼微笑道：“你信任大师兄吗？”

        “当然。”李欣说。教中他和大师兄关系最好，大师兄待他就如亲兄弟一般，有他的就不会少李欣的。在李欣负责打井事宜时，他担心李欣不了解教中事务，还特意让离开总坛回到益州的得失前来助他。得失确定关于打理各方事务，是他得力助手。

        “云起的那个小姨子没有打动张三，靠上得失了，二人相识、订婚可都是由你大师兄操办的。”武弼轻笑道。

        “大师兄将她介绍给得失了？”李欣蹙眉。

        “云起是教中二师兄的弟子，现在却是与师傅很少往来，与大师兄火热；得失本就是教中大师兄的弟子，他离开总坛去的也是大师兄负责的分舵，又遵他命与你夫妻同行，得失以前在总坛随侍无相道尊，对总舵和各分舵事务尽在掌握中，无相后来谴返他，而你又开始管理教中事务，无相在众弟子中，他最看好你，况且少主和谢峰又与你亲近，他自然是想知道你夫妻动态。”

        李欣听武弼如是说，沉默了，他虽然不相信大师兄让得失跟着他其实是掌握他经营事务状况，但也不能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云起的媳妇和小姨子来历大师兄是清楚的，至少可以说明，大师兄在与朝廷合作。

        想到此处，李欣不由寒颤，如果得失是来掌握他夫妻二人情况的，盯着他也就盯着了七侠。如真是这样，得失就早在监工时会留心绘制成图纸，而他夫妻又对得失不设防，得失有心知道库房机关也不是难事。现在想来，那些离开的工匠真有问题。

        想到此入，李欣感受一阵阵寒意袭来：“人心最难测。”他脱口而出。

        “谁说不是呐。”武弼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说，“当年道人教我功夫时说我双手灵巧，如果想学机关术他可以教我，因我不喜机关术，他便给了我一枚玉佩，说它更适合我。

        我佩戴多年，也没悟到它的妙处，直到来到胭脂山中碰到曹翊，她唤醒玉佩，我才从中获益不少。

        我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如她夫妻二人一般好相处，但也知道不现实。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爷爷和父亲为什么那么想知道胭脂山中秘密。”

        “武太爷和武将军都是见过曹翊所造武器的威力，他们都太清楚生存规则了，想成为天下独尊是每个强者的梦想。”李欣淡淡地说，他现在平静下来，脸上多了淡漠。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随羊铮夫妻去大漠吗？”武弼问。

        李欣看了他一小会，没从他眼中看出端倪。便摇摇头。

        “一来是因为我真想知道那个世界通道是什么样的，我对神奇事物一向有一探究竟的臭毛病。二来这几年跟随齐王在凉州平乱，见识太多的敌虞我诈，心累。三来，我得为武家留退路。”

        武弼悠悠说，李欣静静听着，对武弼心生怜意。

        他是冀州首富公子，从小过的是养尊入优生活，但却心存侠念，与羊铮为友又敬仰谢峰侠道精神，在机缘巧合下，成为同道者。他本应该有个好开端，却偏武老太爷和武将军觊觎军械，将他逼上两难境地。他选择了道义，与家族对立，最终内定的继承人换作他人，由是，他选择与谢峰进凉州平乱。

        这几年他应该过得并不顺心，却又无处可诉，心中一定很寂寞。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欣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迟疑了一会说。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难啊。”武弼自嘲笑笑，“我现在的境况其实和你差不多，被各方边缘化。家族中人骂我是白眼狼，侠道中人虽口中不说，但对我还是有所防备。只有羊铮还是那么信任我。我现在都不清楚，他为什么自信我经历磨难后不会改变初衷？”

        “芙儿也选择无条件信任你。”李欣说。

        武弼自然知道武芙会相信自己，因为他也从未怀疑过她。

        “曹翊去了益州督造军船，益州刺史就换成了王睿，我父亲手下精兵都由他管辖，他现在才是益州水兵实质上的统帅。羊铮现在主持荆州军政事务，是在为伐吴作准备。父亲有名无实，就是武帝不信任他，或者说是羊公经过胭脂山事件后不再信任父亲。

        益州水师在对吴作战中会很重要，早年羊公和父亲还商讨过，那时他心目中统领水师的将领是父亲，但现在却由王睿实际调用。也可知，他不再信任父亲。

        朝中权贵一向见风使舵，我武家是冀州首富，盯着的人不少，一旦父亲失势，恐怕家业难保。”

        李欣闻言陷入沉思，武家太爷当初那般作为，就是断了和七侠与羊家友好往来的机会，双方虽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出手相助，武弼做为武家公子，自然是不会坐视武家没落不管。

        “我和芙儿在太原，如果武家有什么不测，我们必全力保平安。”李欣最终这么说。

        “我相信在我不在时，爷爷和父亲他们如落难，你们不会坐视不管。”武弼起身，“谢峰的路也不好走，他的难处不比我少。”

        李欣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说，他本欲问寻，但李晟和谢琛知道来了位富豪跑来讨见面礼。

        一会儿房间就满是欢声笑语，打闹声不断。

        “还真是个孩子王。”李欣看着与孩子们一起玩得肆无忌惮的武弼自语着出去看厨房是否有需要他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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