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从太原而来，咱们家乡习武人多，因为有人开了武馆。”李晟随机应变。

        “哪儿有人开武馆？”阿骨达讶异，据他所知，中原并没有开武馆的。

        “太原来了几个怪老头，他们开武馆也开书馆，不论贫贱富贵，只要想学，他们就会教。”李晟笑笑说。

        阿骨达知道李二公子、无相与刘裕三人在太原，泰岚清每年都会回一趟太原。此三人开馆授学也不足为怪，只是他只知李二公子开了学馆、刘裕开了医馆，难道说，无相还开了武馆？五斗米教弟子遍及天下，教中弟子或多或少懂些武功，无相无事传授武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神思数转后问：“是什么样的怪老头在教授你们？”

        李晟就等他这一问，对三位爷爷的所授他太清楚了，他绘声绘色讲述着三老头行为癖好，并和谢琛演练了最基本的武学基础功夫。

        阿骨达在泰山居住过一段日子，和泰岚清又相处了一二看，对李二公子和刘裕了解颇多，无相的五斗米教徒遍及西部，他自幼就知道这个魔教教主功夫了得，虽没见识过他功夫，但看二人身法奇特，也就有几份信了。

        “你二人因何来此？”阿骨达问。

        “咱们是护送商队粮草进荆州，交割完了就在此活动活动筋骨。没打扰到老爷您吧。”谢琛微笑问。

        “无妨，你二人将粮食移交何人？”

        “施粥的。老爷您也是自愿前来赈灾的吧。”李晟看着阿骨达车队，他们没有辎重，但现在柜房遍天下，带一纸明德商会签牒就能行走天下。

        “我们没有粮食可赈。”阿骨达轻笑道，“我听闻两湖收，天下足传闻，特来富地求温饱，没想到就是最富庶的两广之地，也是如此惨景。”

        “没粮出钱也可。”李晟笑笑地说，他认为阿骨达很会演，现在的他看起来可一点都没有草原霸主风采。

        “这大旱之年，应该是朝廷赈灾，怎么我观是民间赈灾？难道说，这民间势力更盛朝廷？”阿骨达轻描淡写。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不是很应该的吗？难道坐等朝廷赈济才是正道？”谢琛温和地说。

        “我一路行来，有些大户人家高价收购粮食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朝廷只赈济无储粮的，官府已在登记中，有储粮的不予登记。所以好多庶民百姓以双倍价出售自己存粮，在苦等朝廷赈济呐。”

        谢琛和李晟也听到有人如此这般汇报，现在的粮价翻的可不止双倍，总有那么些贪婪之徒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李晟笑笑地说。

        阿骨达听他是在讥诮自己，也不恼，二人性格与泰岚清颇像，泰岚清对他而言就如兄长一般，他心中对二人颇多好感。

        “我二人前往荆州，不知先生意欲何方？”谢琛看阿骨达情绪低落，问询道。

        “我们也是前往荆州，二位不介意，可同行。”阿骨达说。

        “不介意。我二人送完粮食本应返回，只是第一次前来江南，想好好玩玩，先生也是初到此地吧，咱们正好可以结伴游玩。”李晟听阿骨达邀请他二人同行，心中高兴，说话就很遛。

        “二位少侠在太原是否习文？”阿骨达问。

        “学啊，不学文，武馆就不会传授武功。”李晟脱口而出。

        “这又是为何？”阿骨达不明白了。

        “老头说了，做人就要智勇双全，不做莽夫，也不能成为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之流。”李晟乐呵呵地说，这确实是三位爷爷的教徒心得。

        “确实。”阿骨达闻言点头赞赏，这风骨和李二公子他们一行人神似。能得三老头亲授，还能被指派护送粮食到分舵，二人身份不简单，也应该是学有所成。

        “老爷，您一路行来，见闻颇多，不妨说来听听。”谢琛和李晟在卫队长一脸苦像中进入阿骨达车中，坐定就问道。

        阿骨达一路行来无聊，现在有人陪着说话心中本就高兴，况且二人授业李二公子等人，个性又与泰岚清相近，心中就将他二人当泰岚清一般待了。

        再说，他也想知道李二公子他们教授的弟子道学功底如何，自然是满口允诺。

        “先皇尚贤，设识贤六大标准，基础是礼。但却抽取“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平等思想。朝廷所选贤良之士自不可能有此平等思想，在统治阶层内，不论是门阀世家士大夫还是素寒之士，均漠视“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平等思想。官富民贫，贫富差距日盛便是佐证。”阿骨达缓缓说道。

        李晟和谢琛不由点头赞同，宗法社会制度，礼法并举，齐家治国平天下政策，礼是根本，法是补充，维护“三纲五常”制度。

        晋王朝抽取“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平等思想，他实行的礼法自然不会体现出平等思想，而加深特权根基，以维护特权为基础的礼法思想制定的最基本行为准则，自然是视平等思想为异端。

        他二人不由多看了阿骨达几眼。这个草原上的强者，在他的辖区是什么样的思想占主流？

        “天下人的天下，没有谁甘愿永世为奴，总有那么几个觉醒者。七侠，比如谢少侠等人虽然属于统治者，但眼界却高出本阶层人许多。七侠仗“仁义”之剑行走天下，有诸多拥护者，是因为他们奉行平等、自由思想。武帝应该说是个明君，他代魏而立，自然是要宣晋王朝金德正统之位，为缓和阶级内部矛盾，所制《晋律》倾向于保护世家利益。”

        阿贵达打开话匣就淘淘不绝，李晟和谢琛二人心中不得不佩服他是个精明的强者。

        对世事看得透，并不一定是本事，能将自己思想贯彻执行下去，那才叫真本事。他们二人算是秉承侠道思想第三代，二人现在明白，要将平等、自由思想传承下去不易。

        “宗法社会的基本结构分基层宗法社会和国家层面上的陌生人社会。宗族就是由血缘和宗族聚居形成的地缘关系，此谓宗法社会；陌生人社会就是独立宗族组成的宗族联合体。晋王朝最大的宗族是司马家，掌有王朝绝大多数兵力。其后依次是王、贾、杨、石、谢、崔、李等宗族。各大宗族拥有自己的庄园骑兵队伍和产业经济，俨然小王国，与各藩王对抗。各家联盟，足可对抗司马家。武帝封王分封制约各世家可谓是明智之举，如果他再活几十年，晋王朝就不是现在这样。”

        阿骨达感慨万千，家国如产业一般交由后人执掌，如后人无能，就是这大好江山也会拱手让人。只可惜了平民百姓，要遭受诸多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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