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早羽颔首：“是。云想技术是融合了古法修复技巧开发的，对于古法修复，我略懂。”

        吴化文放下毛笔，一脸不屑：“我修了几十年文物，这壁画用的什么染料我看不出来？我的眼睛就是显微镜！你们的那些个新技术，我一看就是骗钱的玩意儿。这行讲究的是传承！古画就是要用古法修，才能正本清源。”

        江早羽耐心地说：“我十分赞成古画用古法修。不过，有时候新技术能弥补古法的不足。”

        “就比如，这个染料，可以用科学仪器分析成分，来判定它究竟是什么做的，用这个来判断我说的准不准。”

        吴化文哟呵一声，提高了音量：“你这是给我砸场子来了？”

        江早羽摇摇头：“不敢砸前辈的场子。只是想小小地挑战下。”

        周围的馆员听到动静，渐渐围了过来，看好戏。

        吴化文被激到了，涨红了脸：“小丫头片子，行！那就把壁画拿过去验一验，看到底是什么染料！我就不信我几十年的经验，比不过你信口雌黄！”

        “小卓！”

        他叫来一个年轻人：“去把壁画拿到化验室。找人做那个什么分析，去验下是什么染料做的！”

        小卓疑惑地问：“啥分析？”

        吴化文从来没依赖过那些仪器，也不让手底下的学徒用，导致仪器都快落灰了。

        江早羽补充道：“光谱分析。”

        吴化文瞪了她一眼：“就你能！小卓，去做光谱分析。”

        江早羽早就听薄景泽说他脾气古怪，所以不以为忤。

        在等待结果的期间，吴化文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地喝了起来。

        小卓见到江早羽面前空荡荡的，主动给她倒了杯茶。

        半小时后，光谱分析结果出来了。

        吴化文拿着结果，翻来覆去的看，脸色很不好看。

        小卓好奇地凑过去，念到：“化验部分主要成分为三氧化二铁……三氧化二铁就是赭石的主要成分吧？”

        吴化文拍了他一巴掌：“要你多嘴！别人又不是没长眼睛。”

        江早羽知道他输了心情不好，也没多借题发挥。

        “吴老，时代变了，新技术还是有用的。”

        吴化文皱着脸，把报告扔到一边：“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云想技术来的。这个事儿，让我再想想。我一向认为，只有真正热爱、懂文物修复的人发明的修复技术，才有使用的价值。”

        “今天就到这里吧。”

        吴化文都下逐客令了，江早羽只有不甘地告辞了。

        她回去后复盘了一下，对付这种老古董老匠人，只有让他认可你的初心和文物修复的真正技术，才可能让他松口。

        她给薄景泽打电话说了被吴化文下逐客令的事，薄景泽只是淡然一笑：“江小姐，让你受委屈了。云想技术引入长京市博物馆的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幸福里小区。

        江早羽每隔一两周就要回孙妈家吃顿饭。

        孙妈自从上工后就变得忙碌多了、精神多了。

        听她说，女主人是个素质高的年轻人，男主人家里开公司的，特别体贴爱护妻子，一家人相处很温馨和谐，对她也不错。

        孙妈一边念叨一边说：“真是让人羡慕啊。我跟了穷鬼老周是享不到这个福的，小羽你以后找老公得照着这个标准找。”

        江早羽心想，真的老公不知道在哪儿呢。唯一一个契约结婚对象还当过外卖小哥和男模，现在做着园艺工作，破产欠债又有隐疾。

        她离这种惬意悠闲的婚姻生活十万八千里。

        “人各有命吧。说不定这只是表象呢。”她自我安慰地说。

        孙妈擦完了手，拿手机打开一段视频：“你看看，这小日子过的，这小家庭多幸福。”

        江早羽探头一看，只见别墅后花园里，一个儒雅清秀、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慢悠悠地推着秋千。

        秋千架上坐着一个气质美女，她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宝宝。

        一家人欢声笑语地，确实很和谐。

        只是这个气质美女……

        她定睛一看，正是秦晚洲的堂姐周蜜！

        她指着周蜜问孙妈：“这个就是雇你的人，给你一个月开4万工资的人？”

        孙妈一脸自豪：“可不嘛。周夫人是有眼光的。”

        江早羽心想，难道这么巧？

        上次在翡翠谷她听到秦晚洲和周蜜讨论一个月3万的事，不会就是秦晚洲给周蜜推荐孙妈当保姆吧？

        “孙妈，您是怎么找到这个活儿的？”江早羽继续问。

        孙妈想了想：“我是接到周夫人亲自打来的电话，说听说我当过保姆，问我还想不想继续干保姆。”

        虽说市场上好保姆很抢手，但孙妈不干保姆十几年，不至于被惦记到现在。

        还有，一般人找保姆，都是通过中介机构，很少直接联系保姆，除非有人推荐。

        江早羽鬼鬼祟祟地走到阳台，给秦晚洲打电话。

        很快他就接了：“喂？”

        声音磁性有共振，几天没听，还怪好听的。

        江早羽组织了下语言：“我孙妈新找的雇主是你堂姐，是你推荐的吗？”

        秦晚洲顿了顿：“是的。”

        既然她都这样问了，瞒也瞒不过去了。

        江早羽心想，果然。

        没想到他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这么有心。

        “谢啦。你堂姐是个好雇主，舍得出钱。”她语气温软。

        秦晚洲那头的声音也轻快起来：“举手之劳而已。”

        “既然你堂姐这么有钱，还能出一个月3万请保姆，你怎么不找她拉你一把。”江早羽问。

        秦晚洲想了想，语气深沉：“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我家破产欠的太多，不是她能拉得动的。”

        江早羽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他是怎么破产的，这回好奇了：“你破产前干什么的？欠了多少？”

        秦晚洲回答：“小建筑公司，亏了几千万。”

        江早羽：“……”

        当她没问。

        秦晚洲说的也确实没错。

        坏消息是，建筑公司亏了，不过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个亿。

        好消息是，这只是大秦集团旗下几百家子公司中微不足道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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