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冬梅靠着墙，很紧张的样子，她说：“你们没喝那药茶吧。”

        我说：“肯定没喝噻！”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们也变成夜行人。”

        “寨子里是不是大多数都是夜行人啊？”

        “我也说不好，不过我所知道的很多人，本来不是夜行人，最后都变成了夜行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小声问：“你姥爷逼你喝那药茶了吗？”

        齐冬梅摇摇头说：“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迟早是躲不过去的。这就是我的命运，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和我一样，被困在这个鬼一样的地方。”

        “你不是自愿来的吗？”

        “当然不是。”齐冬梅小声说，“记住，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要喝那药茶，那里面有蛊。”

        “蛊？”

        “就是蛊毒，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

        齐冬梅小声说：“他们会告诉你，成为夜行人就可以拥有猫头鹰的眼睛，拥有熊的力量，拥有豹子的速度，而失去的只有阳光。”

        我懵懂地问了句：“真的假的？”

        齐冬梅这时候看着我说：“当然是假的。你看寨子里这么多人，谁有熊的力量了，谁有豹子的速度了？”

        我说：“猫头鹰的眼睛呢？”

        “这个倒是真的，这些人在夜里能看到远处的细节。”齐冬梅说，“我请你们帮我一个忙，等你们实验完了，带我走。可以吗？”

        我有些懵，我说：“其实我们还没搞懂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你父母让你来这里伺候你姥爷，你这么逃走，合适吗？”

        齐冬梅小声说：“这里的人很奇怪，你没发现吗？这里没有七老八十的老人。这些老人都去了哪里你想过没有？”

        我这么一想，还真的没在街上看到那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

        齐冬梅又说：“这里的人，都是不敢见光的鬼，我这里有我姥爷的照片，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

        她拿出来给我看，她说：“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拿过来看看，摇摇头。

        齐冬梅说：“我姥爷身边的不是我和马东强，是我大舅和我妈。那时候他就这个样子，现在我长这么大了，他还是这个样子。还有一件事你发现没有，我和我妈长得一样，马东强和我大舅长得也一样。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挠着头皮说：“有点正常吧！”

        “那我外公呢？为啥子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呢？”

        我看着齐冬梅，我觉得这女的是个疯子，这照片上明明就是她和马东强站在族长身后，咋可能是她妈妈和她大舅呢？

        这女的该不会是个小说家吧。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冬梅，冬梅？”

        是马东强在外面喊，齐冬梅回了一声：“来了，我方便一下，别喊了。”

        齐冬梅最后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出去了。

        齐冬梅走后，我在这里想了有几十秒，然后往前窜了两个胡同，这才走到了大街上。

        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书生和朱泉还在等我呢。

        见到我书生就开始抱怨：“你做啥子去了嘛，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我说：“哎呀，我去撒尿了。”

        回到了家里，我们上床之后，我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泉坐起来说：“还别说，我真的没见到过那种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书生也开始回忆，他说：“还真的没见过。”

        我说：“齐冬梅说自己和她妈妈长得一样，马东强和他大舅长得也一样。”

        朱泉说：“这正常吧。”

        书生却说：“正常，也不正常。长得一模一样吗？”

        我说：“照片，也看不太好，照片挺老的。”

        书生说：“是不是齐冬梅在撒谎啊，我总觉得这女的不实在。”

        朱泉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说：“她还说让我们带她离开这里。”

        书生坐了起来，没说话，思考了良久，他才说：“这个齐冬梅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起码现在来看，族长对我们并无恶意。至于说那药茶，是不是有毒不好说，我们不喝就是了。”

        我躺下之后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想齐冬梅的话。

        她的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是有一点却必须相信，那就是这里的老人家都去了哪里呢？按理说这些老人家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不出来吧。包括马春梅家里，除了她和孩子之外，一个老人都没有。难道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躺不住了，我起来说：“我们去找李大哥。”

        朱泉也坐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说：“搞不懂睡不着，书生，你呢？”

        书生说：“一起去嘛！”

        我有点不放心萧安，我去敲萧安的门，她打开门后，我嘱咐了一下，让她不要出去乱走。萧安问我们去哪里，我说去找李大哥，但是没说去做啥。萧安也不多问，关了门就睡觉了。

        我是带着猴子去的，到了马春梅家里的时候，正看到李大哥在院子里修猪圈了，看来他们是打算养猪了。

        这山上到处都能打到猪草，养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我们干脆帮忙，我心灵手巧，动手能力一流， 干脆我当大工，开始砌墙。

        一边干活，我很自然地问了句：“马春梅，我怎么没见到你的家人啊？”

        马春梅听了一愣，随后说：“我父母都去世了。”

        书生问：“多大年纪就去世了？按理说现在应该不超过六十岁吧。”

        马春梅也有点懵，看向了李大哥。看来她应该和李大哥聊过。

        李大哥叹口气说：“得了急病走的，前后脚，她妈先走的，她老汉儿随后不到一个月也走了。”

        书生这时候拉着李大哥的袖子说：“休息一哈嘛！喝口水，让守仁干，他有的是力气，不用也是浪费。”

        李大哥被拽到了一旁，坐着喝茶去了。我和朱泉在这边干活。

        就听书生这时候问了句：“李大哥，你想过没的？为啥子这里没有老年人呢？你在这里见到过老年人吗？”

        李大哥这时候翻着眼皮开始回想，他随后也看向了书生说：“老年人都去了哪里呢？”

        书生摊开双手说：“是噻，人呢？”

        李大哥看向了一旁的马春梅，他说：“春梅，山寨里的老年人都去了哪里？”

        马春梅叹口气说：“我们这里被诅咒了噻，人都活不过六十岁。”

        我这时候停下手，看着马春梅，她目光游离不定，很明显她在撒谎。

        我看看朱泉，朱泉也放下了手里的铁锹，他把铁锹戳在了地上，看着撒谎的马春梅。

        马春梅说：“我去给你们弄吃的，等下饭菜好了，我叫你们吃饭。”

        马春梅走后，我们三个看着李大哥说：“你以前就没怀疑过吗？”

        李大哥瞪圆了眼睛，他看着我们说：“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走，回去研究一哈。”

        李大哥就这样跟着我们回来了，一进屋，李大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一拍大腿说：“这山寨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山寨里不可能没得老年人噻！你们说，他们把老年人都弄哪里去了？”

        我说：“听说这边有个地方有这种传统，就是老年人到了岁数，就会被送到山里的死人墓里，关上，把人活活闷死在里面。”

        大家听了之后都不说话了，也许这山寨里的夜行人，真的有这种习俗吧。但要是这样，他们应该明说嘛，为啥要遮遮掩掩呢

        李大哥摇着头说：“不对，这件事不对，我回去问问马春梅。”

        李大哥站起来匆匆离去，接下来我们等李大哥回来，一直等到了天亮，李大哥也没有再回来。

        我们再次到了马春梅家里的时候，马春梅说李大哥并没有回来。

        李大哥就这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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