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王猛和刘畅二人真在宫中得到了他们在找的东西？”贾兮辰在后宫问贾南风。

        贾南风因此事紧急召他入京，让他不安。

        武帝密诏在朝野私下流传，刘常侍在武帝薨后就去守帝陵，杨后在他临行前询问密诏之事，刘常侍以绝无此事答复，杨后派人仔细搜查后宫一无所获，便也以谣传定论。

        现在贾南风却认为刘畅与王猛二人在宫中盗取了密诏，贾兮辰不明白她如何确定二人入宫就是为密诏而来。

        “他二人不会无故入宫。”贾南风冷声说，“司马玮偷入京，按律当诛。你须尽快找到他，如果他不成我助力，就依律问斩。”

        贾兮辰现在方知，贾南风找他入京抓捕二贼只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找到司马玮。

        “女暗卫可有消息？”贾兮辰问。

        武帝薨后，女暗卫就回到宫中，这些年她们在贾兮辰麾下成长很快，除了当初离开时在半路上被截杀的或后来离开的，贾南风现在身边也有十几名女暗卫，由她们保护贾南风，她在宫中还安全。

        “司马玮没入宫，他应该是藏在司马亮处。你只要找到他，他私自入京罪在不赦。司马亮也有勾结外藩、窝藏之罪，这样咱们就会变被动为主动。王家势力就会为我所用，就是那二人真偷到有用的东西，他们也不敢动起来。卫瓘老狐狸会做壁上观。杨家就是咱们手下败寇。”

        贾南风面像多威仪，她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口吻。贾兮辰已习惯这位皇后姐姐的作派。

        “即然这样，那二人就出重金悬赏，转移众人注意力，我会全力抓捕司马玮。”贾兮辰说。

        他现在是贾家二号人物，贾充年迈很少过问朝中事，就是家事，他也懒得问，优忧夫人请贾充恩准去了边境乞伏部，她自离开贾府，贾家主母对他便不那么苛责。

        对贾兮辰来说，主母是否苛责已没多大意义，他自母亲离开，就再没去过贾府，在京中另置了府邸。

        玉儿还是贾后的助手，她几乎不回家，贾兮辰也很少在京，他现在主要职责负责监视众藩王。

        “司马家其他封王可否有异动？”贾南风问。

        “齐王迥在他母亲六十寿诞时大宴众亲王，各地藩王基本都去了。七侠、五斗米教、飞来峰和明德商会的主要人物都去了。”

        “意料中的事，七侠与明德商会就是一会事，飞来峰现在阁主是左盈的那个婢女，他们的护法是齐王姨母，左盈是教中少主，不去才奇怪。”贾南风淡淡地说，“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贾兮辰知道她会问，但八王具体谈了什么他的人没打探到。因为当日宴席虽办得丰盛，但只有两桌，开席后，身边的人都被屏退，所以他们虽事先下足了功夫，还是一无所获。

        “具体谈了些什么没探到，但他们离开后都回了自己防地，并无须异动。”

        贾南风薄唇抿紧：“另一桌人的动向呐？”

        “他们去了荆州，后来举家西行。不知何故。“

        贾南风听贾兮辰说不知何故，笑了：“弟弟，以你的才智，不会不明白他们为何西行吧。”

        “我的人知道羊铮夫妻在西域有了自己的领地，那儿咱们鞭长莫及。他们也不会危险到中原。西行是他们要远离是非之争。”

        “他们倒聪明。如此行径，能让齐王多过几年富贵日子。”贾南风淡淡说。

        “司马攸一向就是明白人，他们不西行，姐姐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齐王，要将他连根拔起。”贾兮辰知道贾后不会放过齐王迥的，待时机成熟，她会废了当日前去贺寿的众藩王。

        “这是自然，那儿可有两位神将，他们想插手中原局势，你我自问可是对手？”贾南风冷笑问。

        “他们选择不动，咱们应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贾兮辰说，“怎么没见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是贾南风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她从小由贾南风教养，不受拘束，现在是宫中小魔女。

        贾兮辰颇喜欢这个外甥女，每次他进宫，都会看看昭阳。

        “她不知道又去哪儿野了。由玉儿她们管着，闹不出大事。”

        “太子近况如何？”

        司马衷继位后，赵妃的儿子司马遽就被册封为太子。这是武帝临终遗言。

        “他很不安份。卫瓘老匹夫与他走得近，他们现在是希望陛下早薨。”

        贾南风对武帝此举很生气，这明摆着不让她插手太子册立事宜。武帝给太子安排的太傅都是朝中重臣，如果武帝真有密诏定与太子有关。

        “楚王司马玮功败垂成，就是因为皇太孙出世，他聪明机灵，深得先帝欢心。”

        贾兮辰自然知道，这个太子不简单，当年宫中失火，武帝带他躲避，他要武帝躲在暗处，并找了太监衣服换上，混入纷乱人群中方逃过一劫。

        当时武帝就说了，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应对得当，是可造之才。由是令朝中大儒教他学业，武帝在世时，皇孙的太傅换得勤，但都是朝中重臣，未来天子之师身份，将他们捆成一派，成为司马遽最强助力。

        “不急，先解决了眼下之事再收拾他。”贾南风依旧是冷冰冰口吻。

        “昭阳与她这位太子哥哥关系挺好？”贾兮辰问。

        “小孩子不懂事，她贪玩，太子又乐意陪她玩，关系自然亲近点。”

        “姐姐的爱女，太子不敢怠慢。”

        贾兮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我观他是真喜欢昭阳。昭阳天真烂漫，是这死气沉沉皇宫中一抹阳光，是人都会喜欢。”

        贾南风说到昭阳，就多了和悦神色，口吻也变得有了温度。她终究还是个母亲。

        “姐姐在皇宫这些年很不容易。”贾兮辰听她说出如此温暖话，感慨着。

        “从来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贾后说，“是朝中各方势力较量的重地。杨家支持太子，他们视我为眼中钉，我怎么会看他们顺眼。”

        “我知道。”贾兮辰说，“代我向昭阳问好，让她来找我玩。”

        他说着就告辞出后宫。出了后宫，远远看到卫瓘向太子宫方向走去。

        “这天下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他嘟囔着急急向外走去。

        卫瓘也看到了贾兮辰，他的脚步慢下来，眉头深锁，双手在袖中拔动。

        他知道司马玮进京，也知道他进了司马亮的府邸，司马玮在此时冒险入京，一旦让贾后抓到把柄，就会逼在京的两王就范。

        贾南风是会使非常手段的人，她做事颇具贾充风范，有领导才能。

        杨家是太子助力，太子与贾后水火不相容，杨家自也与贾后不会和睦相处，况且陛下对贾后也颇多微词，上次去探望杨太后说及贾后嚣张，是声泪俱下，令杨太后都听得动容，但知贾后经过这多年经营，在后宫势力不弱，贾家在朝堂又颇多助力，方隐忍不发。

        太子知道了，却是大怒：“为天子尊受制于恶女，孰不可忍。”

        当时他都怕被贾后耳目听到了，招来麻烦。将一众随侍之人清理了。

        贾兮辰来京，定是为楚王回京之事而来，楚王与汝南王辅助贾后，杨家就芨芨可危，杨家被灭，太子就危矣。

        想到此处，后背冷汗不断，掉头返回，前面迎路的太监不明所以，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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