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如雷霆般猛然炸响,狠狠地扇在了陆哲远的面颊上。
“王妃究竟为何要搭救你这般无用的废物,你当初是如何信誓旦旦的,竟然连一个女子的控制都束手无策,你还能为王妃效命何事?”
陆哲远的面庞猛地向一侧歪斜,那股火辣辣的刺痛令他在瞬间感到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
曹书绾身旁的老嬷嬷方氏,挥出的这一巴掌,让陆哲远立刻回忆起自己在地牢中度过的那几日。如今,他虽已忘记了那濒临死亡的恐惧,但那股深深的羞辱感却愈发强烈!
他可是堂堂昭平侯府的世子,竟然沦落至任人随意侮辱的地步!
陆哲远将手紧紧地握在袖中,内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必定要那些轻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然而,这样的决心,被他巧妙地掩藏在一片惊恐不安的表情之下。
“王妃,是哲远哪里做得不够周全?”
他抬起眼帘,望向那位脸上似乎笼罩着一丝忧伤的尊贵女子。今日,逍遥王妃突然召唤他,他原以为是要询问关于逍遥王动向的事宜,没想到刚一进门,便无端遭受了一记重击。
只听方嬷嬷冷笑连连,“陆世子似乎还不知情吧?世子夫人竟然不知羞耻地勾引我们王爷,真是荒谬之极,老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嫁为人妇竟然还如此不安分守己!”
“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迷惑了国公夫人和老王妃,竟然鼓动杨小姐来戏弄我们王妃!”
方嬷嬷将那日的宴会详情一一道出,陆哲远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若是真的如此,那么逍遥王妃受到这样的对待,自然会心生愤怒。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国公府和征西王府竟然会如此庇护谢茯苓!
“这其中难道不是有什么误会?谢茯苓再大胆,也不敢操控国公府……”
“还敢有何误会?你这是在质疑娘娘冤枉了谢茯苓?”
方嬷嬷怒目圆睁,陆哲远连忙申辩,“哲远绝无此意,回去后定会折磨处罚谢茯苓,让她没胆子继续胡闹!”
经过一番诚恳的承诺后,曹书绾这才准许他离去。
“王妃,臣妾觉得陆世子似乎是在敷衍我们?”方嬷嬷欲言又止,她内心所想的是,往昔每提及谢茯苓,陆哲远周身便弥漫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排斥气息,那眼中流露的嫌恶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
然而,如今那股嫌恶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哲远心胸狭窄,才疏学浅,必定会因为颜面尽失而怀恨在心,回去之后,他定会对谢茯苓施加颜色。”曹书绾轻抚衣襟,巧妙地掩饰了自己颈上的红印,随即抬起眼眸,嘴角挂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试问,谢茯苓是否将遭受打击?”
“王妃……”
方嬷嬷眼神闪烁,心中不禁生疑,每当王妃触怒王爷之后,次日的言谈总会透露出几分异常。
遭受打击?
她心中一紧,很快将这个荒谬的猜测抛诸脑后。
……
陆哲远提前结束了今日的工作,身影匆匆出现在教习厅之外。
“世子夫人真是才华横溢,如此巧思,臣妾怎么就未曾想到呢!”
“这古方真是深不可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言非虚,唯有世子夫人才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几道生疏的声音传入陆哲远的耳中,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隐身于角落,目光凝视着厅内被一群御医围绕的谢茯苓。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前的景象让陆哲远几乎失控。
谢茯苓在做什么?
一个已婚女子,难道不知避嫌之道?
怎么可以与男子同处一室,难道她不担心……
然而,发言的是曾被谢墨莺欺骗的邓御医,他的脸上已露出不加掩饰的崇敬之色,“此次考核,又是世子夫人独占鳌头,看来下个月,圣上将会恩准夫人进入御医院供职!”
如果不是谢茯苓在胡老院使面前为他求情,他恐怕早已被逐,前途尽毁。
自那以后,邓御医心怀感激,更加脚踏实地。
御医院?!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陆哲远的脑海中炸响,立马让他冷静下来。
谢茯苓即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医官!
此刻,他再次凝视那张温婉的面庞,四周的御医虽然近在咫尺,但细看之下,每个人的举止都极尽恭敬,绝无丝毫冒犯。
书桌上散落着一摞叠得高高的药方,谢茯苓在其中信手拈来,用她的笔尖轻轻勾勒,那姿态宛若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陆哲远何时目睹过御医如此恭谨的情形,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所浇灭。
他不禁在那儿伫立了许久,唇角渐渐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一直都很清楚谢茯苓在教习厅中的影响力,但未曾料到,她竟受到如此深厚的爱戴!
“大人,您瞧!”
不远处,恰好路过的凌蓟忽然发声,随着他手指的指引,裴缙霄剑眉微蹙,“胆大包天,竟敢擅闯皇宫!”
“大人,末将以为陆世子并非前来滋事,倒像是来迎接他的世子夫人回府。”
裴缙霄沉默了片刻,随即瞪了凌蓟一眼,“谢茯苓难道没有双腿,需要他来搀扶?”
凌蓟急忙闭口不言,唉,自家主子的醋坛子又被打翻了!
陆世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朱御医,这方子中不宜添加牛白藤,宫中的嫔妃们都极为重视后代,万一长期误食,恐怕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谢茯苓的话音未落,一只陌生的大手便递过来一块丝帕。
她惊异地抬起头,便看到了陆哲远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柳眉微蹙,方才还向她请教的朱御医已不知去向。
“我竟从未察觉,你在教习厅的劳累,都是我的疏漏。今后,我定会让膳房每日为你送来滋养的汤品。”
陆哲远眼中闪烁着歉意,语气真挚至极,让谢茯苓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这就算是劳累?
当年他抛弃庞大的侯府,她孤身一人支撑着柳家子弟的庞大开支,为那些惹祸的族人四处奔走,卑躬屈膝地去求人,那才是真正的辛劳。
可如今,她投身于自己热爱的事业,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努力,他反而开始心疼了?
这,和鳄鱼的眼泪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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