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翊:“让一个人失去生命很简单,要让他们明大道很难。况且他们所行之事,按晋律也不至死。自然要行苍天好生之德。”
左盈虽然认为对这此人行好生之德过于仁慈了,但细想,曹翊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便道:“天底下应没有几人会这么想。”
曹翊:“会怎么想?”
左盈:“那些官老爷们视庶民生命如草芥,这此异族之人没有入官府籍,又有谁会管他们死活?胡人屡犯边境,对我晋朝子民同样是如同草芥,仇恨的种子种在心中,要宽恕很难。”
二人边聊边往回赶,谢运听到了脚步声,对荀芸和谢峰说:“她们比我们预期的还来得早。”
荀芸:“从脚步声来看,是拎重物的,这水桶应不小。”
谢运:“如此最好。”
曹翊与左盈二人到来,谢峰接过桶看了又看,最终摇摇头:“这个看来简单,是用料嵌合的,难得的是竟然滴水不漏,翊妹妹怎么做到的。”
曹翊:“这桶编制得本就密实,材料浸水舒展,自是更紧密,没有缝隙自然是不会漏水。”
谢运乐呵呵听着他们对话说:“我将他们几个救活,怎么安置他们就交给你们三个年青人了,我们先回去了。”
荀芸:“四哥还是这性子,这是五个大汉,他们醒来看到是三个年青人在旁,万一生了歹心怎么办。”
谢运:“就他们五个,只要峰儿游龙剑便能结果了他们。”
荀芸:“就他们几个也配峰儿出剑。”
谢运:“又担心儿子了。他们五人受峰儿恩惠还欲加害,我的灵药就当喂狼了。他们几个用什么手段结果这几个人都不为过。”
曹翊:“他们纵有心加害我们也不敢,他们的胆早被聃吓破了。”
荀芸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曹翊说出这么调皮的话,乐了拉起谢运的手说:“这话我爱听,走吧,他们总要长大,放手让他们处理。”
谢峰:“对付他们五个,我们三个绰绰有余。”
荀芸:“你们还要入胡舞团,这些人可能与舞团有关,小心,最好不要让他们识得你们真面目。”
左盈:“这个好办,泰山中多彩料,我给大家涂点自然彩,在月光下,他们就算是跪谢我们,到明儿也保准认不出我们是谁。”
荀芸:“少说话,他们都不是寻常人,难保其中没有异人。”
谢运:“这些人醒来,神智恢复如常也需要点时间,就算他们中有异人,也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没受恐惧影响。”
谢运与荀芸离开半柱香后,五个匈奴人醒来,映入眼睑的,是三个脸上画着图案,用荆条扎着衣服的野人。
其中一个问:“是你们救了我们?”
“这儿还有其他人吗?”
说话的人口音很重,翁声翁气,分不清男女老少。
匈奴人:“你们怎么晚上进山?”
“奇了怪了,这话该我们问才对,你们进山干什么了?”
匈奴人:“我们一行人饿了,本想找打点猎物充饥,不想这山中还有大跎。猎物没打到,还着了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你们不知道现在这个季节是不能狩猎的么?天地有好生之德,天地万物共生,相辅相成,你们这些人这个季节入山,是自寻死路。”
匈奴人:“这又是为何?”
“你们是逢着守护泰山之神灵了,它是来警示你们,在禁猎期进山狩猎者必是死路一条。你们七个磁到我们是幸运,还能捡回一条命,留着这条命回家抱老婆孩子去,在这儿挺尸吓人不好。”
匈奴人:“这泰山真有护山神灵?”
“这个还能有假,你们刚才说假话了,如果你们只是为饱腹猎杀七人食物,这神灵也不会取你们性命,必是大规模滥杀无故,才激怒神灵,出来守护它的家园了。”
匈奴人:“这泰山神灵怎么是大蛇。”
“胡人不知螣蛇多变不足为奇。《山海经·大荒东经》:“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这螣蛇飞升便是应龙,适山成脊,遇水成蛇,此时深夜,为阴时,水为阴,自然是化为蛇了。难道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
匈奴人:“四位救了我等性命,自是要报答的。”说着,他们便将身上所有财物都取出放在地上,“这些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请四位笑纳。”
“听你们口音,和中原人士无异,自幼就长在中原吧。”
匈奴人:“我们胡人也学中原礼义道德,知道忠、智、孝、勇、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活命之恩,你们几个如何报?”
匈奴人:“不知四位意欲我等如何报?”
高个子野人:“再不可进山狩猎,回家种田养家去。”
匈奴人:“我们是再也不敢进山狞猎。回家种田恕难从命,因为我们没有家,我们的家在大漠深处,已被黄沙掩埋。我们是为生存流落到中原,只能靠买命讨生活。”
“你们难道没亲人?”
匈奴人:“为活命,妇孺在世家寄名求生,世家待好点还能活命,不好,会莫名消失。在我们部落,女人为生存卖命,不似你们中原人讲什么贞操。我族长得好看女子没有不被主家凌辱的。男人不能护她们周全,还能求她们贞烈?”
“你们早就觊觎我中原物草丰美了?”
匈奴人:“中原有天灾人祸时,不是也有流民迁徙么。总要活下去,能活下去谁愿意买命。如果能吃饱饭,惜命是人性常态。”
“你在中原学到的不少。”
匈奴人:“我读过书,读过汉书《贵粟疏》,中原多奇人,晁博士写得好啊,“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在圣明的君王统治下,百姓不挨饿受冻,这并非是因为君王能亲自种粮食给他们吃,织布匹给他们穿,而是由于他能给人民开辟财源”。此论深得人心。”
“开辟财源方式很多,武力扩张劳民伤财,财源没得,国库早空,暴力争夺中,合法的为天授之子,落败的为草寇匪人。民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以卖命求生存,国不能养时,投敌叛国,不耻为荣,如此,天道如何伸,人道如何兴?”
匈奴人:“中原礼法之道甚好。军要忠诚,民要纯良,加大保护力度,使民富庶,国必强大;天下归心之时,便是不战而屈人兵时;王者,修道而保法,方能安国全军。”
“你还真是对中原文治武功清楚得很。”
匈奴人:“中原开化早,有大智慧者辈出,可惜王道沦落,不以民生为根本,如晋王朝有一天能令天下归心,我匈奴人自会归附;如我匈奴能令天下归心,中原又何尝不能归附?王道以人道行天下,自会不战而屈人之兵,何惧兵道诡谲?”
“我中原王朝怜恤胡人生存艰辛,允进关求生,是给了异族之人生存之道,国家良田有限,人数增多,尔等进入自是与民争食,你等不思我朝恩惠,只说所受不公,以偏概全来指责我朝失政,还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来为诡谲详解。居心何在。”
匈奴人:“尊驾认为我等居心何在?”
“你即知熟读圣贤书,自知天有好生之德,禁狩期不得入山猎兽,却罔顾中原法令,不予惩戒如何显我朝修道而保法清明?”
匈奴人:“有思想的人我喜欢,你们把我们交给官府也可以。你说我们私自上山狩猎,可我们现在并没有猎物,这泰山之中有多少兽类,官府可曾有据可查?我们只是被山中野兽所伤的过路人而亦。”
“你们无耻不?睁眼说瞎话。”
匈奴人:“事实就是这样,你们可有证据指认我等是前来猎物的?”
“好无耻的谬论。真不该救。”
匈奴人:“气大伤身。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得给你点忠告。”
“我也给你点忠告,这泰山中有神明,你也要记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匈奴人:“这个就不用恩人费心了,也把这话奉送给各位,多行正义之道方能保平安。”
说话间,几个匈奴人完全恢复过来,上前扶起一直在说话的匈奴人,用本族语言交谈着。一小会后,他们似是接受了什么指令,退到此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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