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李氏和老姨娘蒋氏
那年十八,李淑珍已长成,面若桃花,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采,但她却从小不被养在深闺,而是随着父亲和叔父四处奔走经商。
这一年,李淑珍随父亲和叔父来了江宁府,那时,江宁府还不似如今这般繁华,但也处处显露商机。
加上,江宁府水运线路发达,李淑珍断定这边经济发展势头大好,便说服父亲将自家商铺分号开在此处,谁承想,李淑珍这一留便是一辈子!
坊间,女子及笄便开始议亲,可李淑珍却不以为然,她认为女子不该被困于家宅后院!
加诸自己从小耳濡目染父亲从穿街走巷的货郎,做到几十家商号再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可母亲的身体却日渐羸弱,父亲越来越忙,母亲常常在院里待到深夜,却始终等不到父亲回来,最后卧病在床那几年,却是母亲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李淑珍不想像母亲那样,将自己拘于后宅, 一辈子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李淑珍打小擅算术,兄弟姐妹几个都不如她。
父亲也最喜她,她也顺理成章跟在父亲身后,别人都劝父亲趁早为她寻得好人家,父亲却摆摆手,说:“她年纪尚小,不急!”
可就在她二十岁时,父亲病倒了,兄弟姐妹都已成家,唯独她孑然一身,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在生意上,父亲便开始为着她的亲事着急。
父亲便让叔父婶娘给她物色好人家,二十一岁时,她嫁入了薛家,薛靖远出生那年,父亲含笑离世。
李淑珍见识广博,从小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府中后院机关算尽,嫁入薛家也算是商业联姻。
薛定康是府中嫡子,比李淑珍年长一岁,却一心考学,很是不喜抛头露面经商的李淑珍,瞧不上她,碍于父母的压力,却也无可奈何,这才勉强答应娶了。
李淑珍也曾有过妥协,刚成婚的小半年里,也曾学着逢迎夫君,即便如此,薛定康始终不待见。
李淑珍清醒,因着因缘巧合,薛府的生意一落千丈,府上倒是有庶出,到底不善经商,薛父薛母本就看重聪慧有能力的李淑珍,便逐渐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
薛定康瞧着她在生意场上确实春风得意,比在后院瞧见的她更有活力和神采,也试着与李淑珍好好过活,成婚两年,感情始终不温不火,但也相敬如宾。
薛定康出去游学三个月,回来后却时常流连在外,薛府薛母很是着急,命人暗中观察,竟发现自家儿子在外养了外室。
在薛父薛母的逼问下,薛定康才说外室已有三个月身孕,求父母做主将外室抬为妾室,薛父气得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薛母只说‘若是珍儿点头,便随了他的愿’!
薛定康听了母亲的话,二话不说便去李淑珍的院里,从未送过李淑珍一针一线的薛定康,为了将外室抬进府来,亲自挑选首饰珍品,低声下气说尽软话。
李淑珍不知所以,很是感动,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要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直到身边得力的丫鬟(如今的杜嬷嬷)匆匆进来,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她,她两行清泪落下,握紧拳头,问道:“郎君今日这般献殷勤,只是为着纳妾?”
薛定康也不掩饰,说道:“我与舒儿情投意合,舒儿身世浮沉,虽身陷烟花之地,却洁身自好,跟我时仍是清白之身,如今已有三个月身孕,我不能弃之不顾!”
李淑珍听着薛定康的话,只觉得讽刺至极,说道:“好一个洁身自好、清白之躯,我嫁与你时,何曾不是?”
薛定康没想到李淑珍会这么说,突然被哽住,恼羞成怒道:“你莫要胡搅蛮缠,你我成婚两年,如何度日,要我说出一二来吗?”
李淑珍目瞪口呆,不爱就是最大的原罪,自己根本无力分说,身体颤抖应下:“好,我答应!你将和离书给我,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互不相干!”
薛定康懊恼,喝道:“妒妇!那我便休了你!”
丫鬟安慰李淑珍莫要意气用事,娘家人皆回了故土,现下并无依靠,李淑珍才清醒过来,便让人将薛父薛母请了过来。
薛父薛母只让李淑珍自己拿主意,李淑珍当然不同意,薛定康便一闹再闹,李淑珍失望透顶,只好忍痛答应。
谁承想,她这一松口,为自己带来的竟是无尽伤害和屈辱,也在蒋氏抬进府来时,她发现自己有孕,且还是双生!
抬蒋氏进府一事,薛家上下轰动一时,族中无人赞同,虽蒋氏年轻貌美,但出身不好,又流连于烟花之地,族中个个视蒋氏为妖女,蛊惑自家郎君,将薛府的颜面踩进尘埃里,使劲践踏,但薛定康执意为之,更是以性命相逼,谁也奈不了他何!
蒋氏入府不受待见,记恨着薛家人,借着自己怀着薛家的长孙,凭着薛定康的宠爱,竟不将李淑珍放在眼里,言语中尽是嘲讽。
李淑珍还是想和离,但薛父薛母知道了她有孕,说什么也不放她走,薛定康更不愿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也试着平衡些蒋氏与李淑珍之间的关系。
可薛定康不知道的是,蒋氏向来自视甚高,本就是冲着薛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去了,且曾在勾栏瓦肆讨生活,学了一身的‘本事’,又得薛定康信任和宠爱,做起事来,很是顺利。
有一回,蒋氏挺着肚子,来了李淑珍的院里,说是要给李淑珍请安,李淑珍应着生意上的事睡得晚,加上有孕,起晚了些,本就说好不用请安,也命人去请蒋氏回自己院里。
可她偏偏要在屋外等,李淑珍不懂这些弯弯绕,也没听身边丫鬟的话,以为蒋氏就此回去了。
蒋氏在屋外等了一刻,瞧着薛定康从院里进来,便假意晕倒,薛定康因此大发雷霆,怒吼道:“李淑珍,好你个毒妇,简直没人性,好大的架子,罚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站在寒风中,如若舒儿有个好歹,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李淑珍听着薛定康的声音才从里屋出来,薛定康不听一句解释,一气之下打了李淑珍一巴掌,害得李淑珍动了胎气,卧床一个月。
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彻底放下,李淑珍在商场如鱼得水,在后院却无计可施,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忍再忍。
蒋氏生下薛靖楠,薛定康整日窝在蒋氏屋里,无心向学,蒋氏还时常抱着孩子去李淑珍眼前晃,说着薛定康如何如何疼爱她母子,李淑珍对薛定康失望透顶,根本不在意,蒋氏自讨没趣。
待到李淑珍生产之时,蒋氏偷偷买通了稳婆,稳婆故意拖延时间,而后瞧着李淑珍这般,实在不忍,李淑珍艰难生下薛靖远后,还有一个孩子因着生产时间过长,生下来便没了气。
李淑珍因此恨毒了薛定康,很是不待见他,有一段日子与薛定康水火不容。
李淑珍那般正合了薛定康的意,更是亲自将夫君推给蒋氏,往后的日子更是难过,但终归还有一个孩子作为念想和支撑,又深得薛父薛母爱重,将薛家的经济命脉牢牢抓在手里,薛定康和蒋氏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薛定康空有一身学问,最后也未走出江宁府,只是宠妾灭妻的功夫更甚,还想将掌家权交与蒋氏,使劲折腾李淑珍,后院里鸡飞狗跳。
李淑珍大失所望,便不想再管,薛父薛母到底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只能劝着李淑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定康再混蛋,但始终没放弃考学,也想着走仕途,证明自己,让蒋氏过上官夫人的日子,只是,天不遂人愿,考了几次都落榜,最后郁郁而终。
薛定康临终前,逼迫父母和李淑珍答应有生之年善待蒋氏和孩子们。
薛父薛母念着她的好和儿子带给的她屈辱,在临终前召集族人见证,由大房李淑珍把着薛家的生意和掌着府里中馈。
蒋氏本以为跟了薛定康就能‘野鸡变凤凰’,没想到薛定康这么短命,留下她孤儿寡母,虽然过着富足的生活,但始终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自此没少作妖。
最严重的一次,竟差点害得薛靖远死在荷花池里。
这一日,李淑珍外出谈生意,薛靖远由奶妈子看着,正是贪玩的年纪,奶妈子就差将薛靖远拴在身上,可一转眼,薛靖远就不见了,奶妈子携着丫鬟小厮满院找,最后在荷花池里发现奄奄一息的薛靖远。
还是薛仁机灵,在外边学了些本事,将薛靖远救了回来,薛靖远生了一场大病,迷迷糊糊只喊着蒋姨娘,李淑珍第一次暴怒,去了蒋氏院里兴师问罪。
可没有人证,任凭一张嘴也无可奈何,蒋氏得意至极,说道:“少夫人向来看不惯妾,妾无话可说!”
李淑珍气恼,只说了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今日之恶毒,毕将为你日后种下恶果,你终将自食其果!”
蒋氏笑道:“来日方长呢!”
之后,李淑珍与蒋氏明争暗斗好些年!
因着这事,李淑珍便送薛仁去学武艺本事,学成后伴薛靖远左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薛父薛母去了之后,李淑珍带着族人振兴薛家的生意,在李淑珍的手里发扬光大,成为江宁府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直到薛靖远成家,这才将薛家的生意交到薛靖远手里,自己则退居背后,吃斋礼佛!
李淑珍一生好强,但为了子孙后代放下恩怨,也随着年纪越长,更加睿智,为后世子孙创下坚实的基业,也影响着后世子孙自强自立自爱!
李淑珍享年八十高龄,儿孙绕膝,承欢膝下,如她所愿,不与薛定康合葬,单独一座坟墓,安得自在!
蒋舒撺掇子孙争家产,不择手段,害人害己,最后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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