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月挂了电话,她思考今晚的事情。
今晚严幼初竟然在帮姜姒挑鱼刺,姜锦月确实有些意外。
但她仔细一想,严幼初是一个被宠大的人,她一向不谙世事,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
当初她就是看中严幼初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哄得严幼初对她交了心,现在严幼初对姜姒态度转好,也并不奇怪。
等她回国后随便再挑拨几句,严幼初还是会被她牵着走。
唯一让姜锦月讶异的是,姜姒的手段好像变高明了。
她饶有兴致地想,难道姜姒现在学会讨好别人了?
姜姒学会收起她的坏脾气,学会放下架子去向别人示好,所以才让别人对她改观。
姜锦月不以为意地笑了,再高明的手段,在被她全然收服的人面前,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她并不觉得,姜姒会威胁到她。
《怒火狩猎》剧组即将要拍一场飙车戏。
这场戏的难度很大,场景已经提前布置好,每个步骤都仔细地检查过。
这时,助理走到卫渡身边,开口:“卫导,拍飙车戏的替身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什么?”卫渡皱眉。
卫渡打电话给杭以声,询问要不要推迟这场戏。
杭以声:“卫导,我可以自己拍,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过了一会,谭经纪人打电话过来。
“以声刚才发生了车祸,我现在在医院,抱歉,以声暂时不能来了。”
“以声不要紧吧。”
卫渡揪起了一颗心:“你让他好好养伤,不要想其他事情。”
这时,卫渡听见对方电话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卫导,我是陆司越,这场飙车戏我可以替杭以声拍。”
陆司越知道杭以声发生了车祸,他立即赶去了医院。恰好,他听到了谭经纪人和卫渡的谈话。
卫渡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行,这场戏太危险……”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响起了陆司越轻轻的笑声。
“飙车对我来说……”陆司越顽劣的嗓音响起,“只是一件小事。”
“卫导,你真的不考虑让我拍吗?”
卫渡听说过陆家三少爷的名号,他虽然桀骜难驯,却最重情义。他有心帮他朋友杭以声,自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旁人估计劝不了他。
卫渡又考虑了一会,他才答应,他先是感谢了陆司越救场,然后开口。
“现场已经做好安全措施,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与此同时,姜姒得知新开了一家剧院,剧院还送给了她几张话剧票。
她心血来潮打算出门去看看话剧,民国时期她就很喜欢看话剧。
她想知道,民国的剧院和现代的剧院,会有什么区别?
姜姒唤了郑管家过来:“备车,去琴芜路。”
郑管家思忖:琴芜路?
他脑袋灵光一现。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陆三少爷今晚代替杭以声拍飙车戏,片场的位置就在琴芜路附近。
难道……
太太今晚出门,是因为担忧陆三少爷的安危,打算亲自去看看吗?
郑管家看着姜姒,他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太太!”
“怎么了?”姜姒觉得莫名其妙。
郑管家精神抖擞道:“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尽快送到那里。”
姜姒望着郑管家今天特别欢快的脚步,她不禁疑惑,她还什么都没说,郑管家就猜到她要去哪了?
姜姒以为郑管家看到了她桌上的话剧票,她没放在心上。
她走到门口,坐进黑色宾利,车子驶出陆宅。
《怒火狩猎》剧组。
到了傍晚,天忽然下起了雨。
卫渡有些焦急:“好端端地怎么下雨了?那飙车戏不是更难拍了?”
飙车戏本来就很危险,现在再加上天气状况,危险程度愈加高了。
陆司越已经到了片场。
他听到卫渡的话,玩世不恭地开口:“继续拍呗。”
明明拍飙车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的表情却一如往常的无所谓。
过了一会,雨落得越来越大,空气中席卷着寒意。
或许是因为雨落得很急,让陆司越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隐隐的烦躁。
陆司越从小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的。
连血液相融的至亲都可以抛弃他,更枉论其他。
所以,他渴望独一无二的关注。他渴望站在舞台上,被掌声和尖叫簇拥的那一瞬间。
陆司越对一个人的厌恶很浓烈,但如果一个人对他好,他会对那个人报以满怀的赤忱。
姜锦月曾经对他说过:“司越,这是我寄给你的明信片,我每次都第一个寄给你。”
“司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第一个祝福你生日快乐的人吗?”
只有姜锦月一人,给予了陆司越独一无二的关注。
长久以往,姜锦月终于抓住了那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也抓住了他。
可是,自从姜锦月出国后,那根钢索就好像断了。
姜锦月和他的联系少了很多。
陆司越盯着手机,他的手无意识地一下下轻点着屏幕。
拍飙车戏前夕,他忽然想打一个电话。
他能打给谁呢?
陆司越闭上眼睛,有几个人在他脑海里飞快掠过。
陆凛,他很少回家。
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
陆星沉,两人几乎没有交流过。
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
这时,陆司越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从未出现在他通讯录上的人。
姜姒。
陆司越的思绪,难得停顿了几秒。
虽然他没有以前那样厌恶姜姒,但他们的关系只勉强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很久。
陆司越拨了姜锦月的电话,他有些紧张地盯着。
对方铃声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听。最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陆司越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他手臂枕在脑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半晌,陆司越嗤笑了声。
真是没劲透了。
这场飙车戏拍了很久,卫渡和陆司越待事的要求都很严苛,陆司越拍了好几遍。
虽然他做好了安全防护,但他的手臂还是受了伤。
陆司越手臂上有一块血迹,面积不大,却微微渗开,像雪地里开出了红梅。
医疗人员小心翼翼地拿起镊子,挑出他伤口里的碎片,他们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撕扯到了皮肉。
陆司越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拿着毛巾,毫无灵魂地擦着头发。
刚才那几场惊险的飙车戏,和手臂上骇人的伤口,没有在他心底引起任何波澜。
这时,谭经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矿泉水。他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望向陆司越。
“司越,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陆太太好像来了。”
闻言,陆司越脑海空白了一瞬,擦毛巾的动作顿了顿。
他僵硬地抬起头。
几丝凌乱的头发垂下,半掩着那双狭长的瑞凤眼。
陆司越有些不敢置信,他喃喃道。
“你说谁来了?”
“陆太太啊。”谭经纪人也觉得有些意外,“陆家的车就停在剧组门口。”
空气沉默,陆司越的呼吸乱了几分。
蓦地,他把毛巾往助理怀里一扔,长腿一迈,就往外走。
谭经纪人愣住,他追了几步,焦急道:“司越你去哪?外面还下着雨……”
陆司越根本没听。
他跑得很快,瞬间就跑出好长一段路。他还未换下刚才淋湿的衣服,单薄的衣服飞起,下摆扬起凛冽的弧度。
雨和风声,都被他抛在了后面。
陆司越说不清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要去门口看看。
过了一会,陆司越看清了雨幕里的那辆车,他仔细辨认了一会,手不自觉颤抖着,他紧紧扣着掌心。
是陆家的车。
真的是陆家的车。
那一刻,陆司越的心里浮上难以言说的情绪,心跳声一阵阵纷乱地敲击着。
姜姒她……竟然真的来了。
陆司越平静下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车前,拉开了车门。
他抬眼,怔在了那里。
姜姒睡着了,她半靠在那里,眼睛合上。她娇唇翘着,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一只系带高跟鞋落在地上,另一只高跟鞋半勾在她的脚上,她雪白的脚背懒懒弓起。
仿佛一弯月亮,白得耀眼。
这时,姜姒翻了一下身,另一只高跟鞋也滑了下来。
她白皙的小腿悬在椅子上,轻轻晃了晃。
然后,她的脚踩在了地毯上。
米白色的顶尖手工羊毛地毯,就这么被姜姒踩在脚下。
姜姒依旧睡得很熟。
陆司越眸色闪了闪,他移开了视线。
郑管家看见陆司越,眼前一亮,他正要开口。陆司越手指抵在唇边,无声地摇了摇头。
郑管家会意。
陆司越轻轻关上车门,他站在雨里,脑海里很乱。
——姜姒来这里干什么?
——她知道他代替杭以声拍飙车戏吗?
——她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这次又是在讨好他吗?
陆司越执拗地站在雨里,视线看向前方。
他要在车外,等姜姒醒来,要一个答案。
雨下得越来越大,陆司越整个人都被雨淋湿。衣服贴在他的身上,骨骼修长又嶙峋。
他的身子似绷紧的弦,仿佛姜姒不醒来,不告诉他一个答案,他永远不会松懈下来。
郑管家知道陆司越的性子,叹了一声:“三少爷,太太还没醒。”
现在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
又过了一会,陆司越身子才微微放松,声音有些哑。
“她醒了叫我。”
他上了另一辆车,半阖上眼,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姒睁开眼,她看向外面,还在下雨。
她低头看了一眼,高跟鞋早就不在脚上。
姜姒干脆赤脚踩在毛毯上,唤了一声:“郑管家。”
郑管家立即开了车门:“太太,您醒了。”
姜姒疑惑道:“我现在在哪里?”
她今天明明要去看话剧的,一觉醒来怎么到了这里?
“太太,这里是《怒火狩猎》的剧组。”郑管家解释道。
在姜姒的记忆里,不重要的东西,多记一秒她都嫌烦,现在她早忘了《怒火狩猎》是什么。
她皱起漂亮的眉。
郑管家提醒了姜姒几个关键字:“太太,金酸梅。”
金酸梅这几个字倒是挺有记忆点的。
姜姒终于想起来了,哦,是那个最差导演,最差男演员,保管赔钱的剧组啊。
姜姒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周围。
之前她来过剧组,剧组大白天看着勉强还可以。现在下了雨,周围又黑漆漆的,哪哪都湿漉漉的。
姜姒娇贵惯了,她现在总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好像有小虫子咬她似的。
她看了看手臂,生怕皮肤变红了。
陆司越一直在隔壁车上等着,听到姜姒醒了,他立即赶了过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姜姒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到姜姒的抱怨声。
“这地方好破哦,我不想在这呆着。”
陆司越心思微动,这里这么破,你大晚上还来这里看我?
这时,姜姒瞥见了陆司越,最近她一直很少看到陆司越,陆司越这个气运人物可得好好利用上。
她现在要激起陆司越对她的厌恶。
姜姒勾了勾手指,语气娇蛮:“你过来。”
陆司越心头一跳。
下一秒,姜姒吐出娇滴滴的几个字。
“帮我扇蚊子。”
陆司越:……
他刚要反驳,话到嘴边,声音却轻了些:“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姜大小姐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她见陆司越犹豫,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难以置信道。
“我大晚上来到这破地方,你竟然不帮我扇蚊子!”
闻言,陆司越身子微微绷紧,他直直看着姜姒,眼睛掠过复杂的光。
姜姒说什么?
她说她大晚上来到这里……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感缓缓地浮上陆司越心头。
这么说,姜姒确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剧组,她担心自己会受伤,什么都不说,直接来了这里。
她这么骄纵的一个人,竟然冒雨赶来。
现在,他连这点小事都要和她计较吗?
“你看我干什么?”姜姒催促道,“快啊。”
这人当着她的面,发什么呆啊。
陆司越轻咳了几声,他有些别扭地偏过头:“我用什么扇蚊子?”
郑管家:?
保镖们:?
姜姒吹了吹她雪白的手臂,然后,她睨了陆司越一眼。
“随便吧。”她看了一眼陆司越湿漉漉的衣服,“反正别用你衣服就行。”
陆司越按捺住情绪,看在姜姒冒雨来这里的份上,他忍。
“太太。”郑管家看了一眼愈来愈大的雨,犹豫道,“现在雨太大了,要不要等会再走?”
姜姒蹙眉:“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陆家的车继续往里开,过了一会,开到一个地面干燥的地方,姜姒先撇了撇嘴,然后才下了车。
谭经纪人一直在里面焦急地等着,但陆司越一直没有回来。他听见声音,惊喜地回头。
然后,他差点被眼前那一幕闪瞎了眼。
姜姒环着手臂,懒洋洋地走在最前面。
她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以她为中心,他们的队伍呈现最完美的半圆形,很好地保护了最前面的人。
保镖们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环境。
而队伍的最后。
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陆三少爷,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安静。他时不时抬头看姜姒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郑管家往前走了几步,神情肃然。
“快把软垫和雕花椅子拿过来。”
“茶水和点心准备好了吗?”
“地面太硬了,拿块地毯铺在太太的脚下。”
“……”
谭经纪人咽了咽口水,这是太后出巡吗?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准备好所有东西,姜姒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她脚踩着地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然后,姜姒睨了陆司越一眼。
陆司越轻扯了下嘴角,他先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黑色帽子。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姜姒旁边,充当人型摇扇器。
他不情不愿地轻轻摇晃着帽子,驱赶并不存在的蚊子。
剧组众人:!!!
陆三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收到了陆司越凉凉的警告目光,他们连忙别开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姒的错觉,陆司越在旁边扇了几下帽子,她身上好像真的不痒了。
这时,姜姒闻到了陆司越身上的水汽。
姜姒睇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她拧了拧眉。
陆司越的伤口包扎得特别丑,歪七扭八的,上面已经渗出了血,看上去就更碍眼了。
姜姒见不惯丑东西,她不高兴了。
姜姒忽然问了一句:“这伤口谁包扎的?”
闻言,陆司越一颤,低头看去。
他刚才站在雨里太久,衣服和绷带全部淋湿,血迹已经渗透出来,看上去有些骇人。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伤口已经崩裂了,姜姒竟然注意到了。
她一直在观察他吗?
下一秒,姜姒鄙夷道:“好丑哦。”
陆司越:……
姜姒倨傲地抬了抬手,唤了郑管家过来:“我的医疗团队呢?”
“太太,他们在后面那辆车上随时待命。”
郑管家欣慰,太太很关心三少爷呢。
“叫他们过来。”姜姒手骄矜地一指陆司越:“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
医疗团队很快赶到,他们围在陆司越旁边,陆司越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姜姒坐在那里发号施令:“这个绷带太丑了呀,就没有镶花边的吗?”
陆司越:“……”
“最后要不要打个蝴蝶结呢?”姜姒苦恼。
陆司越麻木了。
姜大小姐一会又来了兴致,她歪着头笑:“蝴蝶结看腻了,换一个怎么样?”
陆司越一言难尽地看着姜姒。
看到陆司越的表情,姜大小姐嗓音又娇又横:“你看我干什么?对我的品味不满意?”
陆司越:?
他算是有点了解姜姒了,她语气越凶,其实越是心虚地掩饰,关心他的事实。
当陆司越感觉他已经被折腾得麻木时,姜姒才勉强满意,她不再看他,低头浅浅喝了一口热茶,愉悦得眯了眯眼睛。
陆司越垂眼,当他看见包扎得完完整整,干净洁躁的伤口后,心里不由得浮上了暖意。
姜姒点开系统,接收到来自陆司越的50万气运值。
50万?
姜姒讶异,陆司越好像从未给她提供过这么多的气运值。
她满意地支了支下巴,今天她又成功让气运人物讨厌她了。
现在时间有点迟了,姜姒不耐烦再待在这里,她看了外面一眼。
雨虽然小了些,但仍在下着,姜姒想起刚才的50万气运值,她斜斜地看了陆司越一眼。
“过来,给我撑伞。”
这下,陆司越的气运值不得暴涨?
众人震惊:陆太太这是在使唤陆三少爷吗?
更奇怪的是,陆司越虽然没说话,但他也没拒绝,实在是太反常了。
“刚才是谁让人帮你包扎伤口的?”姜姒娇声抱怨道,“真没良心。”
陆司越心口一跳。
他沉默了几秒,有些僵硬地走上前,然后,拿起了那把……
绣着白色刺绣的伞。
那双修长的手和精致的雨伞,有些格格不入。
但因为陆司越收敛了脾气,看上去又意外地有些和谐。
姜大小姐施施然戴上墨镜,遮住了她半张雪白的小脸。
她趾高气昂地一拢手臂,娇声娇气道:“走吧。”
桀骜的陆家三少爷,站在台阶下面几节,他微微仰头,下颚扬起。
他轻轻撑开了伞,雨点重重地砸在伞面上。
自上而下的,还有姜姒娇脆的声音。
“腰再弯下点呀,你个子高很了不起哦。”
陆司越:……
他不想说话了。
姜姒上了黑色宾利,车子破开雨幕,往陆家驶去。
深夜。
整个陆宅都沉入了黑暗,四周寂静一片。
这时,陆司越拿着吉他,他打开房门,悄悄地下了楼。他走到客厅,站在黑暗里沉思。
今天姜姒特地来到剧组看他,她还带了一整个医疗团队。
虽然她面上还是不承认关心他,但他感觉得到,姜姒的善意。
为了感谢姜姒,让她在音乐中睡一个好觉,陆司越决定,在深夜给姜姒弹奏一首,他最新写的一首歌。
陆司越深吸了一口气。
他收获过人潮般汹涌的掌声,也写出过爆裂震颤的歌曲。
不羁的乐队主唱,心里竟第一次带了紧张。陆司越垂眸,修长的手指拉动了琴弦。
几分钟后,偌大的陆宅忽然亮起了灯光,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
保镖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
“不好,有人闯入!”
“快保护好太太!”
“……”
很快,十几个保镖赶到,他们怔住,怎么是三少爷?
这时,楼梯边绵延而上的一盏盏小灯,接连亮起。
楼梯最顶上站着一个人,她披着羊毛披风,抱着雪白的臂,一步一步优雅地走下来。
姜姒不满地看着陆司越:“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吵什么?”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陆司越的气运值猛涨个什么劲,现在还吵得她睡不着觉。
陆司越没想到,他的作品竟然不被欣赏。
他按捺情绪:“这是摇滚,这是直击人心的音乐,懂吗?”
“你弹得这么难听……”姜姒理直气壮地开口,“还好意思顶嘴啊。”
姜姒头朝郑管家一别:“管家,让他回房间。”
“太太……”郑管家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三少爷今天刚受了伤。”
姜姒勉强开口:“这样吧,我现在说几首曲子,他弹给我听逗我开心,就当赔罪了。”
郑管家给了陆司越一个鼓励的眼神,三少爷,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陆司越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说吧,没有我不会的东西。”
姜姒往前走了几步,她懒懒地看着陆司越。
“《五月的风》会弹吗?”
陆司越:……
他咬着牙道:“不会。”
姜姒睥睨着陆司越,继续发出了死亡拷问。
“那《天涯歌女》呢?”
陆司越哑口无言。
姜姒不可思议道。
“《何日君再来》你总该会弹了吧。”
陆司越:……
“一首歌都不会弹……”姜姒鄙夷道,“你说什么赔罪?”
乐队主唱陆司越,今晚接连三次遭遇打击。
他忽然有些茫然,难道是他的歌单该更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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