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沙装作完全没发现的样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离开房间走向厕所，怀表一直攥在手里。

        通过移动自己的位置，根据感觉到的视线方向的改变，就可以大致推算敌人的位置。

        马沙所在的这一层楼，天花板上有壁画，正好可以拿来做位置参考。

        马沙在自己房门到厕所这段路线上走了一回，就确定了视线来自天花板壁画中那个拿着玫瑰花的小孩附近。

        进了厕所，马沙开始考虑怎么利用这个状况。

        ——我刚回来的时候感觉不到视线，所以那时候很大可能没有被监视。

        ——现在正好我想要释放一些假消息，这个监视者来得正是时候。

        ——而且这要是科学怪人在监视我，那我可以试试看他看到我身上的尺缩现象的时候，会不会虚爆。

        万一科学怪人看到尺缩就虚爆，那马沙使用怀表就得小心点了，要小心不要让友方怪人爆了。

        这种事情还是早点测试清楚为好。

        马沙在厕所一边盘算一边解手，完事后他准备采取行动。

        ——对了，还可以顺便测试一下钟慢效应。

        马沙出了厕所，然后把手机掏出来放在地上——这样手机不跟着马沙一起运动，不会受到钟慢效应的影响。

        接着马沙在那监视着自己的视线的注视下，打开怀表盖子，开始调整怀表上的时间，让它和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致。

        这样待会再确认怀表和手机上的时间，就能确定是否出现了钟慢效应。

        做好准备后，马沙阖上怀表，再次确认了那视线还盯着自己，然后他按下了怀表。

        光速应该被变慢了，但是静止不动的马沙并不能产生直观的感受。

        马沙开始奔跑，长长的走廊立刻开始缩短——

        随着他的前进，他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的方向也在变。

        终于，马沙跑到那个拿着玫瑰花的小孩下方，他能感觉到视线从垂直上方落下。

        现在那观察者，正90度俯视尺缩状态的马沙。

        ——怎么样，看见一个纸片人在跑，是不是很惊悚啊？

        ——你爆不爆？

        马沙从壁画里的小孩下面跑过，直奔走廊尽头的窗户，他想看看外面有没有虚爆产生的绚烂烟火。

        他在窗前刹住脚步，再次按下怀表，恢复了光速。

        外面一片平静。

        ——没爆啊……

        马沙有些遗憾的想。

        **

        监视视线来自一只趴在天花板上的机械苍蝇，那苍蝇把天花板上的壁画当作掩护，专门趴在不容易被发现的玫瑰花瓣的阴影部分。

        壁画的色彩就是它最好的掩护。

        机械苍蝇把自己看到的资料，通过屁股上的激光发射出去。激光穿过大厦的钢化玻璃，穿过夜空，被设置在远处大楼中的接收机接收，然后转化成图像显示在屏幕上。

        巴贝奇学派博士阶王胜今天负责看机器，这是个新的监视位，是半夜的时候安承弼教授特意指示增添，主要任务是监视侯爷府20层马沙的居所。

        王胜对这个任务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监视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于是他在显示器坐着，却拿出自己用的小平板电脑，开始处理上次实验获得的实验数据。

        实验数据的处理是个严肃的活儿，如果不用统计学方式排除掉无效数据就进行数据分析，之后很容易就拐到死胡同里闹笑话。

        正处理着，提示的蜂鸣音响起。

        王胜抬起头，看见马沙从卧室的门里出来。

        ——嗯？小侯爷还有夜尿的毛病？小小年纪肾就这么不好，将来三妻四妾你受得了嘛！

        王胜内心吐槽道。

        虽然他很想继续处理他的实验数据，但又担心万一马沙真的搞了什么鬼名堂，自己没看见，那锅就大了，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王胜打着呵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马沙进了厕所。

        王胜只能等着他出来——不知道马沙是来大的还是小的，王胜怕错过监视他回房的过程，不敢低头去看处理到一半的数据。

        终于，马沙出来了，但他马上做了一件让王胜疑惑不已的事情。

        他把手机放到地上，然后掏出一个造型很古朴的怀表，看起来在调整怀表上的时间。

        王胜很不解，手机普及之后就很少有人带怀表甚至手表了，马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怀表，还这样郑重其事的调整时间——而且是在厕所门前！

        然后，让王胜更加不解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见马沙在调整好怀表的时间后，直接站了起来，手机就扔在地上不捡了。

        紧接着马沙按下了怀表上的按钮。

        一开始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但紧接着马沙奔跑起来。

        王胜惊叫起来。

        因为他看见马沙变扁了。

        当马沙从机械苍蝇趴着的位置下面经过的时候，王胜清楚的看见马沙从侧面看去已经薄如纸了！

        他立刻按下录制按键，把刚刚这段影像锁定起来，录入到单独的打空纸片上！

        ——这什么情况？

        ——一种障眼法？不，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王胜完全没有感觉自己会虚爆，因为他就没有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更别提理解这种现象背后的原理了。

        所以他的精神并没有受到冲击。

        但是他确实被震撼了。

        ——感觉不像是障眼法，没看到马沙做施法动作和念咒，他甚至连作为施法工具的手机都扔了。

        ——可如果这不是障眼法，这又是什么呢？

        王胜决定叫醒自己的老师，高级讲师李想。

        他刚准备用内线电话叫醒李想，就注意到屏幕上的马沙站到了钢化玻璃前看着外面。

        王胜当然不知道马沙是在找虚爆的痕迹。

        在王胜看来，马沙这是发现了机械苍蝇发射的激光束指向那里，于是跑到了窗前向外观察，想看看是谁在检视自己。

        他立刻从自己坐的椅子站起来，抱着内线电话躲到了桌子的阴影里——这样透过窗户看见来的人就看不到操作机器的他了！

        ——马沙早就发现自己被监视了！还一眼看穿了激光传讯！

        王胜不得不收回自己刚刚对马沙的判断。

        这个年轻的小侯爷，不是盏省油的灯！

        绝对不是！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恐怖的吗？真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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