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不服气道:“有的人长力气,有的人长脑子,我就是长脑子的……”
七阿哥移开眼,他觉得九阿哥长了好大一张脸。
一帮兄弟凑一起,也不好干坐着,就摆了牌桌。
大阿哥、满都护、三阿哥与四阿哥一桌。
五阿哥、七阿哥、保泰跟十阿哥一桌。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闲着,就看着大家打牌。
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是没有银子,大家有输赢的,不让两个孩子上桌。
九阿哥这里,因为他记牌,没人乐意跟他玩。
大阿哥见了,道:“正缺八阿哥,要不就三桌了。”
满都护听了,有些关切道:“八阿哥这病了快一旬了……”
三阿哥看着四阿哥道:“八阿哥这是心病吧?连着闪了两回!”
四阿哥看着三阿哥,道:“南苑吹着了,九阿哥不是也病了几天么?”
三阿哥轻哼道:“也没有旁人,你还替他遮掩什么?打小要强的人,如今子嗣落在后头,还不知怎么闹心呢,盼星星盼月亮的得了好消息,又是空欢喜一场,指定上火了……”
大阿哥素来想得少,听三阿哥磨叽,才想到这个,皱眉道:“不能吧?多点儿年纪,就担心这个?”
旁人没有儿子着急,那也是三、四十岁上,八阿哥才二十一,担心子嗣未免太早。
三阿哥道:“这不是九阿哥跟十阿哥给衬着么?排在他后头的弟弟都有儿子了,就他没动静,不着急才怪,等到明年十二阿哥也添了儿女,更要没脸了!”
满都护虽是堂兄,可是身份比不得皇子们尊贵,也不好像三阿哥这样看热闹,只道:“这儿女缘分,有早有晚。”
大阿哥颇为感慨,道:“是啊,这个着急也没用。”
四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想着三阿哥跟八阿哥的恩怨。
好好的,这个时候提八阿哥做什么?
不管外头怎么笑话,他们这些当兄弟的,还是要厚道。
十二阿哥被五阿哥叫到身边了,十三阿哥则是坐在十阿哥后头看牌。
九阿哥是坐不住的,则是满场乱窜。
他手中拿了一把银锞子,先是看了大阿哥的牌,看到大阿哥留了一个绝张牌单吊,嘴角抽了抽赶紧离开。
到了三阿哥那边,眼见着三阿哥打了一套副,一副小聪明的样子,九阿哥也换了地方。
又到了四阿哥身后,看着四阿哥拆对子打掌子,九阿哥也坐不住了。
这都什么玩法儿?!
大阿哥还罢了,平日里看着也不大聪明,三阿哥与四阿哥瞧着可不傻,可是居然打牌这么稀烂。
九阿哥嫌弃得不行,回到七阿哥身后坐了。
咦?
七阿哥好像也不大聪明!
喂了上家五阿哥,又喂下家保泰,好好的一条龙都给破得七零八碎。
九阿哥忍不住心里吐槽,随即看到七阿哥手边的银盒子,觉得不对劲了。
这快装满了!
一家吃三家!
看着有输有赢的,实际上是赢大输小。
哄得五阿哥跟保泰世子都兴致勃勃的,都是撸胳膊挽袖子的。
十阿哥跟十三阿哥坐在七阿哥对面,正好将九阿哥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两人顺着九阿哥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七阿哥的银匣子要赢满了。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平日里还真没有瞧出来,这位哥哥看着实在人似的,实际上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怪不得鸟悄的得了汗阿玛的信任,成了兄弟里的独一份。
打了两圈牌,再有一刻钟就要到吉时。
十阿哥就起身道:“先到这儿吧,别耽搁了时辰!”
年长的那一桌,大家都推了牌,没有什么明显的输赢,只三阿哥一家输,其他三家小赢。
三阿哥见状,抓心挠肺了的,起身探看五阿哥他们这一桌。
眼见着七阿哥的钱匣子满满当当的,三阿哥眼睛都直了,道:“今儿老七坐财神位啊!”
七阿哥坦然收了钱匣子,给十二阿哥塞了一把,给十三阿哥抓了一把。
十二阿哥不知该不该收,正在犹豫。
十三阿哥已经收了,装进荷包,笑道:“谢七哥的赏!”
九阿哥见状,立时伸手,道:“七哥,别落下我啊!”
七阿哥拿了一个银豆子给他放在手心上,道:“你也好意思?”
九阿哥接了,美滋滋道:“亲哥哥的便宜占一回是一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外人求着我占便宜,我还不稀罕占呢!”
众人离了牌桌,就往内院去了。
新生儿见不得风,“洗三”仪式在后罩房堂屋。
堂屋里已经摆好了“洗三”所供奉的十几尊神像。
桌子上摆着一个紫檀百福木盆,看着有些年头了。
七福晋是个消息灵通,小声跟舒舒道:“听说这是孝昭皇后的嫁妆之一,是内造办制的,是皇额涅入宫之前太皇太后赏赐的,十阿哥小时候就用这个行‘洗三’礼的……”
舒舒看着木盆,这留在后世,就是要收入故宫珍宝馆的。
七福晋小声道:“这阿哥所时还不显,这一出来过日子,就能看出家底薄厚了,眼下看着,就数十阿哥最富裕了。”
相当于收了孝昭皇后的全部遗产,还有贵妃娘娘入宫十几年的积蓄。
舒舒道:“您都羡慕,那我不是得哭了?”
七福晋笑道:“也是,真要说起来,还真是你们自己操心张罗银子。”
四阿哥那边有孝懿皇后的大部分嫁妆,五阿哥那里以后也有太后的私房,七阿哥这里还有纯王府的家底。
到了九阿哥跟舒舒这里,宜妃儿女众多,能够分的就是小头。
等到了吉时,大家就要“添盆”了,这个按长幼来,从郡王福晋开始。
郡王福晋放了一挂金锁,一对金手镯,一对金元宝,一对金耳环。
看得收生姥姥瞪大了眼睛,笑声都高亢起来。
要知道,这“添盆”的东西,都是给收生姥姥的。
舒舒前天陪产的,晓得郡王福晋这是酬功。
十福晋生产没有遭罪,除了她自己乐观力气足之外,还有收生姥姥经验老辣的原因。
大福晋见状,都有些不敢伸手。
她望向大阿哥,想着要不要临时加东西,可是看着一圈的妯娌,还是拿出了原来预备的东西,一对手指长的金如意,一对银元宝。
下头的添盆,也都是大同小异,或是金银元宝,或是金银豆子,看着都精巧。
等到最小的十三阿哥都添了盆,盆底就铺满了金银。
“洗三”的水是清水,虽说在屋子里放了一昼夜了,可是这个温度对于新生儿来说还是凉的。
小阿哥被抱出来,剥下了襁褓,光溜溜地被收生姥姥抱着,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看着很秀气的模样。
不过等到他小脚丫沾了凉水,立时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哇哇哇……”
小家伙小腿也使劲地蹬着,小手乱舞。
十阿哥听着,就有些不落忍。
九阿哥道:“这是‘响盆’,吉祥!”
只听着嗓门洪亮,就晓得孩子中气十足。
小阿哥的眼睛睁开了,看着又大又圆,皮肤也跟舒舒预料的那样褪去红色,雪白雪白的,屁股上的青斑就格外明显。
舒舒侧头看着,喜欢的不行,像个洋娃娃。
不过屋子里原本热闹喧嚣的声音,也不知不觉恢复平静。
收生姥姥依旧说着吉祥话,进行着“洗三”仪式,不过底气没有那么足了。
九阿哥觉得气氛不大对,看了眼其他哥哥们。
哥哥们还是方才模样,并无太大变化,是女眷那边熄了声?
九阿哥望向舒舒,就见舒舒正满脸慈爱地看着小阿哥。
九阿哥心中纳罕,难道是规矩如此?
仪式举行的时候,大家都要安静?
旁人家的“洗三”礼也是如此么?
九阿哥有些拿不准了。
满堂屋就是收生姥姥的声音,收生姥姥已经进行到拿镜子照小阿哥屁股了。
“用宝镜,找找腚,白天拉屎黑下净……”
最后拿了一堆绢花,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李、玫瑰花,花瘢痘疹稀稀拉拉儿……”
“洗三”仪式就正式结束。
十阿哥带了男客去前院吃席去了。
女眷们也换了地方,席间设在东次间。
等到席面上来,就是外头馆子定的上等八珍席。
十阿哥家鲜少请客,手头也富裕,在席面上就不吝啬。
如今京城能跟比燕翅席更高一档的,就是八珍席了。
上头的菜品,不管荤素,都是八珍里的食材。
就是皇子福晋,平日里山珍海味不缺,也难得吃这样的席面。
舒舒却是有些不敢夹菜了,就挑认识的吃。
要知道兽八珍里可都是硬菜,熊掌、鹿茸是平时能见着的,可是还有果子狸跟豹胎、猴头、驼峰这些。
舒舒觉得,自己还是挑海八珍跟草八珍吃吧,兽八珍这个扛不住。
十二福晋坐在舒舒下首,看着大半食材都不认识,也有些不好伸筷子。
眼见着舒舒挑认识的吃,她就也有样学样。
倒是七福晋嘴馋,就挑不认识的吃,还吃的津津有味儿。
只是吃到驼峰的时候,她也露出勉强,没敢咀嚼,囫囵吞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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