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将曹翊所言说给武芙听，武芙听着，脸上多了欢愉神色，在沙漠中她跟曹翊学到不少，不论曹翊如何看她，都是将她当作妹妹待了。

        左盈性子直爽，好相处。曹翊人就如她所修顺心意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与她亲近。

        而武芙自己不知道自己父母为谁，在被武家收养后，虽凭已能成为武弼侍女，武弼也待她很好，曾经她还想服侍公子一辈子以报武家之恩，在遇到李欣后，才放弃痴想，开启自己新生活。

        左盈是五斗米教少主，李欣是她三师兄，虽然左盈待他夫妻二人很好，但终有身份之别，相处就拘谨许多。

        而曹翊虽是羊家儿媳，却从无门户之见，她醉心机关术，处世就比较单纯。在武芙心目中，和曹翊相处更舒服。

        “翊妹妹很少夸人，她应是喜欢咱们的孩子。”武芙在李欣说完后，如是说。

        “她希望我们在太原购置产业，你看呐？”

        李欣一直在想，即然大家都认为他该把家安在太原，他是否乐意把安在太原。

        他虽没有把家安在太原的打算，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欢太原，相反，他认为太原是个好地方。

        “太原是个好地方，为什么不呐。”武芙坐在李欣身旁，盈盈笑说，“咱们想去月亮湖了就去看看。如果真有一天沙漠环境恶化了，咱们还可以接二伯和师傅他们一起过来住，不是很好吗？”

        李欣将她揽入怀中说：“即然这样，这儿的事完后咱们就去太原定居。”

        这一天他夫妻二人就开始制订回太原计划，武芙难得忘记了不愉快的事，她规划的住宅很大，还给大家准备了不少客房。李欣听着她的规划，笑说，可以与当初二伯父在东安齐王府规划媲美了。

        “这是自然，当初二伯给我们大家都规划了住宅，也没少下公子的，咱们自然也给大家准备下，欢迎他们随时前来。”

        “武公子凉州那儿的事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李欣感慨道，“他这几年和谢峰在凉州吃了不少苦，功勋却无。幸好也都不是在意功名利禄的，少了许多麻烦。”

        武芙闻言乐了，一双美目看着李欣，认为李欣对武弼了解得真是太少了，武弼不是个醉心功名和财富的人，如果是，武弼也不可能和他们走到一起。

        “公子如果在意功名利禄，他在武将军麾下，立个军功还不容易！武家可是冀州首富，朝廷的那点俸禄公子也看不上。他是鬼迷心窃了，要为理想而献身。”

        李欣点头认可着：“难道你没有为理想献身的准备？”

        李欣听她说到为理想献身。他想自己至所以愿意被教中事务纠缠至今不能逍遥，就是受谢峰他们影响，在为实现他们希冀的社会而努力着吧。

        “羊铮夫妻二人是理想主义者，但谢峰和少主可是现实主义者，翊妹妹沙漠变绿洲计划，如果不是他夫妻二人鼎力支持，恐怕这个计划早就被当作疯人疯言毙了。”武芙轻笑，“咱们是志同道合着，自然是有力出力，有智献智。况且这个计划有成效，大家都或多或少获益。翊妹妹夫妻二人当真功不可没。”

        “她解决了沙漠中种植难题，师傅才会同意实施，如果像以往周边民众种植那般，早上插苗，下午不是渴死就是被风吹走，大家没有盼头，也会放弃。”

        李欣是五斗米教三师兄，以前游历四方，不打理教中事务，对教中诸事并不熟悉，自负责打井事宜后，方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特别是在谢峰出粮赈济灾民时，他方知道，财富很重要。视金钱如粪土那是自欺欺人，给予心理安慰而亦。

        人们容易被即得利益吸引，长远利益不论描写多么美好，那也是够不着的果子，满足不了人们当前生存需要。

        曹翊明白这个道理，谢峰和左盈也明白，所以他们从解决人们生存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入手，提供技术，让人们能通过自食其力而丰衣足食。

        “翊妹妹就是小仙女，但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相反是想天下众生都得安乐的仙子。”武芙心中就是这样评价曹翊的。

        “所以咱们都乐意助她夫妻二人。”李欣知道武芙喜欢曹翊，大家对曹翊两口子的评价大同小异。“但天下事并非都能随人意，今后会怎么发展，难说。”

        武芙点头：“咱们不负初心就可。世事难料，有些人事不是我们努力了就能有成效的。”

        李欣夫妻二人聊曹翊夫妻二人时，曹翊也和羊铮聊他们。

        羊铮因为谢峰代左盈处理五斗米教事务，而回家与曹翊团聚。他授命管理荆州军政事务后，就不再去塾中讲学。

        这些天曹翊因羊铮作成的木鸢因记忆金属的植入，赋予了鸟智慧，这让曹翊着迷，她定要研制出这样具有智慧的材料。精力全放在研发上，而他与谢峰对弈也是心力憔悴，抽时在演练室就地休息，有半月没回家了。回来看到曹翊新研制成的材料，也认为已是很了不起了。

        在得知李欣夫妻二人也来了荆州后说：“他们夫妻夫唱妇随，武芙嫂子如真有嫌疑，应是李欣哥最先怀疑才对。”

        “师兄为什么这样说？”曹翊不认为李欣会怀疑武芙，就是武芙真有疑点，李欣也是会释疑，而不会寻找支持疑虑的证据。

        “你不了解李大哥，嫂子真不可信，他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而不是偏袒。”

        曹翊看定羊铮，不知道他因何这么相信李欣不会偏袒最爱的人。

        “李欣大哥生性洒脱，他本可以还象以前那样过自己海阔天空的无羁绊生活，但他选择了帮助大家；他并无意于追逐功名利禄，只随心而为，却被卷入纷争中。嫂子如有对不起大家的行径，他自然会担起这个责任，要无愧于心。至于他和嫂子两人之间的事，在他对大家有个交待后，自会处理。这儿的人都知道李欣大哥他夫妻二人联袂前来，就是要大家还武芙清白。”

        “我也相信不是武芙嫂子所为，可证据都是指向她的。”曹翊叹口气。

        “判定的事实不一定就是发生的事实。也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也许是巧合。武芙嫂子没有如此做的动机。如果她不可信，胭脂山中早就没有秘密可言。”羊铮说道。

        “李二伯他们过几天就会过来，这个案子终会有个结果。”曹翊轻叹说。

        羊铮听她如是说，温言问道：“师妹，即然你现在有可能勘破天机之能，为何不帮助李大哥他们？”

        羊铮知道自上次在王家花园接受传承后，曹翊的顺心意就达到炼虚还道初境，她虽还不能熟练操作，但只要她静心去悟，还是能预测未来或回溯过去。而他的顺心意也进阶了，但他传承与曹翊不同，不能预测未来或回溯过去。他不知为什么曹翊不用此能，而是任由事态自然发展。

        “师兄，有此事就由它自然发展。陆压道人说得对，我们过度干涉，恐怕是有害无益。”

        “师妹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羊铮听曹翊如是说，不知她因何会有如此感慨。

        “师兄，白云观道主也是勘破了你的未来，他选择的是顺其自然。造化很奇妙，加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变化就多，有些变化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羊铮心知她说得对，曹翊让李欣和武芙在太原定居，自是她知这是他们原本的归属地，也许真的一个决定会改变一家人的一生，自然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子孙后代。

        “为什么大漠会再度荒芜，难道黄沙变绿洲的益处大家都看到了吗？”羊铮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曹翊说黄沙变绿洲的计划会以失败告终。

        “师兄，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就是人，特别是掌权者。现在的沙漠能变绿洲，是因为咱们戮力而为，人人遵守现有的秩序。如果一旦秩序崩溃，杀戮抢掠横行，民众追求眼前利益，曾经肥美也会成为传说，大漠中心是古海，那儿曾经也是地肥水美，咱们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永世。”

        “至少我们在有生之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应无憾。”羊铮轻柔安慰着曹翊，“我相信未来还有如我们一般的有志之士为理想而战，只要这种精神在，天人合一的思想就会被付诸实施。我相信会有个美好未来。”

        “很难，师兄。”曹翊轻叹道，“现在，技术在九流中属上九流，人们乐于探讨技术，也乐意付诸实践。不久的将来，那是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人们热衷入仕，工匠沦为下九品，难有现在如此胜景，咱们现有的成就也会成为神迹。”

        “如果真是那样，民生会更苦。”羊铮拈出一枚棋子，向空中抛去说，“师妹，接着。”

        曹翊闻言盈盈一笑，身形数动，让棋子落入自己手中，羊铮从她柔软手中接过棋子笑道，“刚才，一般人只能看到棋子是自然落入你手中，个中诸多变化他们看不透。一旦人悟不透其中变化，就只能顺其自然。”

        “师兄，咱们做了该做的，以后的世界是怎么样就由它。”曹翊坐在羊铮怀中，“此处事了，义父回来，咱们就归隐大漠，余生我们也该为自己而活。”

        “母亲想抱孙子很久了，咱们也应该生儿育女了。”羊铮闻言大乐，“咱们去过田园生活。”

        “师兄，插秧机我还是要设计的，这个设计成功后，我还想再探世界通道，好好悟玉拂尘其中的秘密。”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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