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今年二十一岁,康熙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好几个儿子了,就是没有站住几个罢了。
八阿哥这里,大婚四年,妻妾只有两次动静,都是空欢喜一场。
子嗣到底是大事……
康熙想起那边赏八阿哥四个官女子之事,回头跟惠妃说一声,在官女子中再挑两人,不拘相貌,要宜男之相的。
不单八阿哥府里需要指两个人,大阿哥跟三阿哥府里也要指两个。
如此一来,倒不好现下从宫里选人,可以明年小选的时候留意,直接将各府所需人手留出来。
康熙有了主意,就放下此事,翻看简亲王府的消息。
许是雅尔江阿世子早定的缘故,下头的几个弟弟都安分,雅布福晋也没有闹夭,还算太平。
康熙就放下心来。
人心都是偏的,他是看着雅尔江阿长大的,自然不乐意旁人为难雅尔江阿。
他又看了一下苏努府邸的消息,一个个的,都是联姻高门,且大多数是嫡出。
幸好宗室开始考封了,要不然只苏努这一支就要出来一堆的国公。
就算他改革了宗室封爵制度,限定了有爵宗室的人数,可是眼下的宗室总数量在这里,每年宗室俸禄支出,已经是世祖朝的几倍。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让已革黄带子降红带子的缘故。
红带子丁口银跟寻常旗人相差无几,就是婚丧嫁娶上有些恩典罢了。
黄带子就不同了,都是荣养……
次日,圣驾回京。
来朝的扎萨克图部的汗王与郡王、贝勒等也回到外馆,他们会跟其他值年的蒙古各部王公一样,明年二月离京。
不知道是不是红糖姜水的作用,九阿哥的风寒没几日就痊愈。
他睡了好几天,不爱喝药,还不爱喝白开水,舒舒就换样的炖汤。
山药排骨汤,鱼肉茄子汤,冬瓜鸡肉汤……
九阿哥睡的好,吃的好,几日下来,补的面色红润。
因这次感冒的缘故,舒舒就叫人定制了两个脚炉,给九阿哥带到衙门。
一个是九阿哥的,一个是给十二阿哥的。
这是怕兄弟两个久坐受寒,多了这个在脚下踩着,处理公文也不担心脚下受寒。
眼下市面上的脚炉都是提炉造型,就是手炉的放大版。
舒舒叫人定制的,像是后世的脚垫,长方形的扁盒,踩在脚下更舒服。
十二阿哥起身给脚炉让地方,神色有些无措。
九阿哥已经开始使唤人了,道:“赶紧处理公务,回头给爷跑腿……”
十二阿哥道:“九哥有什么吩咐?”
九阿哥道:“不着急,中午再说。”
中午橘子就要送进宫了,除了乾清宫跟宁寿宫、毓庆宫跟翊坤宫,其他处也不好落下。
九阿哥决定,除了乾清宫跟宁寿宫,剩下毓庆宫跟阿哥所就让十二阿哥跑腿了。
要是都他自己折腾,那要半天不得闲,估计就要趴下。
高衍中拿了账册来了,原来是近十年来宴饮,都有器皿丢失,累积起来,数量不菲。
九阿哥听了好笑道:“又不是金银器,谁这么手欠?”
高衍中道:“主要是满席都是看席,可以将饽饽带走,就有连碟子一起拿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人提此事,这器皿缺额就越来越大,如今内务府收着的碗碟,预备小宴还罢,预备大宴就要有凑不齐了,需要提前定制一批瓷器。”
九阿哥道:“那就统计缺额,多定制些预备着吧!”
至于叫人看着碗碟什么的,他不打算那样干,几钱几分银子的事儿,他可不想当那个坏人。
一年总共下来也没有几次大宴,就算每次丢失些,一年下来,几两银子打住。
为了这个去打宗室勋贵的脸,闹到御前,他也不会落好。
九阿哥想明白这个,就道:“应该不是故意的,就不用理会了,每次宴席记账就是,标注好哪一桌有缺失。”
高衍中应了,拿着册子去广储库了。
十二阿哥道:“碟子应该丢的少,碗筷勺子多……”
九阿哥看着他道:“你听说过此事?”
十二阿哥点头道:“小时候听嬷嬷提过一次,说是外头不少诰命第一次入宫领宴的时候觉得荣誉,就有私藏了筷子、勺子的,拿出去给儿女留福。”
就跟婚礼上也有差不多的习俗似的。
只是婚礼上,碗筷要从娘家“偷”到婆家。
宫里宴席是从宫里偷回到自己家。
九阿哥轻哼道:“这是什么留福?手脚不干净的爹娘,能教导出什么好孩子?”
十二阿哥觉得也对,不说话了。
九阿哥拿着怀表,掐算着时间。
他早上出来前,叫人午初送橘子过来。
将要到午初,孙金进来禀告:“爷,橘子到了。”
九阿哥点点头,就吩咐十二阿哥道:“毓庆宫三筐橘子,阿哥所那边,你那里一筐,其他处是半筐,你帮爷跑腿送一圈吧!”
十三阿哥的婚期定在十二月中旬,所以眼下还跟未婚小阿哥同例。
十二阿哥起身道:“九哥去乾清宫跟宁寿宫?”
“嗯!”
九阿哥应着道:“嬷嬷那里,爷也留了,你不用另外预备着。”
马车不能入宫,在西华门换了人推的板车。
孙金负责清点,点了十筐橘子,送往乾清宫茶房。
九阿哥直接跟茶房总管交代道:“九筐是爷敬上的,怎么分派,听御前吩咐,一筐是爷孝敬翊坤宫的。”
那总管应下,九阿哥才去请见。
御前处理完上午政务,正要摆膳桌。
康熙就让九阿哥进来了,九阿哥没有空着手,手中拿着两个橘子,一个橙色皮的,一个绿皮的。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儿子给您送橘子来了……”
九阿哥进来后,就将两个橘子摆出来。
康熙看了道:“你假公济私从苏州运过来那些?”
果然这京城内外的消息,就瞒不过御前去。
九阿哥忙道:“汗阿玛,儿子冤枉,怎么能是假公济私呢?那船空着也是空着,再说了,儿子也没有白占便宜,折了船资的!”
在内务府当差几年,舒舒耳提面命的,九阿哥很是公私分明,跟内务府的账目极清晰,不肯有半点含糊。
康熙冷哼道:“既是户部官船,怎么折船资?”
九阿哥道:“户部怎么折的,儿子这里算一半就是了,真要说起来,还是苏州织造府的料子为主,橘子没占上半只船!”
康熙道:“你既核算的这样分明,那税呢?”
九阿哥目瞪口呆,道:“汗阿玛,儿子这个是自己吃的,又不是买卖营生,怎么还要牵扯到税了?”
康熙道:“各地汇入京城时鲜果蔬不上税么?”
九阿哥觉得不对劲,没有立时回答,而是仔细想了想。
进京的货物,都要走崇文门关税进京。
崇文门税关是内务府制下,下头规定十几类商品进京都要收税,也包括了果品类。
不过九阿哥的橘子没有课税,也不是徇私。
他看着康熙道:“汗阿玛,儿子的皇子府如今没有单独开府,一应供应算是内务府中,所以这运往儿子府上的橘子,也在免税之列。”
康熙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罢了,眼见着他一板一眼的,也就岔开话,道:“跟季家的关系差不多就行了,商贾人家,所行都是为了利益。”
九阿哥点头道:“嗯,本也没有什么大干系,就是他们花钱买心安罢了。”
康熙道:“李煦上折子,想要明年初回京给朕贺寿……”
九阿哥没有接话,他对李煦印象不大好。
从王贵人开始,李煦开启了献美之路。
如今乾清宫有十来个大答应,都不是在旗的,而是江南献上的民女。
康熙看着他道:“李鼎在上书房如何?”
李鼎是李煦独子,十五阿哥的伴读之一。
因小六的缘故,九阿哥还真听过两嘴,道:“年岁在伴读里是小的,胆子也不大,平日里还要曹颀多照顾些。”
康熙对曹颀没有印象,却晓得这是曹寅的侄儿。
从曹李两家选伴读,既是给两家恩典,也是给王贵人找个娘家人。
不求多伶俐,只要老实不惹祸就好了。
康熙也就放下此事。
九阿哥有些不放心,瞧着皇父这操心的劲儿,要是那橘子自己不单嘱咐一句,说不得也要雨露匀沾了。
他就道:“儿子方才往茶房送了十筐橘子,九筐是孝敬汗阿玛的,一筐是孝敬娘娘的,皇祖母跟太子处还有阿哥所,儿子也都留了……”
康熙听了,心里一动,道:“宁寿宫送多少,毓庆宫送多少?”
九阿哥道:“宁寿宫茶房五筐,两位太妃各一筐,苏麻嬷嬷处半筐供佛,格格所几位妹妹从阿哥所的例,每人半筐……毓庆宫三筐……”
康熙听着絮叨,道:“你倒是一个不落!”
九阿哥道:“这不是难得么?京城的果子就大白梨跟柿子,多个橘子,冬天正好解腻……”
从乾清宫出来,九阿哥就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宁寿宫。
太后见他大冷天送橘子,直接留饭。
正好太后吃酸菜锅子,这是今年的新酸菜,九阿哥比较爱吃,也没有外道,汤泡饭吃了半碗,还吃了一个羊肉馅饼,吃的浑身热气腾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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