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皇子满脸错愕惶恐,赵西楼心情大好,她伸手捏了捏三皇子脸上那没几斤几两的肉,颇为英雄气派地笑:“别怕,以后跟着我混,我帮你解毒,包你吃好喝好。”
古往今来,他们搞事请的,都是要携天子而令诸侯的,赵西楼一入宫,就像找一位未来天子来携一番。结果她运气好得很,天子撞到了她身边。
三皇子脸上的错愕恢复了茫然,他略带疑问口气道:“你是新来的端妃娘娘?”
赵西楼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我们这些小小妃嫔入宫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皇子可算是展开了笑颜:“娘娘,您这一来阵仗可大了,皇后娘娘同太傅说了好几回了,让父皇不要娶您,太傅也上了好几回折子,都一一给父皇扣下了。好几个院的娘娘们一起联名去向着父皇请愿,父皇也没有理会。”
赵西楼内心一阵狂乱,原来我在这些个宫斗高手眼中是如此厉害,那我可不得提防着点。
她心里有点小害怕,又有一点小骄傲。
赵西楼口中的提防着点可不是什么收敛锋芒避嫌,皇宫里头弄死个人很容易,这会儿子皇帝老二面赵西楼都没摸着,一下子什么急病死了皇帝老儿顶多也就一句可惜。
非得要她凑到皇帝面前,怒刷一波存在感,旁人才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她。
三皇子继续道:“前些日子见到了父皇,他还朝着娘娘的画像流泪呢。画上娘娘恰是穿着这样彩云一般的衣裳。”
赵西楼听得三皇子这番话,忽然有些惶惑,她一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生的前十六年里,绝对是没有见过皇帝的,因此她现在也不知道皇帝的尊荣到底是怎样的。
可三皇子却说,他对着自己的画像流泪。
噫,这画面想想都很恶寒。
看着样子,自己贤后必然是做不了了,只能朝着奸妃路线发展了。
赵西楼觉得颇为可惜,她还想在前年后的青史上留几句好名声呢。
“过两日我就向陛下请愿,把你挪到我的名下来。”赵西楼就差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了,但神色信誓旦旦,连城虽有怀疑,但也打消了大半。
可一个人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呢?总是有一个原由的吧。他自己一个冷宫里养大没有什么前途的皇子,真不知有什么利用价值。
连城神色不变,那双浅灰的眼平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昳丽少女,心中有千万个疑问。
他从不厌恶与旁人做什么交易,以物易物,各取所需,公平得很。只是眼前这人,不一样。
连城试探道:“可是父皇可能不愿……他不是很喜欢我。以前还骂过我,让我不要在他面前出现。”
这是家庭冷暴力,是破坏社会和谐的一大诱因!
赵西楼虽然是本着携天子而令诸侯的想法出发,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少年一脸自责地说父亲讨厌自己的时候,心中不免母爱泛滥。
赵西楼思考了一番措辞,觉着什么“天啊,可怜见的的……”说出来又觉得十分违和,故而最后还是像一位老大哥一样地笃定道——“放心,我保准让他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连城听着这句诺言,正要说什么,便听见一个声音大声呼喝:“小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要我来请你不成?”
三皇子神色一变,脚底抹了油似的就要跑。赵西楼知道这太监是来寻他的,微微一笑,一把牵住了三皇子的袖子,冲着三皇子道:“不是说以后跟着我混吗?看我帮你教训他。”
那太监果然寻来了,见到连城畏缩在一位年轻貌美的华服女子身后,登时不敢大声喧哗了,口气和善道:“奴才参见娘娘。”
赵西楼冲着小太监和颜悦色道:“怎么,来找人。”
小太监连连点头,但是神色中并未将赵西楼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小太监自诩是皇后身边的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
他虽然名义上是冷宫中的太监,但却是皇后安插在冷宫监视三皇子的眼线。出了惠质园,也没有几个敢惹他的奴才,甚至连品级低一些的后妃也会有意讨好他来与皇后结交。
小太监没见过赵西楼,只当她是才人之流。见她衣着华丽,猜想可能近来几日圣宠在身的温才人,故而也没有太过无礼。
赵西楼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个小太监狂得很,不教训一顿她还真不姓赵了。
“娘娘,奴才要把三皇子领回去了,小儿顽劣,可不能由着他胡闹。”
赵西楼道:“怎么,很急?我跟三皇子很有眼缘,便与他多聊了几句,你这做奴才的便大声呼喝,扰了我今早的好心情。”
小太监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娘娘您有这个闲心同小儿玩闹,倒不如仔细想想怎样才能博得帝王宠爱,宫里陛下近日娶了位新人,可是直接跃了好几级升到了贵妃。”
赵西楼听着这描述觉得挺像自己的,故而没有打断他的阴阳怪气,只是抱臂立于一旁。
“这恐怕是位善于蛊惑人心的主,娘娘可要担心着些。到时候圣宠不再,可不要哭~”
赵西楼:……
她似乎听见三皇子三扑哧一笑,而今云捋起袖子,似乎是想上去干架。
善于蛊惑人心的端妃娘娘并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来一个三皇子。
赵西楼理了理思绪:“知道我爹是谁吗?”
温才人并非好人家出身,小太监跟着自己的思路一条道走到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赵西楼很是满意:“量你也不知道。”
小太监:……
一旁的今云看不下去了,大声斥道:“那你知道我家娘娘是谁吗?”
小太监:“这我自然知道,来鸳院的温才人。”
赵西楼:“……为什么?”
小太监回答得理直气壮,颇为有理有据:“整个皇宫都挑不出比你穿得更俗气的了。”
赵西楼:……
赵西楼听完小太监这句话,实在是不想再理会这位不太会说话的公公了,她侧过身拽了拽今云的袖子,不快地问:“我这身衣服有那么俗气吗?看上去很显老吗?”
今云沉默不语。
赵西楼并不想再听他的意见,转而面向连城,问了同样的问题。
连城望着她,眼神明亮真诚地摇了摇:“漂亮。”
这不就对了吗?
如果这后宫之中,大家都如此真诚地彼此吹捧一番,发生矛盾摩擦的机率能减少一半。
小太监见赵西楼与三皇子聊得欢,神色轻蔑,仿佛是再看两只臭虫彼此扶持,白面皮上透出些不耐烦和青色来。心中暗暗记下一笔,温才人与三皇子勾结,准备过会儿去报备给皇后。
这天气可冷得很。
小太监一跺脚,就要上来抢人。
正所谓能动手的就别动嘴,赵西楼见他无礼,正欲使出宫斗十四式的终极奥义一个巴掌抽过去,小太监自己便跪下了。
赵西楼:难道是我的王霸之气震慑到了他!
赵西楼一回头,来人须发俱白,但身材高大,目光矍铄,一身龙袍,赵西楼不用见过他,便知道他是谁。
不怒而威,当今天子。
老皇帝脸上带着些和蔼的笑,似乎是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戏了。
赵西楼赶忙拉着三皇子一道跪下,今云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都要吓傻了,被赵西楼拽了拽袖子才跪下。
赵西楼内心很是沉重:两个熊孩子,非要我生拉硬拽才知道行礼,改天要把嬷嬷填鸭子一样灌给我的礼仪都灌回去。
只听见头顶那帝王淡淡地问:“怎么人都聚到这里来了,今天突然向来看看老三,你们这惠质园倒是热闹非凡。”
赵西楼段数浅,不知道皇帝这话是在嘲讽还是在真心实意地觉着热闹。索性不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道:“说来可巧,臣妾本来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同她聊几句的,只是迷了路。正巧遇上三皇子,他聪慧得很,答应我要领我去娘娘那里。”
老皇帝一听便笑了起来:“老三素来内向,能同你聊得来,倒是有缘。”
他上前一步扶起赵西楼,一面笑道:“皇后可真是不会做人,端爱妃身子还没好透,便要将你呼喝来呼喝去的,这是要寻你谈心呢,还是拿我这个老头子的心肝立威啊?”
赵西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皇帝的心肝,给这句话雷了一番,还没有缓过劲儿来。那头的奴才倒已经跪倒在地,头磕的震天响了。
宁理人的面皮已经从养尊处优的白变成了惊慌失措的菜色,狼狈不堪地匍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扬起的尘泥落了他一脸。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还请贵人恕罪啊!”
连城已经随着赵西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宁理人这般低三下四地求人,几乎要戏谑地笑起来了。
但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浅灰色的眼睛眨了两下,一派天真自然地望向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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