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眼巴巴的看着这张铺天盖地的包子皮。

        在楚林枫眼里是薄的不能再薄的包子皮，但是在崇祯皇帝的眼里，这就是一块一米多厚的包子被。

        他情不自禁的揪下一块，塞进嘴里。

        “嗯？这味道，棒极了！”

        崇祯皇帝也没吃过什么细糠。

        作为一个生活俭朴，对自己要求甚高的皇帝，他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省吃俭用十几年，衣服都打了补丁，国家还是亡了。

        不但亡了，还亡了两次。

        两次都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这一刻，崇祯皇帝哭了，嘴里还塞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皮，嚎啕大哭。

        刚才被田见秀追的苦茶子都差点掉了，他没哭。

        被田见秀逼着投降，他没哭。

        但吃到了包子皮，崇祯皇帝哭了。

        楚林枫看到眼泪哗哗的崇祯皇帝，不由的纳闷，我这也不是甜在心包子铺的包子啊，而且里面也并没有加洋葱。

        沈菲儿也傻了眼。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她面前哭了。

        沈菲儿：“我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崇祯皇帝哭的伤心，鼻涕眼泪一大把，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沈菲儿看不下去了，递过去一方手帕，“皇上，您擦一下吧。”

        崇祯皇帝赶紧背过身去，把鼻涕好好的擦干净。

        回过头，崇祯皇帝又恢复了高冷模样，“天神怎么说的？他还愿意帮朕吗？”

        沈菲儿叹了口气道：“天神说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崇祯皇帝闻言一愣。

        自己帮自己？

        怎么帮？

        拿什么帮？

        “姑娘，您跟天神转达一下，朱由检知错了，求他高抬贵手，像上次一样，把李自成赶出京城，朕愿意做任何事！”

        崇祯皇帝病急乱投医，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给沈菲儿跪下了，“求求天神，念在，念在京城百万黎民的安危，出手相助，使得百姓免遭涂炭啊。”

        箱子外。

        楚林枫歪嘴一笑，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之前不是怪我管的太宽了？

        想要摆脱我的阴影？

        楚林枫是个小心眼儿。

        崇祯皇帝同样心眼儿也不大。

        不过崇祯皇帝经历了几次打击，倒变得能屈能伸了。

        要是搁以前，刀架脖子上，崇祯估计都不带皱眉头的。

        果然生死间有大恐怖。

        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想再死第二次。

        沈菲儿看崇祯可怜，便向楚林枫求情，“天神大人，要不您帮帮皇上吧，我在军营里呆了几天，士兵们都说皇上人不错，饼干和糖块都是给足了发的。”

        楚林枫嗤笑一声。

        给足了发？

        那还不是因为自己给的太多！

        而且前些时日，投降李自成的那帮混蛋都被晾在一边。

        谁承想，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些混蛋官员居然大部分都官复原职。

        如果不是王承恩坚持，文昭阁里面的那些投降派，都会被崇祯皇帝放出去。

        有时候。

        朝廷不需要太多的官员。

        这人一多，纠纷就来了，因为各种利益，派系之间的纠葛，都会成为行政效率的掣肘。

        就像是今日。

        崇祯皇帝问大臣们，到底是接应城外的明军，还是应该立刻关闭城门。

        要么就接应明军，且战且退，还有一战之力。

        要么就彻底放弃城外明军，依靠城中剩余的守军，还是能抵挡李自成的攻城之势的，大不了可以放弃外城，去内城坚守。

        做大事，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果决。

        崇祯皇帝又属于优柔寡断的，让他做决定，比杀了他还难。

        偏偏崇祯还喜欢微操。

        咳咳，微操的事不说也罢。

        楚林枫看着垂头丧气的崇祯皇帝，皱眉道：【告诉他，想要保住大明，就要胆子大一些，别婆婆妈妈的。】

        沈菲儿强忍尴尬，原话复述。

        崇祯皇帝闻言，嗫嚅道：“朕，朕何曾婆婆妈妈，只是朝廷大事，需慎重。”

        沈菲儿打断他道：“天神说了，你久在高位，不懂百姓疾苦，让你且在此间住下，等什么时候真正理解了百姓，学会如何当一个帝王，天神大人自然会助你重掌权柄。”

        崇祯皇帝傻眼了。

        听这意思，是不打算让自己当皇帝了？

        还在这里住下？

        沈菲儿速度倒快，从家里翻出一件旧衣裳，“皇上，民女这儿没什么衣服，这是我爹生前穿过的，您快换上，否则被闯军看到，肯定会抓走你的。”

        生前？

        死人穿过的衣服？

        崇祯皇帝有点儿抵触，有些不愿意穿。

        可门外忽然传来大呼小叫，似乎有人往这边冲了过来。

        崇祯皇帝立刻抢过沈菲儿手里的衣服，披在身上。

        你还别说，崇祯皇帝穿着龙袍不像个皇上，但是穿着这身粗布衣裳，气质立马对味了！

        关键是，衣服还特别的合身，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

        沈菲儿怔怔的看着崇祯皇帝，眼眶儿红红的，“皇上，您穿着这身，跟我爹一模一样。”

        崇祯皇帝干咳两声问道：“你爹是干嘛的？”

        沈菲儿回应道：“我爹是开封的布商，就是从民间收布然后贩卖的布贩子。”

        商人？

        崇祯皇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虽然明末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可在上位者眼中，商人就是贱业，属于最底层的存在。

        也就是现在皇权不景气了，如果按照洪武年间的标准，现在的商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砍头！

        还没等他吐槽两句，小院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嘭——

        木头作的门板狠狠撞在土墙上，土墙上的尘土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

        一伙头戴毡帽，身穿蓝色胖袄的顺军冲了进来。

        顺军约莫十个人，正是顺军最基层的编制，十个人为一个小队。

        “我们是闯王的部下，想问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为首一人指了指盖在院子上空的包子皮。

        崇祯皇帝心里紧张啊，这人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沈菲儿连忙道：“军爷，我们也不知道，刚才在屋里躲着呢，突然天就黑了，出来一看，发现院子被蒙上了，我们吓了一跳！”

        为首的男子点点头。

        他刚才去了隔壁几家，都是这么说，挑不出纰漏来。

        只是男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见沈菲儿长得俊秀，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敢问姑娘芳名？这个老汉是你什么人？”

        老汉？

        崇祯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闯贼的部下都是什么眼神，自己才刚过三十，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

        沈菲儿低着头，不敢看那个男子，解释道：“民女姓沈，这是我爹沈万二。”

        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手下道：“已经问明白了，速速回禀刘芳亮将军。”

        原来这伙人是被派来探查这突然出现的包子皮的异象。

        综合以前的种种，很像是那个传说中的天神所为。

        刘芳亮率部进城，刚好走到南锣鼓巷附近，所以立刻来调查。

        看到闯军离开，沈菲儿松了口气道：“看来闯王的军队还是蛮讲道理的，居然没有抢东西。”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这是在忌惮天神。

        如果没有天神，他们就会跟田见秀一样，难道你忘了你和你母亲为什么逃到京城来了？”

        沈菲儿低下头。

        她如何能忘？

        崇祯皇帝赶紧催促道：“你不是说家里没粮食了？赶紧拿刀来，咱们要抢在闯军前面，多割一些！”

        崇祯皇帝爬上了磨盘，从沈菲儿手里接过钢刀。

        此时。

        不单单是沈菲儿，旁边的几户人家也全都在疯狂的切割包子皮。

        天降食物啊！

        居然不偏不倚，落在了自家的房顶上。

        虽然外面闯军和明军打的热火朝天，但南锣鼓巷的居民仍然冒着风险在抢包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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