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久经沙场。

        俗称刀口上舔血，死人堆儿里打滚的存在。

        他的江湖除了打打杀杀，就是打打杀杀。

        这股明军说实在的，还挺顽强，起码打到现在，还没有崩溃。

        出乎了李过的预料。

        其实在李过的预想当中，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这股明军就该逃跑了，就像他们诈降的时候那样。

        但是没有。

        不过这也让李过来了兴趣，毕竟会反抗的敌人才有意思，打起来更带感。

        这打仗就跟睡婆娘一样。

        如果婆娘死皮耷眼，一动不动，睡起来也没啥滋味。

        所以李过喜欢睡那些良家，俗称小媳妇儿。

        这点跟高杰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高杰太牛皮，直接睡了他叔叔的女人，不但睡了，还带着邢氏叛逃大明。

        那一次直接把李自成给气坏了，一夜白头。

        当年李自成被杀的只剩十八骑都没这么生气过。

        李过并没有上阵砍人，他已经过了带头冲锋的年纪，现在的他，希望当一个儒将，所以最近他经常跟李岩请教，希望能增长知识。

        “把这股明军咬死，拖住他们，通知高一功他们，截断后路，最好直接打进进城去！”

        李过跟传令兵吩咐。

        赵靖忠也看出了不对劲。

        他派出了预备队，是他的亲兵率领的两百骑兵，寻找机会迂回攻击，想要冲乱大顺军的阵型。

        本来是有五百骑兵，可李建泰只允许他带200，剩下的留在城中，以作后援。

        即便是200骑兵，也够眼前的大顺军喝一壶的。

        这些骑兵直奔前线，正是沈炼厮杀的地方。

        此时处在后面的明军阵线缓缓推进，他们大多是乌合之众，所以被放在了后面。

        否则就刚才大顺军的一波冲锋，这些乌合之众一旦溃退，一下就能冲垮京营的阵型，那才是真正的大败。

        沈炼背着林云凯，在阵型的边缘划水摸鱼。

        他眼见着一个穿着铁甲的明军被五杆长枪捅穿了身体，身体像花洒，浇灌大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一个京营的明军大喊一声，扔下武器，掉头就跑。

        唰——

        这个明军跑了三十步，便被督战队砍掉了脑袋。

        身体由于惯性，依旧往前跑了五六步才轰然倒地。

        督战队的队长高高举起钢刀：“这就是逃跑者的下场！”

        沈炼看的浑身一颤，连带着他背上的林云凯也是心肝儿狂跳。

        任何一支军队都有军纪。

        明军能坚持到现在，跟严酷的军纪不无关系。

        赵靖忠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这是一场只许胜利不许失败的战争。

        乌合之众的明军，像羊群一样被驱赶着上前。

        他们中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哭着喊妈妈了，可惜他们的妈妈救不了他们，迎接他们的只有大顺军的长枪和钢刀。

        赵靖忠咬着牙，手心里全是汗。

        他有一种预感，今天的战斗可能要输了，因为敌人太冷静了，他们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

        可是他们一开始为什么要逃跑呢？

        明明自己这些人是打不过他们的，只要对方能派出2000，甚至3000人，一次冲锋就能将自己这些人打垮。

        赵靖忠想不明白，他们这一万多人，就算全扔在这儿，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呜——呜——呜——

        号角声从赵靖忠的背后响起。

        他愕然回头。

        远处，京城外。

        烽烟四起！

        “妈的，这踏马的是怎么回事？”

        赵靖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紧闭的京城城门，此刻已然大开。

        无数的明军和大顺军搅和在了一起，战况似乎比自己这边还要惨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靖忠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死活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出城野战，为什么剩下的明军也出了城。

        还有。

        那边跟明军打仗的大顺军是哪儿冒出来的？

        正想着，一支生力军从北面冲了过来，他们手持长矛，直接从明军的右翼撞过去。

        这些生力军也是穿着蓝色的胖袄，头戴白色毡帽。

        他们的中军大营里竖着一个大旗——闯！

        这些生力军如同坦克，将右翼的明军碾压，撕碎。

        许多明军被撞翻在地，一些大顺军冲进了乌合之众的队伍里，犹如虎入羊群，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赵靖忠手下的明军。

        崩溃了！

        沈炼和林云凯躲过了第一波冲击。

        他们被一个大顺军撞在了地上，那名大顺军想要翻身砍人，却被沈炼用小刀抹了脖子，然后拉在自己身上，当做掩护。

        后面的大顺军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同伴成了替身。

        因为地上的尸体太多了，一个摞一个，满是血污，哪有功夫看。

        来人是闯王麾下的大将郝摇旗。

        郝摇旗生的凶猛，豹头环眼，面如黑铁，两条胳膊粗壮异常，都快赶上大腿粗了。

        他本是闯军中的旗手，后来当了将军。

        因为喜欢扛着大旗带头冲锋，所以别人都叫他郝摇旗。

        至于他原来的名字郝建，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郝摇旗的武器就是一杆大枪。

        大枪长约五米，杆上有一面黑色大旗，舞起来虎虎生风。

        郝摇旗一枪刺倒一个明军，眼前一片明朗。

        他骑在马上，带着一帮生力军将明军阵型冲的七零八落。

        赵靖忠知道胜利无望，他拔出佩剑，大吼道：“杀！”

        护在赵靖忠身边的，是他的家丁，俱都骑着马，身上披两层甲，骁勇异常。

        面对郝摇旗的冲锋，赵靖忠带着家丁冲进了战场。

        虽然有了赵靖忠的加入，但面对越来越多的大顺军，丝毫没有胜利的希望。

        明军全线崩溃。

        前锋的京营兵开始丢盔弃甲，一路向着背后的京城逃去。

        明军的督战队在砍翻几个人以后，被汹涌而来的明军淹没，无奈下，这些督战队队员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逃。

        打不过就加入。

        沈炼也不再装死，他趁着一个顺军不备，一刀捅死，然后拉着林云凯上马夺命狂奔。

        李过兴奋的脸色通红。

        他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诈降任务，还顺利的咬住了这伙明军。

        明军的乌合之众都不知道自己干嘛来了。

        稀里糊涂跟着大部队出城，看着前面京营老兵打生打死，他们在后面啥也看不到。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前面就崩溃了，他们只好跟着跑。

        可是没跑几步，他们就被郝摇旗给拦腰截断，然后就是一顿屠杀。

        他们哪见过这个呀。

        乌合之众们连忙丢掉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郝摇旗等人可不优待俘虏，看到不顺眼的，咔嚓就是一刀。

        李过率领部众开始追击逃跑的明军。

        眼前这股明军还是有些难缠，如果被他们逃回京城，肯定是一件麻烦事。

        此刻。

        正阳门前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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