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公里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可刘凡抱着二弟刘刚却整整走了一夜。
当视线里出现东湖那波光粼粼的熟悉湖面时,
刘凡摸了摸怀里的盒子,“二弟,你看那边就是东湖了。我们要到家了!在回家之前,你最后看一眼东湖美景吧!”
刘凡抱着二弟刘刚一步一步的往东湖走去,
这座湖,
面积达88平方公里,
在汤逊湖没有成为汉市市中心内湖时,
东湖一直是市内最大的湖。
景色优美,
是汉市出了名的游玩圣地,非常的热闹。
可此时此刻,
东湖湖面上却空无一人,
因为人,
都到了岸边,
守候在刘凡家别墅小区附近。
当他们看见刘凡抱着盒子出现时,
“扑通!”
忽然,有老人跪在了地上。
那一名老人看上去约七十,
拄着一根拐杖,
白发苍苍,
身形瘦削,
一看,就已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了。
“老人家,您这是干嘛呢?快起来!”
刘凡说着,让省1号急忙过去把老人扶起,
可省1号还没到,
老人身后,又有十几个岁数相差不大的老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
刘凡和省1号们更加疑惑。
第一个老人解释着,
“几十年前,我大夏反攻南边时,当时我们曾经怯战,当过逃兵!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内疚。因为和我们一起参加反击战的战友,很多都牺牲了!”
“而我们却还活着!虽然活着,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几十年来,我们这些人天天都在自责!”
“都恨自己不争气,骨头软,当了逃兵!丢下了战友!”
“今日,您的弟弟刘刚,我们的后辈,为了西南边疆安危,为国捐躯。同为汉市人,做到了我们当初没敢做的事!”
“我们有愧,也很欣慰!更敬佩!”
“我汉市,有了他这样的后辈,何愁大汉不兴?”
“我大夏有了他这样的勇士,何愁炎黄不兴?”
“今日,我们这些老家伙跪在这,不为别的!”
“只是想告诉这个孩子,孩子啊,你虽然走了,但你的血没有让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失望!”
“这片土地,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你的血,虽然流干了,但,却灌溉了它,让它更加生机勃勃!”
“孩子,因为你,我们这些老家伙给汉市丢的脸,又重新夺回来了。谢谢你呀,孩子!孩子,你的灵魂万古长存!”
“万古长存!”
“万古长存!”
“万古长存!”
……
一刹那,
第一个老人身后的白发老人们也纷纷附和。
他们的声音听上去虽然早已不复年轻时的那般洪亮,
可这一刻,
听在所有人心中,
却比惊雷还要响亮。
因为他们是在为英雄而喊,
是为汉市荣光而喊,
同时也是为大夏的未来后继有人而喊。
“老人家,你们的心意我和二弟知道了。谢谢你们了。地上烫,都起来吧!我要带着我二弟回家了!爸妈,还在家等着他回家呢!”刘凡说。
“嗯。是该回家了!”
“孩子,快回家吧!别让你爸妈久等!”
“孩子,回家吧!”
“回家吧!”
……
老人们一个个慢慢起身,
有的拄着拐杖,
有的身边有人搀扶,
还有的驼着背,
每一个虽然都已风烛残年,
时日不多,
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却不再浑浊,变得炯炯有神。
“为孩子敬礼!”
忽然,
第一个老人立正,举起了右臂,朝远去的刘凡和刘刚行着军礼。
他的手臂看上去非常的干枯,
青筋暴露,
血气已濒临干涸,
就连军礼也行的不是很正,
甚至那只手行军礼时,还在不停的颤抖,
明显是十分吃力,
可老人依然坚持行着军礼,不可放下,目光坚定的看着远去的刘凡兄弟俩的背影。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刘凡一个人的背影,
而是两个人,
另外一个正是刘刚。
刘凡和刘刚两兄弟手拉着手,蓦然回首,
朝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很甜很甜,很甜很甜。
甜得老人那一对双眼皮越来越撑不开了。
直到背影消失时,
老人那双眼睛终于彻底合上。
“老人家,您怎么了?”
“不好,老人家没呼吸了!”
“快叫救护车,快——”
“不用叫了!”旁边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走来。
看着离去的那个老人,道,“他走了,走的很开心。就让他站在这里继续看着那个孩子回家吧。那个孩子回家了,他,也回家了!”
话落,
众人默然。
于是纷纷让开,
那名老人虽然已经走了,
可他却依然站在那没有倒下,
眼睛虽然合上了,
可他面朝的方向,却仍旧没变,
静静地看着刘刚抱着他的二弟刘刚回家。
这一边,
刘凡抱着刘刚终于抵达了东湖别墅小区。
此时的小区,
和往日不同。
整个门口不知何时早已装扮成了白色,
一路上,
小区的人,
都身穿黑装,胳膊上戴着白色的袖章,
脸上表情看上去都很悲痛。
当他们看见刘凡抱着刘刚步入小区时,
一刹那齐齐弯腰鞠躬。
“欢迎英雄归来!”
“谢谢大家!”刘凡颔首,抱着二弟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这一路,
虽然不长,
平日里只要三分钟走完,
可今日,
却仿佛有千里之长,
刘凡抱着刘刚走啊走走啊走,
始终走不到尽头。
一直到某一刻,
刘凡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三道身影。
不是别人,
正是夏梦薇,刘青,还有杨洪。
三人身上都披着白孝服,
当她们看见刘凡抱着刘刚回来时,
一个个都僵住。
少顷,
刘青回过神,
第一个飞扑了过来。
扑进了刘凡的怀里,
趴在盒子上,
泪水一瞬间沾满了盒子,
“二哥,二哥……”
“呜呜……”
刘青哭成了泪人。
趴在盒子上就是不肯起来。
半个月前,
她还亲自送二哥刘刚去参军,
本以为年底过年会回家一块吃汤圆。
没想到再次相见时,
二哥刘刚是回来了,
可回来的不是人,
而是一个盒子。
而盒子里装的还不是他的骨灰,
只是留下了他残存的气味的草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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