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如同用一把坚硬的凿子凿在坚硬的岩石上一样，声音刚硬，如雷贯耳。

        “这老妖婆子是打算拿我的胳膊腿儿去接到她死儿子身上啊！我、我、我不就是正当防卫嘛！用得着这么狠毒的啊！”李永川看清了现实在心里这么想，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想着能否有最后的一线可能：“大娘，你这跟我开玩笑的吧？哥哥他——跟我身材不一样，这也不能够——匹配啊！”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说完，老太太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变得猩红，散发着可怕的寒光。

        李永川意识到自己的希望落空，不由得心中一沉。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次环顾四周寻找逃生的可能，可除了壁龛里愈发变短的蜡烛之外，这一番观察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确实没有其他出路。

        “就不能商量商量了？”

        老太太用一个冷笑来作为对李永川的回答。

        “大娘，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啊，旁边这个——”李永川抬起右手掌，对着死尸做了个很客气的“这边请”的动作，继续说道：“旁边这个青年我看着就挺好，反正他在这儿也始终是多余的，要不就用他的胳膊和腿来装到哥哥的身上。嗯——目测尺寸什么的，还怪合适的呢。我给比量比量。”

        说着，李永川就转身向死尸走去。

        如果死尸像李永川一样死不要脸，一定会骂上一句：“你合适，你们全家都合适！有你这么干的吗？自己怕死，竟然还把观众拉上当垫背的！”

        “别耍花样了，没用的。”老太太的声音冰冷刺骨，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她缓缓转起身来，面朝李永川。虽然老太太的动作僵硬，但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流畅感。

        李永川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惧强行压制下去。他知道，不管老太太有多么可怕，现在都不是软弱的时候，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有机会从这险境中逃脱。李永川在迅速思索着对策，同时身体本能地进入防御状态，双脚微微分开站稳，双手抬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实践证明，李永川摆出的防御架势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几乎就是在同时，老太太猛地冲了过来，她高举右拳，照着李永川的头顶便砸了下去。

        这个时候，李永川的双手已经放在胸前的位置，这也就给双手转移到头顶节省了一段距离和时间。李永川两个手腕叠成十字，垫在老太太的右拳之下。

        老太太似乎猜到了李永川的招式，所以右拳只是用来迷惑他，并没有用上太多的力量，没想到李永川果然上了当。

        可是当李永川两个手腕接触到老太太的右拳并感受到微弱的力量时，已经为时已晚。老太太的左拳趁虚攻出，直接捣在李永川的心口窝。

        嘭！

        “咳咳。”这一拳，打得李永川咳嗽起来，他满脸都是痛苦表情，用手掌在胸口揉了好几下才慢慢缓和过来。

        “我以为我够阴了，没想到这老妖婆子比我还要阴！”李永川不知道什么样的招式才管用，于是用力挥了一下拳头，果然，老太太身子向后一仰便轻松躲过去了。

        知道老太太有两下子，可没想到她反应是如此的敏捷。

        李永川又左右开弓打了一套组合拳，竟然连个皮毛都没碰到。

        一番攻击下来，老太太仍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李永川却不停地掐着腰喘粗气，虽然是在看了老太太的反应后，李永川有意识的去掩饰自己的虚弱，但还是忍不住大口的吞吐空气，似乎不这样做，根本浇灭不了剧烈运动之后心里燃起的那一团热乎乎的火气。

        “一个老妖婆子就这么厉害了，幸亏死尸没帮忙，要不然就不只是胳膊腿儿的问题了，弄不好我这英俊的面庞，也会一并保不住咯。”李永川看着死尸的脸，心说。

        无语死，平日里稳重踏实的李永川竟然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也真是没谁了。

        “哼哼。”看见李永川的表现，老太太冷笑两声。嘴角缓缓的上扬，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李永川受不了那副嘴脸，立即望向别处，他一打眼，又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拐杖。

        “好赖是个趁手的工具，硬度也还不错。刚才跟纸人打的时候，这玩意儿也起了不少的作用，要是有了它，待会再打起来也能照这老妖婆子身上抡上几棍子！”

        李永川的身体还没动，只是眼神瞟了一眼那拐杖，没想到他的这点小心思竟然被老太太一下子识破了。

        噌的一声，老太太抢先一步朝拐杖跑去。

        “我——”连骂的时间都不多给一秒，李永川直接向前一跃，飞扑过去。

        这种情况就看出年龄的差距在身体素质方面的体现了，李永川情急之下的这一扑，非但没有抢着拐杖，还摔得自己不住的怀疑人生，因为在他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清楚的看到老太太已经捡起了拐杖。

        一个精壮中年竟然比不过一个耄耋老人？

        李永川的羞愧，已经远远超过跌倒所带来的痛感。

        他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运气太好呢还是太差？怎么但凡是个打斗，遇到的对手都比自己强呢？现在就连个老太太，在实力方面都可以轻松秒杀自己。

        都老态龙钟了，就不要再老当益壮了。

        这让李永川这样不老又不怎么壮的人还怎么活？！

        想起来就丢人。

        李永川多想从两侧的地上扒拉点土把自己的脸埋起来，然而老太太可不给他多愁善感乱感慨的机会。她将手上的拐杖翻了几个花之后，直接斜刺向李永川的百会穴。

        李永川的土都已经划拉了半抔，见老太太来势凶猛，随便抓了两把接着往旁边连滚数圈。

        橐！

        拐杖戳进土里，铲起不少的碎屑。

        李永川这边还没滚完，老太太便冲到近前，她举起拐杖照着李永川的脑袋便狠狠地抡下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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