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您这是说哪里去了，那才多大时候的事啊？给我留点面子，如意在这里呢，别让她笑话我这个哥哥。”小四见跟爷爷们秀演技不行，就拉如意出来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二爷的问题。

        “你小子，你二爷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铁了心的要胳膊肘往外拐啊？”五爷是个急脾气，没说两句就要发火。

        小四村长努力维持着笑脸，真诚地说道：“五爷！二爷！你们别生气，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们听我解释，那个君诚的黄先生是来找过我，不过那也是为了谈工作，我真没有收什么……”

        村子就这么大，谁家来了什么人，有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甚至到用的什么牌子的卫生纸大家都互相了解得一清二楚。

        小四村长知道君诚那个黄先生来找过他的事瞒不住，干脆就认了，不过人可以认，收礼的事却怎么也不能承认的。

        “得，也别说这些没用的，那个黄先生去你家，青山都看见了。”二爷把手一摆，打住了小四村长的狡辩，投下一个大炸弹。

        姜是老的辣。

        远在花卉市场的青山表示，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工具人。

        “青山看见了？他看见什么了？”笑容在小四村长的脸上僵了一秒，随即小四村长努力扯动嘴角，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二爷！你别吓唬我，我又没收礼，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关系。”

        小四村长的表情一丝不漏地被二爷看在眼里，他决定赌一把大的，“青山说看见那个黄先生给了你一张银行卡。”

        嘭！

        小四村长感觉一个炸弹在心中炸开，又感觉一盆点头泼了下来，心如火烧，偏偏又拔凉拔凉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二爷，眼睛对上二爷死死盯着他的视线就被锁住不放了，小四村长的心里防线一点点瓦解，“他怎么看见的？那可是在我家二楼，他……”

        看见二爷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四村长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刻打住了话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努力想要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也事与愿违。

        “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你还记得自己当年是怎么去读书的吗？”五爷痛心疾首，愤怒地抬手，看见垂头丧气的小四村长又下不去手，踢开椅子摔门而去。

        “五爷！五爷！您可千万别出去跟其他人说啊！”小四村长追到门口，拉开村长办公室的门祈求。

        如意看着这副模样的四哥，心底一阵难受。

        四哥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是几位爷爷一起拉扯大的，后来读书也是几家人凑钱供的他，一直供到四哥大学毕业。

        无论是小学还是大学期间，四哥的成绩都很好，一直都是如意和村里其他兄弟姐妹们的榜样。

        都说调皮的孩子，脑子都很聪明。

        没想到四哥会把聪明用到这些地方，让一直崇拜敬佩他的如意很失望。

        她想问问四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如意知道自己应该去举报他，可是人都有私心，她做不到。

        不知道五爷说了什么，小四村长关上门，走了回来，“二爷！青山他没跟其他人说吧？”

        小四村长眼神里透着疯狂，二爷虽然早已经猜到他做了什么，可那也只是猜测，如今被证实了，二爷不但没有开心，反而五味陈杂，“没有，如果有你想怎么样？”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小四村长蹲下身体，趴在二爷的膝盖上苦求，“二爷！我知道错了。您跟五爷和青山说说，我把银行卡退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让他们别告诉其他人。不然的话，我要是出了事，秀娟和俊杰两个怎么办？我不想俊杰跟我一样从小就没有爸爸。”

        “你不想俊杰没有爸爸，那你怎么敢做这种事呢？”二爷气急攻心，铁骨一样的手指扣在小四村长的额头上。

        “我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小四村长后悔不已，“那个黄先生说上面的人都拿了，还威胁我，问我不要是不是不想干了？”

        他一个小小村子里的村子，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官，村里人都是自己家亲戚，还是长辈，有什么都是直接上门说一声，最多也就拎几个鸡蛋。

        而且，无论大事小事，村里人来说了，他就必须得办成，办不成的话，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喷他们家一脸。

        连带小孩子都不跟他们家俊杰玩，被欺负了他们家俊杰还觉得高兴，想想他就觉得心酸。

        为了给村里人办成事，办好事，小四村长没少自己往里搭钱求人，好几次他媳妇都误会他在外面有人了。

        说实话，这次君诚的那个黄先生过来给他送银行卡的时候，小四村长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点激动。

        以前都只有他给领导送礼求人办事的，终于也等来了人家给他送礼求他办事来了。

        所以，他虽然推迟那也是做一个表面功夫，即便那个黄先生不威胁他，多说几句好话他也会收下的。

        拿着银行卡的时候，小四村长有一种花出去的冤枉钱终于回来了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二爷不置可否，“你先把银行卡退回去再说吧？你确定没再收过其他人的银行卡或者其他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想收也没有机会呀，这次若不是……”小四村长肯定地摇头，被二爷横了一眼才止住了话头。

        他深知言多必失，以前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今天这样完全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被拆穿，像一个喝醉酒的人一样，心门被打开一时半会关不上。

        “待会你不用说什么，我来主持。”村民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二爷交代了一句，示意小四村长起身，“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辞去村长的位置吧。”

        二爷的话如当头一棒，把小四村长拉回现实。

        他面色惨白地站了起来，瘫坐在村长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他已经坐到头了。

        小四村长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失落，还是应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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