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叹了口气。
这饭局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秋日里的燕窝席。
十福晋当时就提过轮流请客,自己没有反对。
本来内宅的日子就无聊,别人府里还有妾室儿女,操心的还多些,十福晋这里更闲。
就是管家这里,也有总管太监跟十阿哥的保母嬷嬷在,用十福晋操心的不多。
“本就是打发时间罢了,之前跟七嫂说好的轮着请客,就算是从小的轮,下月我找个由头再请一回,旁人就说不到十弟妹身上了……”
舒舒道。
九阿哥听了,忙道:“那咱们家可不能用‘鉴宝会’这个由头,傻大发了,得想个能收礼的,要不咱们吃亏。”
舒舒瞥了他一眼,又躺下来,道:“行,交给爷去想,反正我想不出旁的来。”
九阿哥还真当回事,道:“那爷仔细想想,回头也打听打听,旁人家办酒,都用什么由头……”
只能说皇子府这里对外往来交际的不多,寻常人的帖子也派不到这边来。
能过来的,都是正经事儿,婚丧嫁娶之类的。
所以夫妻两个,对于这些吃请的偏门理由还真是不大知道。
次日,就是冬月初十。
舒舒还要往宫里请安,起了比较早。
九阿哥也没有赖床,跟着起了。
昨天他抱怨十福晋不懂事,今日却开始代十皇子府操心了。
担心席面没办周全,落下口舌。
他看了眼八贝子府方向道:“那边的帖子派了么?不好落下,就算晓得郭络罗氏眼下不好出来,该派也要派。”
舒舒道:“爷放心吧,十弟妹这回用心呢,派了帖子了,那边也说了不来,还回了一盘柚子、一盘佛手,太子妃那边,今儿也要打招呼的。”
九阿哥这才放心了,道:“这样就好。”
今天十阿哥不在,十福晋就没有过来挤舒舒的马车,远远地挥手打了招呼,她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舒舒也挥手示意。
九阿哥嘴角上翘,比较满意,扶着舒舒上了马车,又开始想起十阿哥来。
“爷也没去,老十自己个儿在南苑有什么意思,也没个能作伴儿的……”
“爷放心吧,有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在。”舒舒道。
九阿哥摇头道:“都是孩子,跟老十也说不到一块去……”
说着,他想起了八阿哥,眉头皱起又展开道:“还好,老八也不敢往老十身边凑,要不烦死……”
舒舒听着九阿哥的絮叨,看着前头四福晋的马车。
等到回来的时候,妯里们就可以一起来十皇子府了。
至于八阿哥……
她撂下马车帘,看着九阿哥。
早年那么看重的兄弟情,不说澹了,还直接厌了。
不单亲人之间如此,夫妻之间也是如此。
若是有一日情分澹了,估计也是相看两厌。
九阿哥看着她道:“怎么?爷说的不对?老十跟爷脾性不一样,爷这边还能虚应着,老十才懒得应付。”
舒舒摇头道:“没觉得爷说的不对,就是想着八福晋在治脸,八爷却有了外宅,这夫妻两个怪怪的。”
九阿哥带了嫌弃道:“那也是郭络罗氏自己作妖作的,就算脸好了,那性子不改,照样没人得意……”
舒舒没有再说旁的,只是觉得历史上相互扶持了三十来年、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不会真的这样疏离下去,估计还有转圜的时候,起码对外应该还会恩恩爱爱。
要不然的话,八阿哥怎么粘合正蓝旗的王公势力?
软饭硬吃不起来的时候,接下来就该软饭软吃了。
夫妻俩说着闲话,到了神武门外。
舒舒跟九阿哥道:“马车不用过来接我了,我直接坐十弟妹的车回去。”
夫妻两个今天用一辆车。
九阿哥点头,表示晓得了。
舒舒下了马车。
前头四福晋已经下了马车,正在跟五福晋说话。
今天五福晋也来的早了些。
舒舒就等了十福晋一下,妯里两个一起上前。
一会儿出宫就要去十皇子府小聚,所以眼下也没有什么说的,妯里几个打了招呼,就分头行事。
舒舒与五福晋这里,已经是手挽手的,往翊坤宫去。
“五爷昨天打发人送回来几头母鹿,有两头要送到宫里来了,还有两头是给你们的,下午叫人一并送了。”五福晋道。
舒舒点头道:“那回头五嫂代我们谢谢五哥,正想着给几个小的试试其他的,不知道炖鹿奶能不能喝。”
关于孩子,五福晋就带了认真,提醒道:“那要跟太医问仔细,可不敢叫他们随便试。”
“嗯,那是一定的。”
舒舒道。
好像当母亲的都是如此,有了儿女的,就容易说起孩子经。
五福晋也提孩子:“二阿哥会认人了,我每天看他,眼神跟着我转。”
舒舒听着怪怪的,幸好没排到三阿哥或四阿哥。
只是也不好点出来,要不然更奇怪了。
每家都是一堆阿哥。
她就道:“好快啊,再有半月,就能翻身了,好玩着呢。”
五福晋脸上满是温柔,带了期待。
到了翊坤宫,十七阿哥与十八阿哥也在。
两人穿着镶了貂皮边的小袄子,头上也戴着呢子瓜皮帽,正在翊坤宫追逐。
就是这追逐有水分。
十八阿哥虚岁两岁,实际上不到一岁半,走路才稳当。
十七阿哥就是带着弟弟玩罢了,就挨着炕边走,方便十八阿哥扒着炕沿儿追人。
“咯咯咯咯……”
满屋子都是十八阿哥清脆的笑声。
“哈哈……”十七阿哥也笑着,引导着弟弟多走几步。
见舒舒与五福晋到了,十七阿哥止了脚步,牵了十八阿哥的手,躬身道:“请五嫂安,请九嫂安……”
十八阿哥许久没见两位嫂子,早不记得人,只好奇地看着,跟着十七阿哥学舌:“安,安……”
舒舒跟五福晋就也按照规矩,回礼,道:“请十七叔安,十八叔安。”
虽说小叔子还是小不点儿,可这也是皇子阿哥。
有太祖朝旧事,别说是她们,就是太子妃也不敢怠慢皇子阿哥。
宜妃吩咐佩兰道:“带两位阿哥去西屋再跑两圈……”
佩兰应声,招呼着旁边侍立的保母们,牵了两位阿哥下去。
宜妃这才跟舒舒与五福晋道:“早上蒸肉末鸡蛋,小哥俩比赛着,不撂碗,都吃撑了,小肚子梆硬,多熘达熘达消食儿。”
五福晋道:“跑跑跳跳好,身子长得结实。”
舒舒没有接话,想起在畅春园的时候,九阿哥在御前提了一次鸡蛋的事儿。
不过御膳房的供应都是随例,想要增加可是费事。
听着宜妃的意思,那应该是还没有加上,要不然两个皇子阿哥也不会吃鸡蛋就吃撑了。
出门之前,宜妃叫人翻出一个锦盒。
“前年去科尔沁时收的礼,你们今儿既要鉴宝,就拿去给十福晋赏玩吧……”宜妃道。
原来十福晋昨天下午打发人进宫了,除了给太后、两位太妃跟太子妃礼物之外,还给翊坤宫这里送了两瓶香水。
宜妃专门叫人翻出这个来,也算是回礼。
是个一寸半见方的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带链盒,看着像后世斜跨版的手机链。
瞧这风格样式,是蒙古人喜欢的风格;再看这精巧程度,带了宫廷风的,那应该是蒙元时的古董饰品。
这种身上披挂的首饰,正好配蒙古袍。
宜妃选了这个做回礼,很是用心了
舒舒就接了,让小松抱着。
婆媳三人依旧是坐了肩辇,往宁寿宫去。
天一天比一天冷。
太后这里的请安时间就越来越短。
屋子里烧着地龙热,大家身上都穿着直毛衣裳,待久了出汗。
太后体恤,基本上请了安,说几句话,就叫大家散了。
今天也是如此。
舒舒拉着九格格的手,仔细看了两眼,道:“这是病好了?”
初五那天,九格格就不在,可是并没有告病,只说是府里有事。
舒舒觉得,应该还是身体不舒坦的缘故,还不想太后担心。
否则真有事情耽搁了,不会含湖着,反而会说明到底因什么事情没入宫。
九格格红了脸,道:“没事儿,就是行经罢了,有些肚子疼,额驸大惊小怪的,拦着没让起,叫人告了假。”
舒舒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掌心里的湿润,晓得肯定没有说的这么轻,就道:“方便的时候请姜老太医过去开两个调经的方子,这女子月信上的毛病,不大但熬人,正好冬日里好好补补,祛祛湿气……”
九格格点头,道:“嗯,额驸也这样说。”
舒舒听了,心里对补熙比较满意。
连这些都能想到,对公主真心不真心的不说,体贴是够了。
十福晋跟舒舒一样,也是带了两个丫头入宫,眼下两个丫头怀里都捧着锦盒。
三福晋正挎着四福晋说话,看到这个场景,小声跟四福晋滴咕道:“第一次听说这个由头请客的,结果咱们到底是去鉴宝呢,还是送宝呢?”
都是嫂子,出门吃席,谁好意思光着手呢,少不得也扒拉出好东西带着。
结果除了她们这些吃席的,不出面的长辈也都给预备了东西。
这请客可请的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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