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川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像被透支了一样，直到此刻，挨打所产生的剧痛才瞬间平铺到每一寸肌肤，浑身上下除了疼就是痛。

        而这样的疼痛感，是无法让他集中力气对抗老太太的。

        老太太试着睁眼，眼睑才抬起一条缝，刚刚看到一丝的光亮，可眼球的毛糙摩擦和眼前糊住视线的泪水又让她再次闭紧双眼。

        “王八蛋，竟然敢偷袭我！以为这样，你就能赢得了我吗？”老太太挣扎站起，她侧着脑袋依靠左耳去收听李永川的粗暴呼吸声，借此来辨别李永川的位置。

        李永川又尝试了一下，还是没能爬起来。这次失败之后，他脸贴在地面上，不住的苦笑。

        略带腥气的黄土吸进鼻子里，呛得他直咳嗽。

        “怎么，你不行了？”老太太在李永川身边站住，继续说道：“你不是要让我跟我死儿子一起死吗？你的本事呢？拿出来啊！”

        说完，老太太一脚踢在李永川的左肋。

        瞬间李永川感觉呼吸骤停，肋骨在老太太的小尖脚的重踢之下向内刺了一下，就好像这肋骨受不了毒打要造反一样，对着胸腔里的器官开始下手了。管他是哪跟哪，刺一下再说，没准就刺到关键部位一击毙命呢。

        “噗——”李永川一张嘴，喷出一口血。

        老太太听到后，乐得拍手道：“哟哟哟！这是不行了啊！本来还想着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呢，啧啧啧，还真是可惜喽。”

        李永川还是苦笑，没有回答。

        老太太又往前走了两步，用又细又尖的脚尖在李永川的肩膀上戳了几下，问：“你还憋着什么坏心思的？嗯？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坏心眼子包。”

        “没能……亲自铲掉你这老妖婆子……算……算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不过我相信……早晚……早晚会有人灭了你……还有你那个……死儿子……”

        “哼哼哼哼。”老太太冷笑道：“你现在就像只蚂蚁一样，我要捏死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不关心关心你自己，竟然还惦记着怎么铲除别人！”

        “有句话……你听过没？”

        “什么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太太眨眨眼，还是不能睁开，她拿李永川的话反问李永川：“我这也有句话，你听过没？”

        “我……我不想听……”

        “嗯？”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刚才都那么配合了，换过来之后，李永川竟然直接回答一句我不想听。

        积攒了好久的高昂情绪瞬间被浇灭，老太太气得咬牙直喘粗气，一番平静过后，本不想搭理李永川，但想到好不容易想出这么句话，错过目前这个语境可真找不到这样合适叙说的机会了，于是，老太太故意拍拍双手，掩饰一下刚才的空当，说道：“难道——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说完，老太太有些得意的挑起眉毛，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甚至不惜将自己比作“祸害”，但李永川的回答，又犹如一盆冷水泼到她重新生起的傲娇小火苗上。

        “没听过。”

        老太太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我让你回答了吗？这么有名的话，你没听过？你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就算没听过，你闭嘴不行吗？咋那么烦人呢！”

        于是，老太太抱着肩膀在那干生气，不去理睬李永川，气氛再次变得沉默。

        眼看着自己偷袭成功，李永川清楚得很：“一把黄土迷了老太太的眼，让她暂时看不见了。这么好的反攻机会如果不抓住，待会蜡烛一灭，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李永川啊李永川，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头跟他们作伴，你就自己争点气站起来干了他们！”

        李永川暗暗运劲，一股气沉到丹田，同时他两只胳膊和脚尖也一起发力，可是身子撑起来右腿刚弯曲，准备用膝盖垫到身体底下时，李永川就像一台机器被断了电闸一样，突然丧失力气，接着，他再一次摔倒在地。

        “哟哟哟，还想着起来偷袭呀？”老太太察觉之后，又摆起架势，准备教训李永川。

        老太太右脚向前迈开一步，两腿微微分开，同时她的右脚在地上碾了几下，似乎是为了更好的稳住下身底盘。

        大概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老太太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弯下腰左手摸到李永川的后脖颈，再手一翻抓住衣领，这时她的右手已经抓住李永川的腰带，随即双手用力往上一提，竟然轻松的就将李永川拎起来了。

        拎起来还不算完，还左右甩了甩，然后借着身体摆动的惯性，一下子将李永川扔了出去！

        被拎起来的李永川，包括飞出去的过程里，其实有那么几秒钟，让他想起了外边的世界，李永川甚至能感受到鸟语花香和风吹草长的惬意，然后，他笑了。李永川觉得脑海里的画面，就是临死前的征兆，好让他带着美好幻想安详的离开。

        砰！

        短暂美好后，又是残酷的现实。

        撞到墙上所带来的疼痛，再一次无情的将李永川从不切实际的思绪里拉回来。

        本以为会跌得很惨，却在下坠时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李永川一看，竟然是死尸伸出手臂托在自己的腰上，这让李永川很是震惊，抓过自己的脚踝之后，死尸一晚上都如同展示柜里的模特一般的存在，既没有再下手打人，也没有张口骂人，甚至都没怎么移动。没想到在李永川摔向他的时候，他会出手帮了一下。

        死尸不光是托了一下李永川，让他少挨一下摔，还在李永川诧愕的表情注视里，手掌贴着腰往上一滑，滑到后背时再加了几成力，将李永川扶起来，让他贴着墙壁可以站住。

        “嗯？”老太太发觉不对，侧着耳朵仔细听。眼睛也开始不停地眨巴，想尽快的清除眼里的沙土恢复视力。

        “啊——”死尸手指捅了一下李永川的腰，李永川忍不住哎哟一声。

        老太太将耳边凌乱的银发捋到耳后，脸上又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李永川明白了，死尸是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好稀释老太太的注意力。

        李永川看一眼死尸，想起之前还打算坑他一把，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然而死尸依旧是冷冷地站在原地，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只有地上的纸人歪着头看到发生的一切，他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一动一动的，准备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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