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衡：……

        你干脆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黎岑渊接过令牌，“我会准时到场的。”

        话毕，一直沉默不语的纪羡臣突然开口问道：“绝境考核？”

        “是啊，纪大哥，你要一起来吗？”回应他的人是花朝朝。

        纪羡臣略微迟疑了一下，问：“我可以去吗？”

        没有人邀请他。

        纪羡臣话都说到这里了，可花曦依旧毫无反应，花朝朝只能再次出马：“怎么不能，大家都是好朋友。”

        说着，就要拿令牌给纪羡臣，莫妮的令牌已经给了黎岑渊，如今只有花曦身上有令牌。

        “姐姐你的令牌给纪大哥。”花朝朝伸出手开始摸索起花曦的口袋。

        花曦任由花朝朝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眼见着花朝朝半天都没摸对地方，她开口提醒道：“在右边口袋。”

        花朝朝按着花曦的提示，手伸进右边口袋，“找到了！”

        随后把令牌交给纪羡臣，并叮嘱道：“纪大哥拿好，千万别弄丢了。”

        绝境首领的令牌，世上只有一块。

        “放心。”纪羡臣保证道。

        他一定会收好令牌的。

        对于眼前这一幕，莫妮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有了黎岑渊和黑市管理者出任考核官，想必这次的佣兵考核必定十分精彩。

        ……

        趁着晚上花曦与绝境几位长官开会，商量考核的事宜，花朝朝出了绝境。

        她来到一间朴素的屋子里，坐着静静等待屋子的主人回来。

        不一会儿，花朝朝听到一阵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缓步走进屋内。

        当老人瞥见正悠然自得坐在椅子上的花朝朝时，脸色瞬间大变，二话不说就要转身离去。

        谁知他刚一转身，花朝朝便开了口：“站住。”平静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过来。”花朝朝又道。

        老人无可奈何，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加快脚步走到花朝朝面前。

        “知道我找你是什么原因吗？”花朝朝抬起眼，凝视着站在面前的老人，“郭老头。”

        没错，这位老人就是在黑市卖永寂的郭老头。

        郭老头哪里知道花朝朝找他的原因，但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郭老头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花朝朝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你这双眼睛有些特别啊，让我猜猜看，你现在的眼睛颜色不是原本的，而是用了黑色的美瞳把真实的眼色给遮盖住了。”

        在黑市时，花朝朝就留意到郭老头长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所以她来，就是想看到底是什么个与众不同法。

        “我猜的对吗？”

        郭老头心中一紧，随后暗叹一声，果然，他还是被发现了。

        既然被识破了伪装，郭老头也不再隐藏，如实回答：“是。”

        然后他抬起手，将美瞳摘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本浅绿色的眼睛。

        花朝朝见状，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遮住怪可惜的。”

        花朝朝先是表达惋惜，再犀利提问：“你能看见一些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对吗？”

        郭老头心想反正也隐瞒不住了，干脆全坦白，“是，我能看见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

        郭老头：“比如，我能看见人魂的颜色。”

        “魂的颜色？”花朝朝顿时起了兴致，追问道：“那你说说，魂有什么颜色？”

        郭老头简明扼要道：“黑、白、灰。”

        这三种颜色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黑色魂的人内心邪恶，表示极致的恶；白色则恰恰相反，表示极致的善；至于灰色，它代表半善半恶，善恶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在郭老头所有见过的人里，绝大部分人是灰色的魂，拥有纯黑或纯白魂的人极其罕见。

        尤其是白色魂，往往只会出现在那些刚降生、什么都还不懂的婴儿身上。

        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魂魄都是单一的颜色，唯独花朝朝，郭老头看到她的魂竟然出现了两种颜色，黑和白。

        而且更奇怪的是，白色仅占据了一小块区域，大约只有一掌大小，其余部分则被浓郁的黑色所笼罩。

        什么人才会拥有两种颜色的魂魄？

        郭老头不清楚，但他明白一点，那就是花朝朝绝对不是简单的人，这也是他进来见到花朝朝就想要走的原因。

        他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剩余的日子，不想招惹麻烦。

        然而事与愿违，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不想招惹的麻烦如今主动找上门。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好奇，若是他不好奇盯着花朝朝看，或许他就不会被发现到眼睛的异常。

        “我是黑色的魂？”花朝朝问。

        颜色很好理解，不用郭老头解释，花朝朝自己就能分析出黑白灰所代表的含义。

        郭老头回答：“是，但也不完全是。”

        至少还有一点白色存在。

        花朝朝了然，“所以我是两种颜色的魂？另一种是什么？灰色？还是白色？”

        郭老头：“白色。”

        闻言，花朝朝顿时噗呲一下笑出声，“我还能有白色的魂啊。”

        明明是在笑，郭老头却从她的笑声中听出了一丝悲凉之意。

        不禁安慰花朝朝：“您有白色魂，证明您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

        然而，花朝朝突然收敛起笑容，冷漠地说道：“我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郭老头霎时后悔不已，他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花朝朝可怜？可怜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花朝朝缓缓起身，语气冰冷地警告道：“管好嘴，要是我听到你去外面乱说，我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被寒意包围的郭老头身体猛地一颤，连忙低头应道：“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说出任何有关您的话！”

        看着花朝朝渐行渐远的身影，郭老头心中高悬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望着花朝朝离开的大门，嘴里自言自语道：“玄洲太平久了，是该乱一乱了。”

        ……

        绝境佣兵考核日。

        绝境内。

        听说黎岑渊和黑市管理者要来担任考核的考核官，每个绝境的佣兵都激动不已。

        他们一大早就起床做准备，热身备考。

        热身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绝境，莫妮去检查装备的路上，都能听见他们在喊。

        “不出所料，他们的斗志被激发出来了。”莫妮满意道。

        绝境大门处。

        纪羡臣和黎岑渊几乎同时抵达，两人在大门口碰上。

        彼此友好点头后，各自拿出令牌供门卫检查。

        检查完毕后，两人却没有立刻进入，反而开始互相谦让起来。

        黎岑渊：“你先请。”

        纪羡臣：“你先请。”

        黎岑渊：“不了，还是你先请。”

        纪羡臣：“你年长于我，你先请。”

        黎岑渊：“……虽然是我年纪大，但我看着年轻，还是你先请。”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先行一步。

        眼看着这两人没完没了地客套下去，门卫实在按捺不住，插嘴道：“其实您俩可以一起进的。”

        莫妮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说今天有两位大人物要过来。

        于是他们满心期待，幻想着大人物到来时威风凛凛的气场，而现在一看，气质倒是有，但大人物的行为——

        不就是两只幼稚鬼嘛！

        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好让的，还让来让去的。

        门卫一度以为，如果他没有出声，他们两个或许能让到天黑。

        纪羡臣：“……那一起？”

        黎岑渊点头，“好，一起。”

        随后两人并肩一同进入大门。

        黎岑渊的仆从抬脚也要跟着进去，却被门卫拦下。

        仆从满脸疑惑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门卫面容冷峻，毫无表情地回答道：“抱歉，你不能进去。”

        黎岑渊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纪羡臣也停了下来。

        仆从急忙向黎岑渊求助：“公子，他们不让我跟您进去，您跟他们说一说，我得在您身边照顾您呀。”

        黎岑渊看向门卫，门卫恭敬地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岑渊公子，绝境有明确规定，任何前来拜访绝境的人，都不得携带仆从入内。还望见谅。”

        黎岑渊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对仆从道：“既然规定如此，那就便要遵守，你就在外面等我。”

        “可……”仆从还想说什么，黎岑渊冷下脸打断他，“你要么等，要么回去，没有第三种的选择。”言语中带了丝微怒气。

        仆从闻言，顿时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垂眼恭顺道：“我等您。”

        黎岑渊转回身，脸色已然恢复以往温润如玉的样子，他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们走吧。”

        纪羡臣嘴上“嗯”了一声，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黎岑渊的仆从。

        这就奇怪了，黎岑渊堂堂一名武九级的强者，出门却带仆从，而且看他的反应，这仆从应该不是他自愿带的，像是被人强行要求的。

        纪羡臣眸底划过一丝沉思。

        ……

        操练场。

        在简单欢迎纪羡臣、黎岑渊这两位外任的考核官后，三年一次的绝境佣兵考核正式开始。

        因为纪羡臣和黎岑渊的加入，考核官由原本的五位增加到七位，另外五位则是花曦、莫妮还有绝境的三位长官。

        考核分三个部分同时进行，分别是体能、射击以及实战，由不同的考核官负责。

        其中花曦、纪羡臣和黎岑渊共同承担着实战部分的评判工作；而莫妮，她枪术好，射击项目由她评估；至于剩下的三位长官，则负责体能方面的考核。

        每人都有着自己的任务，花朝朝也不闲着，她负责游走，当观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来绝境已经有五天时间，现在绝境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首领有个妹妹，所以看见花朝朝，并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实战考核区域。

        实战规则很简单，单纯比拳脚功夫。

        相同等级的佣兵抽签决定对手，两人对打，限时三分钟。

        在此过程中，考核官会根据他们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给出相应的评级，最终结果取多数人评的那个等级，例如三位考核官，一人评b，两人评c，则结果为c等级。

        首先参加实战考核的是 b 级佣兵。

        十分钟过去，有三组人考核完成，然而，花曦眉头却越皱越紧，纪羡臣和黎岑渊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第四组佣兵走上实战台，准备开始时，花曦突然喊停。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花曦身上，其中包括纪羡臣和黎岑渊二人。

        “你们平时就是这样训练的？”花曦的声音仿佛带着寒霜一般，冰冷刺骨。

        前面已经结束考核的三个组，他们的表现用一个成语概括，就是“惨不忍睹”。

        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可言，混乱不堪，完全看不出任何技巧与策略。

        花曦甚至以为他们是在做广播体操，而不是在实战考核。

        “b级？你们这就凭你们这样子，连 c 级的水平都够不上！”花曦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佣兵们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有点松懈训练了，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吧？

        他们在心里默默反驳，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虽然花曦戴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就能判断出来，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如他们所想，花曦的确是有火的。

        如果绝境每位佣兵都如此懈怠，那绝境干脆解散得了，一支松垮的兵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花曦缓了缓，将手中的评审板扔到一旁。

        她迈步走上实战台，原本站在台上的两个人被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跳下了台。

        “找个人上来跟我打。”花曦淡淡地说道，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意图很明显，这是要亲自示范的意思。

        然而，或许是因为花曦此刻的气势太过凶悍凌厉，台下的佣兵们没有人敢上去，还相互推脱起来。

        “你去。”

        “我不敢，你去。”

        “那你去。”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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