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文了解母亲平日里刻薄,但没想这般恶毒,失望地说道:“各位长辈这是何为?”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男子义愤填膺说道:“瀚文,你有所不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瀚扬这小崽子手脚不干净。”
谷雨讽刺道:“怎地,你亲眼看见瀚扬偷盗了?若是没有证据,你们莫要信口雌黄,就是闹到官府,我也是不怕的!”
瀚扬坚决说道:“我没有,我才不屑干这勾当!”
那男子接着说道:“你大伯父这一家子,总不能贼喊捉贼吧?”听了这话,于巧心心里一慌,表情极不自然,用手帕轻轻地沾了一下嘴角,陈氏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谷雨反驳道:“可不就是有人贼喊捉贼,监守自盗!”
陈氏怒斥道:“人赃并获,休要狡辩!”
瀚文可以护着谷雨姐弟,但却不能责备父母一句,解释道:“各位叔伯,瀚扬自离席,就一直跟着我,不曾离开过!”
陈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装腔作势道:“啊哦哟,我的天爷哟,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帮着外人忤逆尊长,这书真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谷雨知道堂兄好意相帮,但终归还是靠自己稳妥些,正当瀚文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谷雨拦下了他。
谷雨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定是我弟弟,那我便问问清楚,各位叔伯可去丢失银两的地方查看过?又在何处寻得银两?谁带大家去的?又是如何找到的?银两总数多少?是铜板还是碎银?可有什么印记?”
谷雨一口气问出这些问题,那些叔伯们顿时被问住了,个个摇头晃脑,一位长者说道:“老夫亲眼看见陈氏从衣服里翻出来一个装银钱的袋子,这做不得假。”
谷雨没有急于否认,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于巧心神色慌张,她没想到于谷雨竟会这么盘问,陈氏手心都出汗了,但故作镇定,不想事情败露,拉了一把于得森的袖子,于得森连忙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较真,既然银子寻回了,就此作罢,大家到院里赏月去。”
谷雨笑道:“呵呵,今晚必须分说分说,屎盆子不是往你们头上扣,你们不知骚臭,必须还我弟弟公道!”
瀚文知晓父亲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他必须趁着今晚这个机会,正一正家里的风气,说道:“晚辈认为,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闹开了,索性就说清楚吧!”
于得森瞪了一眼瀚文,喝道:“还不嫌事大?”
那位长者摆摆手,想了想,回忆道:“起初是巧心慌里慌张来说,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大家伙不曾犹疑,跟着陈氏进屋查看,然后她就带着大家伙往后门柴房去。”
又一位族人补充道:“我瞧着,除了箱笼开着的,衣物散落在地,那屋里别处都是齐整的。”
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所有问题都回答了“陈氏说丢了二十两银子”“看着约莫是碎银”…
这时谷雨说道:“多谢各位叔伯,从各位口中,我明确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陈氏”“陈氏引着大家径自去了柴房,为什么却不去自家姑娘屋里查看?”“至于银子多少,伯父最是清楚,如今拿出来计数再清楚不过了”“您说呢,大伯父、大伯母?”
陈氏支支吾吾道:“这…这与我何干?”
于得森面红耳赤道:“这…也不必如此!”
瀚文见父母如此推辞,一把抢过母亲手里的袋子,将银子倒了出来,数了数,只有十九两,众人顿时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氏也很震惊,看向于得森道,小声说道:“明明是二十两,怎么就变成…”
长者怒斥道:“得森,到底怎么回事?”
于得森起初也很懵,后来才知道陈氏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总不能揭发她,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任由事态发展:“袋子里只有十九两,席间,我取了一两银子,给了我娘。”
瀚文双眼通红,痛斥道:“娘,这是为何?”
陈氏不敢直视,低头嚷道:“我…我就是丢了银子,既然找到了,那就算了吧!”
谷雨讽刺道:“大伯娘真是会演啊,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
陈氏被噎得面色难看,想要撒泼骂人,谷雨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从大伯父回来,我们姐弟就被使唤来使唤去,从未偷懒,且大伯父在屋里,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屋。席面上,我们什么时候离席,去了哪里都有人证。”
“今晚这一出就是栽赃陷害!”
“今儿个,我就把话挑明了,还请各位叔伯做个见证,我于谷雨和于瀚扬未取一子,身正心纯,既然陈氏容不下我们,从即刻开始搬离这里,从此不再踏进这里半步!”
于得森讪讪道:“不至于如此!莫要说气话!”
谷雨不理会,继而说道:“另外,我们姐弟与大伯父大伯母脱离关系,往后教养与他们无关,他们生老病死也与我们不相干,还请族长作证,拟定文书,我姐弟俩人死生都是于得水的子女,与他人无关。”
瀚文听着谷雨的话,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哽咽道:“让你们姐弟受委屈了!”
孙氏在一旁看了这么久,泪流满面说道:“就按谷雨说的,搬出去吧,终归是我老太婆没本事,护不了你们。”说完,把手里的一两银子塞到谷雨手里。
瀚文被理智且思路清晰的谷雨给震惊到了,他以为只是想要公道,没想到心里已经盘算好要离开,心里难受不已。但他也明白,目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以后却是未知。
于得森于心不忍道:“胡闹,你们年纪尚小,脱离关系,将来该如何?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弟弟!这我不同意!”
各位族老交头接耳,在族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也觉得脱离关系太过了些,并不同意,谷雨没办法,还是先离开这虎狼窝再说,日后总有机会。
谷雨把银子塞回给孙氏,轻轻说道:“祖母留着傍身即可,多谢祖母看顾!”说完拉着瀚扬就往外走。
瀚扬却如释重负,笑着说道:“终于解脱了!”
瀚文想留他们,但谷雨没让他说出口,打断道:“对不住了,兄长,只愿你平安顺遂,来日得偿所愿!”
瀚文看着远走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道:愿你们平安顺遂!
即便如此不堪,但终是把人赶走了,陈氏和于巧心心里暗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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