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离母子还想挣扎,于瀚文命人将这二人按下,强行开棺验尸。
果然如谷雨所说,血衣已经被换下,但头上的簪子和右手手腕的银镯都还在,姜华看了妹妹一眼,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宋看了看姜晴,眉头紧锁,拿出工具开始验尸,谷雨协助做笔录。
基本都如谷雨所说,根据尸僵程度和尸斑形成来看,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未时,至今已有十二个时辰,这一点,谷雨是不善推断的。
而后,老宋将姜晴的肾脏取了出来,确已被刺穿,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即便不是流血过多,就肾脏刺穿也是难以活命。
老宋瞧着谷雨从容的模样,很是佩服,问道:“于姑娘,你这验尸本事师从何人呀?”
谷雨迟疑了一会儿,停下手中的笔,抬头说道:“我师父擅长外伤治疗,对各种伤口都有所钻研,我也是略知一二,验尸还是头一回。”
老宋听谷雨说的这般认真,点点头,头一回就能做到这么细致,很有天分了,说道:“可有意做仵作,我可以把毕生所学都教与你?”
谷雨想是想的,但自己更喜欢治病救人,而且,验尸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自己不能一意孤行,有些遗憾道:“多谢抬爱!我想我还是更喜欢治病救人多些!”
老宋本还想说些什么,林向东走了进来,问道:“老宋,还要多久,天就要黑了?”
老宋有些不悦,说道:“马上就好,收拾收拾就出来。”而后将肾脏放回姜晴体内,又将伤口缝合。
老宋和谷雨出来后,谷雨将记录交给于瀚文,说道:“大人,这是尸检报告…啊,验尸记录,请过目。”
于瀚文点点头,仔细看了起来,看着谷雨这字很是秀气,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不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很是同情姜晴的遭遇,将纸张用力拍在桌子上,说道:“来人,将张离母子二人拿下!”
张婆子使劲挣扎,喊道:“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张离以为要行刑,吓得尿裤子,说道:“不关我的事啊,大人,人不是我杀的!”
谷雨厉声问道:“那你就是知道是何人行凶咯?”
张离整个人都蔫了,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我确实不知!”
于瀚文问道:“未时,你在何处?何人作证?”
张离想了想,说道:“我昨日清早便与张福运一道去了镇上,太阳下山才回来,一回来便发现姜晴倒在血泊里。”张离话毕,张福运上前替他佐证。
于瀚文点点头,说道:“张婆子,未时,你在何处?何人作证?”
张婆子结结巴巴说不清楚,眼睛咕噜一转,说道:“我在屋里睡觉,无人证明,晚些时候,起身直接下地去了,族长家的婆娘瞧见我了。”
族长的婆娘黄氏点点头,说道:“我确见着了,还说她懒,天都要黑了,才来下地!”
张婆子狡辩道:“身体不爽利,睡得多了些!”
众人听着似乎也没觉得有问题,但谷雨觉得很奇怪,姜晴的屋子跟她的隔得不远,就是关房门大声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姜晴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见,要不是如她所说,身体不舒服昏睡,要不就是在刻意隐瞒。
不一会儿,薛云翊上前来,在于瀚文耳边说了些什么,于瀚文点点头,说道:“将人带上来!”
穿过人群,泥鳅将人带了进来,有村民说道:“这不是隔壁村那寡妇周红梅吗?”
谷雨瞧着周红梅比姜晴高出半个头,也比姜晴壮实些,对付姜晴应该是蛮轻松的。
周红梅跪在地上,脸上竟带着微笑,还用手轻轻地将碎发挽在耳后,举手投足都让谷雨佩服,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真是不一般。
而后,张离直了直身子,有些意外,随后又有些落寞,说道:“大人,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
姜华这两人一道,一时怒火中烧,吼道:“狗男女,背着我妹妹行苟且之事,天打雷劈!”
张离自觉委屈,说道:“要不是姜晴三年无所出,我又怎会如此?”
姜华怒道:“那你也不该作践她!你送还给我啊!你既要顾忌体面,又行龌龊之事,我呸!”
泥鳅瞧着这俩人没完没了,便将周红梅的包裹丢在地上,这才静了下来。
张钧伸手将包裹解开,染了血的衣裙展现在大家面前,张钧说道:“周氏,这血衣你作何解释?”
周红梅瞧了一眼,淡淡说道:“女子月事,不小心沾染上了!”村民们听着周氏的话,顿觉十分污秽不吉利。
古时候的人将月事看成污秽,甚至‘猛虎野兽’,但谷雨却不在意,谷雨上前,将衣裙拿了起来,众人议论纷纷,手指点点。
周红梅以为这么说,大家就不会去查看,没想到竟有人拿了起来,顿时心慌不已。
谷雨命荷花将血衣展开,衣裙前面左腰间往下,不均匀沾染了血迹,谷雨将衣服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死者的左后腰被刺伤,这衣裙刚好对应上,也就是说,凶手是站在死者后面,且凶手几乎贴身。”
而后,谷雨让荷花配合还原凶手行凶过程,站在荷花身后,用一根腰带套住荷花的脖子,一边做一边说道:“死者颈部勒痕,很有可能是想将死者勒死,没想到死者又活了过来,这才从后面捅了死者,不排除凶手是左撇子。”
周红梅听了顿时慌了,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张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其实他是想到了的,只是为了维护周氏,这才匆忙将姜晴下葬。
于瀚文拍了桌子,厉声说道:“周氏,还不从实招来?”
张婆子想着姜晴没了,孙子也没了,周氏也怀着张离的孩子,断然是不能伏法认罪的。
于是,率先说道:“大人,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是老婆子我做下的!”
姜华怒道:“死老婆子,还敢护着这杀人凶手!”
于瀚文让人将张婆子压下,继续对周氏说道:“快快如实招来,衙役手里的棍子可不长眼,皮开肉绽也是有的!”
张婆子被押着进屋,还大声喊道:“大人,不能打,不能打,她已有身孕。”
谷雨不信,上前去,周氏也不反抗,任由谷雨拉她的手诊脉,谷雨对于瀚文点了点头,说道:“张婆子没有说谎,周氏已有近四月身孕。”
姜华大骂道:“这狗男女,珠胎暗结,有悖人伦!”
而后,姜华悲戚道:“是我害了晴儿啊,当初就知道这两人苟合,为了让妹妹安心养胎,便将事情瞒下,以为他们就此断了,都是我的错,担心被人指指点点,如果就此让妹妹回家,便不会死!”
薛云翊听着姜华的话,皱了皱眉,骂道:“迂腐至极!伤风败俗的人是他们!”
周氏突然哈哈大笑,恶狠狠地说道:“这是她自找的,她要是愿意跟张郎和离,便什么事都没有,她还拿着肚子在我眼前炫耀,她该死!”
周氏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不就是生孩子吗?我也能生!”
张离听着周氏的话,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周氏看了一眼张离,泪流满面,说道:“张郎,是你先招惹的我,却不想对我负责,可有想过我的日子怎么过?你娘都比你识大体,看着孩子的份上,愿意接纳我,愿意帮我!”
谷雨听着周氏的话,红了眼眶,说道:“你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有错,姜晴才是张离明媒正娶,只要没有和离或休弃,你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你竟敢登门入室,还将人残忍杀害,那是两条生命!”
周氏哈哈大笑,说道:“我能有什么错?只是爱了不该爱的人罢了!我本也想放弃了,是张婆子找上了我,说姜晴怀的是女娃,让我生下这孩子,还说会帮我!”
而后,在众人面前交待了作案过程,恰如谷雨说的那般,案情目前已经明朗,于瀚文叹了一口气,说道:“周氏行凶,证据确凿,即日收监,择日问斩!”
“张婆子助纣为虐,视为帮凶,处以绞刑,即日收监,择日行刑!”
“张离知情不报,刻意隐瞒,即日收监,监禁五年,即日下狱!”
姜华跪地,使劲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草民谢过大人,妹妹沉冤得雪!”
而后,张离跪在地上痛哭道:“求大人开恩,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求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张离的族人们纷纷下跪请愿,于瀚文顿时十分为难,他们所说也确实在理,而后看向谷雨和薛云翊,只见谷雨点了点头,到底是无辜,不该让他母亲做的孽买单,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界。
于瀚文说道:“念及其腹中胎儿无辜,待周氏生产再行刑!”
谷雨也想过是情杀,但接近真相的这一刻,她还是难以接受,毕竟做错事的人不是她,她还这么年轻,即便是和离了,一人将孩子养大,至少还能活命,可她错就错在高估了人性。
薛云翊见谷雨十分难受,便将她带离,命人给于瀚文传信,隔日县衙一叙。
于瀚文等人动身回了县衙,此事不日传开,众人唏嘘不已,替姜晴惋惜,骂周氏腌臜烂货,骂张离母子猪狗不如,但更多的是流传新任知县大公无私、刚正不阿且心善仁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