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近前,扶了伯夫人道:“嫂子怎么查?我们老爷不好说话,您也不方便……”
伯夫人冷笑道:“那不单单是伯爷的伯府,还是我的伯府,只要去查,哪里还查不出?婢妾谋害家主,这是大罪,你们不要插手,我自有应对。”
说罢,她看了眼舒舒,对九阿哥露出抱歉来:“家门不幸,让阿哥爷见笑了!”
九阿哥忙道:“您客气了!”
伯夫人没有久留,嘱咐舒舒一句“出门在外好好的,不许淘气”,就回伯府去了。
剩下四人都有些沉默。
九阿哥看看岳父,又看看岳母。
之前还想着董鄂家家风看着比其他大族和睦,福松得了好差事,几个小的也没有嫉妒不满,只有跟着欢喜的。
转眼之间,就闹出来“妾害夫”。
他眨眨眼,看着齐锡,道:“岳父,堂兄知道此事么?”
齐锡摇头道:“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会拦下。”
锡柱身份在这里,不能补缺,也不能八旗行走,年纪才十七,没有理由着急袭爵。
九阿哥犹豫了一下,道:“会不会是关心则乱?要是伯爷疑岳父,那堂兄怕是也会受影响,这半年来小婿还来了几次……”
要是想的多了,肯定要担心,多了皇子贵婿后,齐锡父子会不会想要爵位转支。
齐锡怔然。
龙生龙,凤生凤。
锡柱是伯爷的儿子,受伯爷影响,性子也有些沉闷,不是开朗活泼的性子,有什么话都喜欢憋着,担心都统府也不无道理。
齐锡脸色有些难看。
要是锡柱真是知情者,默许其生母如此,那他不会饶了锡柱。
觉罗氏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这是董鄂家家务事,阿哥还是非礼勿言。”
九阿哥:“……”
他是有些小心思,可也没想着得罪丈母娘,那样就得不偿失,立时闭嘴。
舒舒的烦躁已经平息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因果”上。
就跟韩某娟那句烧脑的话,有因必有果。
大伯的报应,就是锡柱生母了。
有了儿子,有了奔头,努力的生活,替他繁衍血脉的婢妾不单单是内宠,也是恩人,可是如今想要他性命的,也是这一位。
至于九阿哥,看来还是对爵位不死心,才故意将话头扯到锡柱身上。
齐锡见妻子硬邦邦的教训女婿,半点也不婉转,忙找补道:“阿哥身份贵重,不要偏颇,要不容易被人说嘴,咱们还是回内院,几个小的还等着。”
九阿哥也没恼,点了点头。
他是看出来了,岳父家有些不大对劲。
旁人家是严父慈母,岳父家倒过来,是严母慈父。
怪不得每次福晋见了岳母,都跟小猫似的,听话着呢,应该是没少挨教训。
他又想起之前在直郡王府吊唁,岳母直接上手打人。
九阿哥看了齐锡一眼,莫名觉得岳父也不容易。
几人即便存了心事,可是想要瞒着几个小的还是轻而易举。
外加上九阿哥是个七情上面的,他对伯爷没有情分,只是好奇后续,没有感伤。
因此几个小的,即便好奇他们怎么一块儿回来,也没想旁的。
珠亮道:“阿牟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舒舒道:“常四叔在伯府做客,阿牟要待客,不好出来。”
几个小的也见了族叔带了侍卫过来,没有怀疑这个理由。
只有福松,没有说话,只多看了舒舒两眼。
一家人用了团圆饭。
舒舒还打算去铺子转转,用了饭就从都统府出来。
带来的三个丫头,只有小椿还跟着。
小榆家去了。
小松这里,则是让她掐着时间,在酉初前地安门前汇合。
坐在马车上,九阿哥才反应过来。
自己白回过来一趟。
先有福松改口,后有舒舒发现伯爷状况不对,他这个好姑爷都没捞到几句夸。
“真是亏了,没夸不说,还挨了训,爷多那个嘴干什么?”
九阿哥后悔不已,跟舒舒念叨着。
舒舒就说了母女俩在西稍间的对话,而后道:“跟额涅比起来,我太不冷静了,行事太意气!”
她还真的小小的反省了一回。
额涅的不动心,是真不动心,不是装不动心,自然不喜九阿哥的小心思。
九阿哥咋舌道:“幸好是汗阿玛指婚,将你指了给爷;要是岳母自己挑女婿,爷肯定是没戏!”
舒舒想了想,道:“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心,额涅能克制,除了品行好,也是因为人母的缘故,怕上行下效,孩子们不学好,往后走了歪路!”
九阿哥看着舒舒,又想了想六个小舅子,为人行事却是拿得出手,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
即便珠亮兄弟几个不大灵秀,可是温和踏实,看着也叫人放心。
“等你什么时候怀上了,爷行事也收敛些,不能教坏了小阿哥、小格格……”
九阿哥得了这样的结论。
舒舒看着他,点头道:“那我跟爷学,也少任性些。”
九阿哥,老老实实的当“毒舌九”,不要进化成“毒蛇九”了。
即便夫妻俩碌碌无为,只凭着身份,两人也不用卷,可以安享荣华富贵。
至于见了田格格,未来行不行礼什么的,舒舒不想计较。
之所以心中不忿,还是因为势利的缘故,见了太后、康熙不还是老老实实的行礼?
在太子妃面前也乖乖的。
又不想当皇后,那往后就免不了要见礼的人。
自己就是寻常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锡柱之母,就是前车之鉴。
贪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膨胀。
不满足,最后铤而走险。
说话的功夫,马车到了鼓楼大街,在顺安银楼前停了。
这边侍卫、护军跟着,银楼里立时得了消息,侯掌柜迎了出来。
九阿哥扶舒舒下了马车,转身望了望斜对面。
千金坊的生意依旧兴隆,看着比顺安银楼这边还要热闹些。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跟舒舒道:“爷觉得就算没有那个官司,爷也能盯上你……”
当时顺安银楼生意好,弄出什么“以旧换新”的活动,他还以为是侯掌柜的点子,就想要挖墙脚。
“原来是你的主意,爷这算不算慧眼识珠?”
直到上了二楼茶室,九阿哥还大言不惭的说着。
侯掌柜去库房,取那镇店之宝去了。
舒舒也想起去年三月的官司,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要是我不是董鄂家的格格,只是掌柜,爷还想要强取豪夺?“
九阿哥点头道:“那是指定的,虽然当时看着寒碜点儿,可是能干啊,爷可不是那种妒贤嫉能的。”
舒舒则是想到桂丹,道:“之前他打着爷的旗号熟能生巧,不像是一回两回的,爷也要告戒一下。”
九阿哥咬牙道:“放心,爷已经教训了他一回!”
咦?
这其中有故事?
可是自己怎么没听说?
看着舒舒的模样,九阿哥解释道:“就是大嫂刚没那两日,爷听说他打着娘娘的旗号,打听辅国公常舒府中的孙格格……”
辅国公常舒,太宗皇帝七子,是康熙唯一健在的亲叔叔,诸皇子阿哥的叔祖父。
公府的孙格格,既是皇子们的从堂妹。
桂丹还真是眼高。
只是想的很美。
八旗之间联姻,不仅讲究“旗民不婚”,还讲究“良贱不婚”。
宜妃的侄女们,凭着着宠妃姑母,皇子表哥,可以嫁给旁支宗室子弟。
可是才抬旗没多少年的郭络罗家,却娶不到宗女。
估摸要两、三代后,郭络罗家在上三旗立足,才能娶个出身好的儿媳妇、孙媳妇。
就像八旗勋贵,有娶包衣女为正妻的,或是娶民女为正妻,只要安排她在旗人家入籍就行。
可是要是敢嫁女儿给民人,或者嫁女儿给包衣人家,那就是自甘下贱,前者违反律法,后者家族难容。
当时九阿哥听说了,就叫人将桂丹打了二十板子。
这也是给辅国公府的人看的,要不然宗亲还以为是他跟五阿哥张狂,才惯得外家这样不知所谓。
“那几日大家又忙又累的,爷想着回家跟你说,结果给忘了……”
九阿哥道。
舒舒摇头道:“真是太心高了。”
辅国公府爵位不高,却是近支宗室。
要是在家境寻常、没有高官的觉罗人家里找,说不得还真成了。
九阿哥轻哼道:“就是欠收拾,五哥后来也收拾了一顿,说了再有一回,侍卫直接抹了。”
上三旗的侍卫,一个萝卜一个坑。
要不是看在宜妃与两个阿哥面上,哪里会轮到桂丹?
对于普通八旗人家来说,郭络罗家是新贵,可是对于上三旗的豪族来说,实不算什么。
门口传来脚步声,夫妻俩就止了闲话。
侯掌柜进来,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锦盒。
等到锦盒打开,九阿哥忍不住上前:“怎么看着不像新东西?”
舒舒得意道:“既是镇店之宝,自然不是俗物,是元代的金累丝嵌白玉三镶如意,太后应该会喜欢……”
元代宫廷流出来的,至今已经四、五百年。
九阿哥点点头道:“别随手送了,正好太后明年六十大寿,到时候用这个做寿礼……”
舒舒觉得也好,平日里送这个太隆重了。
她吩咐侯掌柜道:“像昨天预备的那些,再预备一份送进去。”
侯掌柜应了,下楼传话。
舒舒与九阿哥也没有急着回去,坐在二楼吃茶,看着对面的千金坊的客流。
九阿哥忍不住道:“那铺子去年四月开业,也大半年了,账册盘过么?收益如何?”
舒舒伸出巴掌,舒展开来:“截止到腊月,刨除去各项支出,纯利润是这个数!”
“五千两银子?!”
九阿哥双眼放光。
舒舒都笑了:“爷想得可真美……”
卖的是金银器,看着流水多,可是实际上加成是有限的,尤其是金包银,算是薄利多销。
八个月的时间,利润剩下五百两,舒舒已经心满意足。
九阿哥却想到五千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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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盟主加更,大家明早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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