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能说出口的，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的誓言。

        微生梵这一步退得心甘情愿，他突然地转了话题说道：“巴特尔已经回了草原上，他说他是草原上的人，应该回去草原。”又继续问，“娘子对为夫有何看法？”

        粟雪想了想，缓缓慢慢地一字一顿说出她的答案：“可、共、此、生。”

        可共此生。

        微生梵笑得心满意足，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他突然又向坐在床边的粟雪抱拳弯腰一礼，“夜已深，娘子累了一天，这就歇息吧。为夫歇在隔壁，有事唤一声即可。”说完果然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至于洞房花烛嘛，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粟雪坐在床边，望着那个施施然离去的背影，一时呆住——他不住在这里？那这个游戏是？故意的。

        不过啊……

        这一刻，她似乎能够体味到他并未说出来的意思。

        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因为真的有要事，所以刘征迟疑了很久，还是准备违抗主子的命令，咬咬牙去找他了。

        他日夜兼程，这天赶到了两位主子暂居的江南小镇——墨镇。

        墨镇犹如其名，整个看上去就如一幅淡淡的，意境非凡的水墨画。长了点点青苔的古老青石街道，黑瓦白瓴的精致小巧民居鳞次栉比，弯弯的石桥，桥下缓缓流淌的碧水上，不时划过几条乌篷船。美得极有江南风格，温柔婉约，静宁淡薄。

        当然刘征是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的，他脚步匆匆地走过一条街道，街上买东西的小贩并不多，都好奇地看着这个英俊的外来人。他们这座小镇上居住的人不多，大多都是认识，就算不熟也认得脸，这个年轻后生以往从没见过呢。

        因为只知道主子暂居于此，并没有他们详细的地址，刘征毫无头绪地走了一阵子，还是打算问人看看能不能问出来。

        他看了看，街边卖菜卖布卖食物的人都有，并且看上去都十分和善，随意挑了一个挑担放在地上卖炸油条的老汉，“老人家，请问您是这墨镇的人吧？”

        老人家虽然头发花白，眼睛耳朵却都管用得很，这健壮的年青人挺有礼，当即笑着回到：“老头子生在墨镇长在墨镇老在墨镇，只等过几年埋骨于此啦。”

        “那这里的人，您是不是都熟悉？”

        “除了小后生你，这镇上哪家哪户住了几口人，长什么样我可都是一清二楚。你是来寻人的吧？问我准没错，哈哈。”

        “那麻烦您了，这里六个月之前是不是来了一对长得极为出色年轻夫妻？”刘征唇角露出一丝笑。

        谁知原本和善好说话的老人家听到这个脸色忽然就变了，生气地“哼”了一声，上下打量刘征，问道，“你是那小姑娘的亲人，还是那小姑娘夫君的亲人？来找他们俩中的谁？”

        “嗯？”刘征纳闷，这有什么区别么？怎么老人家转眼就变了态度？但他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我来找我家公子。”

        “找小白脸来的？”老人家态度顿时变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刘征一番，气呼呼地说，“我们墨镇不欢迎你和你家公子这种人！老头子只知道那小姑娘在哪儿，不知道你的主子在那儿。”

        “啊？”刘征更加迷惑不解，但还是识趣地改了口风，“那我找我家小姐，烦请老人家告知一声。”反正找到夫人就找到了公子，他们两人总不会分开太远的。

        “哼，那小姑娘今日撑了乌篷船在河上载客，你去沿着路边那条河找，总能找到的。”这老人家果真说生气就生气，指路都值得语焉不详，存心要让刘征多走些路。

        可刘征是习武之人，这小镇总共也就这么大，他运起轻功，沿着河道绕一个来回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老人家的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大，但他还是道了谢，顺着老人家指的方向去了。

        他站在岸边看了看，这穿插墨镇的小河不过三四米宽，河面上果然有不少乌篷船，他想了想，身形一动，飞速从河上掠过找人。

        没多久就看到了要找的人。她的乌篷船上此时没有客人，只有她一个人，手中握着长篙站在船头。墨发如云，青衣翩然，身姿不胜纤弱，河风一吹，发丝飞扬，衣袂飘飘，那女子似要随风飞去。

        刘征不敢多看，扬声叫道：“夫人——”

        船头的女子循声望过来，看到岸边站着的刘征，灿烂的朝阳下，她那一双猫儿一样的大眼睛中似乎有光芒闪过，随即刘征就看到她手中长篙一用力，人一跃而起在空中，瞬间站在了他的面前。

        “有事？”粟雪淡淡地问。

        看着眼前这个小他许多岁的女子，虽然身着青布衣，头带荆钗，却丝毫没有一丝丝贫民女子的模样。刘征恭敬地说，“夫人……属下找公子有要事，可这镇上人只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公子在哪儿，您可否告诉属下公子此刻身在何处？”

        粟雪当然知道，微生梵下了明令，暂时不能来找他，但刘征此时还是违抗命令找了过来，大概是的确有他们处理不了的急事，所以她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在墨镇唯一的青楼中。”

        什么？！刘征一脸匪夷所思，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夫、夫人、您是说，公子、公子他在青楼里？为、为为何？”这怎么可能？！公子以往没有夫人的时候都从不涉足烟花之地，这会儿有了夫人，怎么可能还去青楼？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粟雪却不愿跟他详细解释了，“你去吧。”她淡淡地说过这句，扫了一眼周围无人，脚尖在地上一点，又轻飘飘地飞回了乌篷船上。

        刘征虽然还想再问，却也已经深知这位小夫人的脾性，她不爱说话，对着公子都是这副样子，他能说什么。“属下告退。”见到了公子，自然一切疑惑尽解。

        刘征转身快速离开，消失在了粟雪的视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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