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回到京城,舒舒与九阿哥都忙了起来。
九阿哥这里,要预备圣驾北巡事宜,整日里在内务府。
圣驾已经定下北巡的时间,就在本月二十六日。
内务府本堂这边,也要安排人手下去。
沿途有行宫的地方,要预备扫洒迎驾,没有行宫的地方,预备行帐供应。
还有中间几次宴饮与赏银,都要内务府这里提前预备出来。
舒舒这里,则是往各处递了帖子。
都统府要去,四贝勒府、五贝勒府也要去。
次日一早,她就先去了四贝勒府。
四福晋已经八个来月,整个人看起来珠圆玉润。
她比五福晋小一个月份,预产期在九月,很是笨拙了。
只是她生了一回,有了经验,就丝毫不乱的,很是从容模样。
“听说我要过来探望四嫂,我们爷就说了,让我给您带个话,这阵子有什么事情直接打发人去皇子府,别外道了。”舒舒道。
只能说康熙的慈心也是分人的,对儿子、女儿都比较慈爱,对儿媳妇就是恶公公了。
今年北巡,四阿哥与五阿哥都在随扈皇子之列。
虽说女人生孩子,确实用不上男人,可是都这样大月份,还不让主心骨留家,康熙这公公当的很刻薄。
四福晋听了,忍不住笑了,道:“我们爷也这样说的,只是他那性子,恨不得预备得色色齐全,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儿。”
舒舒却晓得四阿哥为什么提了自家,那就是四贝勒府这里,不单四福晋临产,李格格也快了。
她想了想道:“反正您别客气就是,至亲骨肉,又是邻里住着,往后少不得也有麻烦四哥、四嫂的时候。”
弘晖今年五岁,离生死关还有几年,可是要以防万一。
四福晋笑了笑,握住舒舒的手,道:“我也正要跟弟妹说这个,要是这一胎生在我们爷回来后,那就不劳烦弟妹;要是生在前头,劳烦弟妹帮我带几日弘晖。”
舒舒点头道:“好,您就放心吧,正好让弘晖先练习练习怎么带弟弟。”
因为今天还要去五贝勒府,舒舒没有久坐,留下了两盒燕窝、两盒高丽参就出了四贝勒府。
到了五福晋这里,就见五福晋带了忐忑,没有四福晋从容。
她看起来还是很瘦,肚子更显眼了,看着颤悠悠的。
舒舒道:“嫂子打发人跟亲家婶子说了没有?”
别说在外头的皇子府,就是在宫里生产,也会给恩典,允娘家长辈入宫陪产。
五福晋是长女,她额涅还年轻,三十几岁,五阿哥在的时候,不好住到贝勒府;等到五贝勒随扈,就不碍了。
五福晋带了为难,道:“我玛嬷这阵子身体不好,我额涅要侍疾。”
舒舒听了,心里也是为五福晋着急。
只是百善孝为先,不管心里远近亲疏如何,可是在照看女儿生产与侍候婆婆之间,做儿媳妇的,只能选择后者,也没有其他选择。
舒舒就道:“要是嫂子觉得差不多了,就打发人去皇子府,我过来住几日,总要有能做主的人守着。”
五福晋抚着胸口,精神有些怏怏,道:“我有些害怕。”
舒舒看了眼她的黑眼圈,这样睡不好,可要出大问题,身体会虚弱。
她神色不变,道:“瓜熟蒂落,有什么好怕的?嫂子这是养足月了,太医也没说什么,可不兴自己吓唬自己个儿……”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自己生产的时候,实际上也有些心季。
后世将生产之痛归成十级痛,实际上那是最高值,不是说所有的生产都要痛到这个地步。
舒舒觉得自己生产的时候,应该没有到这个地步。
她就很是镇定,道:“我教五嫂一个法子,保证到时候能少疼几分。”
五福晋晓得舒舒素来靠谱,眼巴巴地看过来。
舒舒提醒道:“嫂子听了,可不许笑,别抻着肚子。”
五福晋听了,不由莞尔,摸着肚子道:“我不笑。”
舒舒就取了个茶杯来,而后拿起旁边一个果子道:“只要晓得生产的过程,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第一个果子的直径跟茶杯口大小差不多。
第二个果子,直接比茶杯口大许多。
舒舒道:“说直白了,就是使劲,可是也不能瞎使劲,等到开了十指的时候,使劲就生下来了。”
“至于这怎么开十指,就跟吹牛气筏子似的,得一口气一口气来,到时候有产婆在旁,教五嫂呼气吸气,跟着做就是了……”
“这只是头生子,所以慢了些,到了下回,外头的妇人还有生在田间地头的,还有蹲茅坑的时候,直接生出来的,省事着呢……”
五福晋听着,目瞪口呆,道:“这么省事么?可是刘格格生了大阿哥后,休养了半年。”
舒舒见过刘格格,也见过弘升,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缘故。
弘升比较胖乎,是皇孙中的小肉球。
舒舒道:“所以之前跟嫂子说呢,过了六个月要少吃些,这孩子太大,就是不大好。”
说着,她又指了指茶杯。
五福晋脸色泛红,明白意思了,道:“怪不得娘娘每次也叮嘱这个。”
舒舒握着五福晋的手腕,心里有些担心,这偏瘦了,可是面上却道:“嫂子眼下正好,踏踏实实的好吃好睡养精神就是了。”
五福晋被她的情绪感染,也镇定许多,低头看着肚子道:“那我就等着了。”
知晓舒舒还要回都统府,五福晋没有留她,只嘱咐她有空了常来坐坐。
等到上了马车,舒舒才露出担心来。
眼下是劝好了,可是头一胎,还是叫人担心。
小椿道:“五福晋想的太多了。”
除了担心生产之外,明显还担心男女。
舒舒叹气道:“谁能镇定从容呢?当时我生产前,心里也不安生呢。”
其实也是“重男轻女”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对于他们这些皇子福晋来说,有儿子与没有儿子截然不同。
外头看着都是一样光鲜,庶子也是子,可是这些年五福晋跟七福晋的境遇也在大家眼中。
等到马车到了都统府,舒舒也有些乏了,身上也出了汗。
虽说早已经过了白露,凉风已至,可是还有“秋老虎”来势汹汹。
舒舒到了正房,洗了脸,就脱了鞋,在炕上歪了。
觉罗氏见她这惫懒样子,忍不住拍了她的腿两下,道:“多大了,还坐没坐样?”
舒舒心里算了算,道:“十六岁零九个月……”
觉罗氏哭笑不得,道:“眼见着十九的人了,还装什么孩子!”
舒舒翻了个身,枕在觉罗氏腿上,哼唧道:“怎么就十九了,十七周岁还没到呢!还是个孩子!”
觉罗氏轻哼道:“都是当额涅的人了,还这样赖皮,羞不羞?”
舒舒懒洋洋道:“就是当玛嬷了,也是额涅的小棉袄啊……”
觉罗氏拉了凉枕,催她道:“快移开,一身的汗……”
舒舒这才移了地方,侧身打量觉罗氏,还是这样富态。
她心里算了一下,额涅已经是四十五岁。
按照后世的说法,女子到了这个年岁,容易断崖式衰老。
舒舒有些担心了,伸手在觉罗氏腰上摸了一把,道:“额涅,回头女儿给您抄些轻身的方子,这‘有钱难买老来瘦’,这病许多都是胖的来的。”
什么三高之类的,换成中医的说法,就是心火太盛,要调理身体灭心火。
可是舒舒觉得,体重减下去,就能预防一半的老年病了。
觉罗氏听到“老”字,横了舒舒一眼,道:“整日里瞎琢磨什么?什么老不老的,不用你操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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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舒舒请乐凤鸣治了“逍遥丸”后,打发小椿送回来几瓶,备着觉罗氏吃的。
舒舒道:“反正您自己看着办,小七才两岁,你还得操心十几二十年呢,保养好了,到了九十九,才能看到重孙子、玄孙子。”
觉罗氏道:“那不成了老妖精了。”
母女俩黏湖了一会儿,小七醒了,要找人,奶嬷嬷抱着过来。
见了觉罗氏,他就伸着胳膊:“额涅,额涅……”
觉罗氏脸上多了温柔,接了小七过来。
舒舒看着小七。
小七也看着舒舒。
他还不记人,之前见过舒舒,也早忘了。
舒舒看着他,对觉罗氏道:“丰生长得像小七,这舅甥俩长得像。”
觉罗氏道:“比小五、小六好看,跟小三差不多。”
小三是兄弟之间长得最好的。
提及弟弟们,舒舒道:“珠亮十六了,清如也十五了,明年及笄,什么时候嫁娶?”
觉罗氏叹了口气,道:“你阿玛的意思,珠亮是咱们这一房的承爵人,等到四十一年再定日子。”
舒舒明白了,这是要等伯爷三周年后。
实际上并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珠亮承的爵是齐锡的,并不是伯父的。
可是齐锡这样安排,就是让珠亮以后嗣伯爷香火的意思,默认兼祧两房。
舒舒点头道:“也好……”
这是省了后患。
舒舒奉养伯夫人终老,可以收伯夫人的嫁妆,可是伯府私产还是要归于董鄂家。
只有给了珠亮这一房,才能绝了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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