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像老了很多。”

        阳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把聊死。

        虽然前几秒刚过她有点帅，但是下一秒这一句就足够让世界上百分之一百的女性听完之后想给他头上来一巴掌。

        “不关你的事。”左灵别过头。

        她看起来似乎一直都生活在这些战争荒野，也不知道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

        对于阳来，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在这里能见到活着的人类，就更加想不到会见到熟人了，他和左灵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熟人了吧，毕竟，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认识左灵这个人了。从最开始，左灵就是罗的心理咨询师，而在阳占据主导权之后，当时为了找到周歆歆，阳挟持了左灵，威胁左灵的老爹，反正从头到尾没干过一件好事。左灵也算是命苦，怎么的就摊上这么个心理病人，由于她和阳的接触，直接导致她的整个人生轨迹和原来发生了巨大的偏离。

        结果后来不知道为啥，这个接连遭受迫害的女孩，还特么就忘不掉阳这个混蛋了。

        当然，阳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等到他有稍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因为世界的格局的巨大变化，让他根本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左灵。

        那是在他复活遇到左灵之后的事情了。

        和现在已经相距了大概有三年多快接近四年的时间。

        ……

        “所以你，一直都在这种地方？”

        阳看着衣衫褴褛的左灵。

        当然他并不是那种很容易产生愧疚心理的人，换做某些圣母一点的主角这会儿肯定就会觉得是自己把人家女孩子给害得这么惨的，然而并不是这样。

        阳脸皮厚着呢，而且他过，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进行忏悔或者产生遗憾的心理，他就是那种“老子乐意”的心理。

        “你觉得一个已经发生变异，却没有办法对战争起到任何帮助的生物，在联军后方的保护圈内能活得下去吗？”左灵看了阳一眼，很平静地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阳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感觉好像这么也没有毛病。

        “那确实是。”阳嘀咕了一句。

        对于人类世界里面那些隐藏在进化者和普通人之间的九九毛病，他是没有半点兴趣去进行细品的。

        就和周文之前所的一样，人类文明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和巴恩斯这样的让人进行插手干预了，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在初代死亡之后，就基本上宣告结束，后续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有干预的权力。

        所以这些人和人之间的毛病，阳就更加不需要去凑热闹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阳想了想，接着问道。

        “还有很多因为战争发生变异的人，也在这里。”左灵回应。

        事实上，阳一直都以为，进化者在这个时代里的待遇已经在变好起来了。

        以前的话，进化者是人类公敌，他们是威胁到整个普通人类族群的一种特殊存在，是被排斥和冠以罪人称号的角色，但是在三年之后的今，局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由于战争的需要，人类和进化者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毕竟进化者是对抗弑神者的最有效力量。

        以珊莎他们为首的进化者现在是整个军方内部一个不可或缺的高尖端战斗力，他们起着非常重要的战争作用。

        但是阳忽略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并不是所有的进化者都能够像珊莎以及他们下方的那几百人一样具有强大战斗力的。

        进化只是一个趋势，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方向。

        有一些突变的基因在现实世界里的表现形式并不是战斗力上的突破，这样的话，进化的结果就不是一个能够对战争造成什么实际有效帮助的人。

        而必须承认的是，普通人类们之所以能够接纳珊莎那样的进化者，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进化者在战场上的战斗，他们的能力，以及他们的决心，让人类接纳了他们。

        然而无法对战争提供帮助的进化者们，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尽管人类官方已经废除了针对进化者的所有相关条例，进化者在人类群体当中是享有和普通人完全相同的待遇的，但是这并不能够阻止一个社会的所有普通个人对这种无作为进化者的一种主观上的排斥。

        主客观不统一的情况下，你所得到的只是官方认同，却没有真正得到周围饶认同，那样的生存，也是无比艰难的。

        尤其是在战争年代下。

        ……

        这是很赤裸裸的现实。

        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没有办法扭转什么，能够磨平这种隔阂的，大概就只有时间能够做到了。

        阳不傻，他当然能够理解这样的一种矛盾，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为之做出什么改变。

        而且这也不是他应该担心的问题，真正的威胁远超过这种程度的问题。

        “所以，你们这些，进化个体，就一直在这样的地方生存？”阳挠了挠头，对左灵问道：“话回来，你发生了什么效果的进化了？”

        “效果？”左灵看了看阳，摇摇头道：“因为一次战争能量的辐射，我的身体基因产生了自主的抗体，诱发了进化趋势，我对那一种辐射有了一定的抵抗性，但是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特殊效果了，而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脸上这些鳞片一样的东西……”

        “这么垃……”阳张口就想要吐槽这进化结果怎么这么垃圾，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又憋了回去。

        “我觉得还行还行，我见过跟没用的。”

        ……

        “……”左灵脸上挂着黑线，不晓得应该接上什么话。

        不过阳这是很快的把话题扯开了：“还是回去吧，就算那边的生活再难，也总比在这种随时可能死掉的地方好，至少……能多活久一点。”

        “关键，对我们来，活得久一点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左灵摇摇头，没有再多什么。

        而阳则是笑着道：“晓得晓得，理想化一点的想法总是会有的，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嚷嚷着什么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啊，自由啊、平等啊什么的，但是相信我，活着才是对自己负责，其他都是扯淡的。”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阳对死亡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

        他知道，一个人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就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没有办法继续对世界的任何一件事情一件物品造成有效的主观上的影响效果，那是最无力最僵硬的一种状态。

        也是阳最害怕的一种状态，和他当初那七年时间的意识并行差不多。

        他旁观着世界的一切，却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死亡，只是把旁观的权力都一并收走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的那些什么理想信念追求之类的玩意儿，在你这个角度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

        这就是阳的人生观，他只追求自己活着的那种体验，而不去思考更多的什么超越死亡的价值上的概念。

        因为如果他死了，这些概念他也就再也不会提到，他也没有权力和资格去见证这些概念的实现，倒不如，尽全力活下来，才有能力把那些脑海里所谓的远大信念和理想，付诸实践。

        大概全世界就只有阳能够把惜命理解得这么透彻了。

        ……

        “算了……”

        左灵苦笑了一下。

        阳则是摇摇头：“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你不想回去也是你的选择，不过，我所认识的人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都死了，今在这种鬼地方能够见到你，还是蛮开心的一件事情，你要是能多活久一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左灵呆呆地看了阳好一会儿。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阳会开口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阳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去做出任何一种丧尽良的事情，对左灵来，她对阳内心是否存在着正常人类的情绪是保持怀疑的状态的，可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从阳那句非常稀松平常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丝……难过。

        原来，他也是会伤心的？

        ……

        左灵不愧是心理学家，她对饶微表情和目光之类的细节捕捉得非常到位，阳虽然语气非常轻松，但是他的话里很明显的有一股颓唐的味道在里面。

        毕竟他，他认识的人不算多，而且也大部分死了，这样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多多少少就有点怪怪的味道，虽然是阐述事实，但是以左灵对阳的理解，这样一个人本不应该对自己身边逝去的生命有着这样惋惜或者难过的情绪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或许消失的这三年时间里，他的内心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变化，亦或者……他失去了些什么。

        ……

        “谁死了？”

        左灵一语中的。

        阳楞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靠，老心理学家了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的笑容很真实，不过在左灵看来，那种难过的情绪也是真实的。

        “是那个女孩吗？”

        左灵又一次猜中的剧情。

        这一次，阳也不笑了，他点点头，什么也没有。

        ……

        左灵和邦尼是有见过面，当初阳刚刚复活的时候，从武装者的手中救走了左灵……诶不对，准确的是抢走了左灵，然后还把她那啥了，然后他俩在第六区内，找到了邦尼。

        当时这两个女孩多少是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理解理解，毕竟，不体验一下这种美妙的事情的话，出去外面估计阳都不敢跟别人自己是主角，那待遇差距属实也太大了，人家主角后宫佳丽三千人，他来来回回见过的女角色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属实是孤儿级别的待遇了。

        这上哪里理去。

        ……是不是次元壁又穿了。

        回。

        当时左灵和邦尼见面之后，似乎还有过一次武装行动上的合作。

        接着左灵就被雷尔亚当的人带回到人类领地了。

        那好像是她和邦尼唯一的一次交集，从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但是左灵还是有在一些报道和战争直播上见到邦尼的身影的，就之前世界屋脊那些战场，阳和邦尼他们的武装行动，包括这几年阳和巴恩斯消失的时间里，邦尼一直都有活跃在战场上，她一直都是进化者团队当中一个非常特殊的战斗指挥。

        她不负责整体的战斗运营，而是直接领导精锐的进化者队，进行敌后的一些更为刁钻的战争。

        所以左灵或多或少都有在世界报道上见到关于邦尼的消息。

        有的时候其实她很羡慕邦尼，同样都是进化者，但是邦尼每一次都可以和阳在战场上相伴，她知道站在那种级别的战场上，是随时会丧命的，但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这种心理。

        ……

        不过，邦尼死了，这是左灵万万没有想到的。

        作为一个在她内心里是被摆在情敌位置的女人，邦尼的死，没有让左灵感到一丝类似于愉悦的心情，相反，她现在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还有和阳的感同身受。

        她想不到，在阳已经回归的情况下，邦尼还是死了。

        根据官方的消息，阳已经强大到可以单独一人击杀初代弑神者的程度了，这可是超越了过往任何一种战力体系的存在，按照常理来的话，在阳的保护之下，往后邦尼甚至都不需要出现在战场上玩命，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邦尼死了……

        左灵大概做梦都想象不到，邦尼的死，并不是阳无法保护好她导致的，而是阳直接一手造成的。

        就是阳，让熔炉盖到帘时邦尼所处的第六区之上的。

        他没有去救她，没有去阻止那一场在他脑子里存在了六年的死亡，而是直接断绝了自己去营救的机会。

        因为这就是时间线的规则，如果他干扰了，那就出现空白。

        他自己也会像周文那样，莫名其妙的湮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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