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回客栈等我,如果明早还等不到......便自己离开吧。”
男人最后一次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妇人说道。
妇人坚定摇头,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
男人叹了口气:“你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忙。”
妇人看他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反问:“正因我不会武功,独自离开后能活得下去吗?”
男人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巷子。
短暂的宁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繁华喧闹。
夜色下,一座高楼最为显眼,灯火辉煌下三个大字----镇安坊。
长街尽头,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缓缓行来,开路小厮大声吆喝着驱赶挡路的人群,车后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家仆。
男人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强忍着不让自己看向街边的茶馆,那里突然传出了一股极为浓烈的杀气。
“继续?还是放弃?”男人有些犹豫。
可这种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他便继续向前,直奔镇安坊大门而去。
......
“这位是政和五年进士,现任太学学正,秦桧秦会之。”
董云将人领进门来,先为大家介绍。
秦桧明显认得赵构,先向他躬身行礼,却没叫破身份。
北宋的社会风气很有意思。
青楼这种地方,当官的、读书的都来得,那叫雅好;商贾也来得,那叫附庸风雅;就是皇家之人来不得,那叫有失体统!
虽然实际上也没少来,不过不能大摇大摆,必须得掩人耳目。
就比如宋徽宗想见李师师,就得偷偷挖条地道......
介绍到武从文时,这家伙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直挺挺的伸出了右手。
秦桧压根儿不明白这是啥意思,这时代可没什么握手礼。
不过他看武从文笑呵呵的似乎并无恶意,以为是对方家乡的某种风俗,便也有样学样的伸出了手。
武从文上前一步握住,然后一使劲儿!
“咔嚓咔嚓”一阵骨节摩擦之声响起,秦桧疼得差点儿没跪下。
武从文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臂回收往怀里一代,俩人可就脸对脸了。
众人惊诧之际,武从文开口了:“久闻秦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知秦大人可曾娶亲?”
秦桧知道他是童贯府的红人,即便心中恼火也不敢发作,只能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强挤出个笑容答道:“秦某早已娶妻......”
“嫂子是不是姓王啊?”
秦桧一愣,下意识细看武从文表情,发现对方嘴角微微翘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的出身虽然也不错,秦家却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族。
而他老婆王氏则不一样,其祖父王珪在神宗朝高居宰执之位16年,兼有拥立哲宗之功,最后官拜金紫光禄大夫,封岐国公,妥妥的名门望族!
眼前这个姓武的,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莫非和自己老婆是......旧相识?
想到这,秦桧立刻忘记了手上的剧痛,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武从文身子突然前探,嘴巴几乎贴在了他的耳朵边。
“回去替我给你老婆传个话,一家人必须齐齐整整的!”
秦桧更迷糊了,啥玩意“一家人”?啥玩意“齐齐整整”?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老婆王氏怀孕前,自己好像出京公干了一段时间,莫非......儿子也不是自己的?!
不过大汉奸之所以能成为“大”汉奸,抛开人品不提,本事和心性绝对是在线的,其中很重要的一项素质就是个“忍”字。
秦桧恢复正常的速度,完全出乎武从文的意料,正想继续调戏两句,董云开口了。
“哎呀,两位似乎甚为投缘。也难怪,我记得秦大人当年中的是‘词学兼茂科’,文采那是极好的。而武贤弟更是才名震动江南,一句‘满船清梦压星河’妇孺皆知,看来是惺惺相惜了!”
没办法,秦桧是他请进包厢的,这个圆场必须他来打。
秦桧不知道武从文的底细,自己在那瞎他妈脑补,董云可是奉童贯之命将这家伙查了个底儿掉,确定这两人之前绝不认识。
也不知道俩大男人为啥一见面就这般“亲热”?
现场也只有赵福金懵懂无知,一点儿也没发现气氛尴尬,闻言一拍手笑道:“是啊!是啊!两位都是大才子,不知能否再出佳作,也让我等一饱耳福?”
不等众人附和,武从文出乎意料的先开口了。
“好啊!正想一睹秦大人风采!”
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本来没想再当文抄公的,不过既然遇到了秦桧,那今天必须得好好踩踩这个大汉奸!”
众人轰然叫好,只有丹绮一人隐隐听出,武从文对这个姓秦的已经起了杀心。
现场作诗,对秦桧这种正经靠科举考上来的人来说并不难,可惜他虽然脸上恢复了平静,心却还是乱的,吭哧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搞得众人大失所望,秦桧自己更是恨不得就地刨个坑钻进去。
轮到武从文了,只见这货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想的却是:“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装逼了!”
“丹绮姑娘,劳烦您帮我记录。”
老规矩,绝不拿自己那笔烂字儿丢人现眼。
宋代文风鼎盛,镇安坊更是天下第一附庸风雅所在,每间包厢里纸墨笔砚都是齐备的。
见丹绮二话不说就去铺纸磨墨,赵构眼中闪过一丝不爽。
“本王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没得手的女人,为何如此听这人的话?”
赵构的小表情落在武从文眼里,心里不禁暗爽一声:“First blood!让你狗日的和秦桧狼狈为奸!这把必须捎带上你!”
一回头,直视秦桧眼睛,武从文缓缓开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桧心猛地一沉,之前的猜疑更明朗了。
武从文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顿笔抬头的丹绮。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丹绮重新低下了头,手却颤抖着无法下笔。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咣当”“咣当”两声巨响,秦桧和赵构屁股底下的木椅同时翻倒,整个人一前一后跌坐在地。
赵构心头一阵哀嚎:“这两人在临安一定有故事!本王的女神啊!”
秦桧更甚,心头泣血狂喊:“这对奸夫淫妇!怪不得当年洞房没有见红!!!”
武从文见这俩货一个死了爹,一个爹死了的表情,心里大爽:“double 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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