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于是在画堂的正殿,设下宴席,招待这些他的臣子。
除了刘彻自己外,其他人,人人面前都摆满了美酒佳肴。
但,此时,即使是最贪吃的吃货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酒菜之上。一个个全部伸长了脖子,看着刘彻,等着刘彻说话。
每一个人都知道,此刻,太子找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简而易之,论功行赏!
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在心中思索着,自己能分到一个什么样的蛋糕。
即使是素来以淡泊自居的颜异,此刻,手心里竟已全部是汗。
主父偃则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着。
张汤更是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
实在是,今天晚上的这次分封太重要了!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晚上的赏功,决定了日后各人的前途与命运。
当今天子潜邸之时的大臣,地位最高的晁错,如今已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其次的周仁,如今官居郎中令,也是秩比两千石的九卿,但再之后的赵绾、王臧也能混个千石的官职,还有崛起的机会,剩下却大都被投置闲散,只能混个清贵的职位,混吃等死。
在坐的都是野心勃勃,有心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谁愿意将来看着今日同级的同僚,化作凤凰飞上枝头,而自己却只能在沼泽中仰望呢?
就连本来不怎么想当官的周远,此刻的呼吸都有些凝重了。
官场之上,虽然有后发制人的例子,但更多的胜利者,却是先发制人!
既然有机会能先人一步,为何要落于人后?
此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盘算着,自己能被任命到那个位置上。
更有人虎视眈眈,盯上了一些关键位置!
汲黯此刻,也不能避免的在心里盘算着:“按制,太子*闱制如朝廷,太子太傅、少傅、太子詹事等职皆由天子、太后任免,非我所可染指……”
按照传统,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以及太子詹事,皆位及两千石,或者说享受两千石的待遇。
这种级别的官员,仅仅是待遇和地位,就不是太子自己能决定的,所以,一般都是空降。
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詹事,在太子*的地位大概相当于丞相的三公。
剩下的如太子门大夫,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中盾等大概就相当于朝廷的九卿,基本上太子可以推荐人选,再由天子任命,因为这些职位,按照制度和法令,享受一千石的待遇。
余者什么洗马啊谒者啊庶子啊,就是一些打酱油的底层官僚,基本上都是服务于上面的太子三卿九臣的臣僚。
因此,汲黯从来没把心思放在那些职位上。
现在,汲黯最想要的官职,毫无疑问就是太子家令!
太子九卿中分量最重的一个!
因为,按照制度,太子建宫之后享受与诸侯王一样的待遇。
只不过诸侯王是裂土封国,而太子纯领食邑。
即使只是比照今上潜邸之时的待遇,即将要划拨给太子的食邑也是关中十个县的食邑。
而太子家令恰恰就是掌管这十个县的食邑收入和太子*各项开支的臣子。
一般来说,能为太子家令者,一旦太子登基,立刻就是九卿!
这让汲黯如何不心动?如何不紧张?
他抬头四顾,往昔的同僚们,亦是同样紧张的侧目注视着坐于上首的太子。
………………………………………………
刘彻此刻,心中却是也有着计较。
随着他成功入主太子*,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避免的臣子大扩军。
此次扩军,可不是小打小闹了。
而是一次急速膨胀。
在一个月之内,从各地与各衙门以及宫廷之中,就会抽调过一两百号官吏。
太子三卿,太傅、少傅、詹事,肯定会从郡国抽调,一般来说,会任命老成持重的敦厚大臣。
剩下的九位佐官,秩比从六百石到一千石不等。
这些佐官还各有副手辅佐,都是重要的位置。
对刘彻而言,安排好这些位置,就是他现在的重点!也是他这个太子初建之时的一个考验!
不然,若是连整理太子*内务,梳理太子各属官职权都要花了一年半载,那岂非是要给人看笑话了?
而且,论功行赏,也是其中应有之意,不然,下面的人谁还肯卖命?
因此,权衡了一下,刘彻站起身来,朝着在坐诸臣一拜,道:“孤与列卿,相识于微末,特别是张汤、剧孟、汲黯三卿,长久以来,悉心辅佐,指正孤之得失,请受孤一拜!”
“不敢!”张汤、剧孟、汲黯,三人连忙出列顿首拜道:“为家上效死,乃臣等的本份……”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一般而言,在闲暇的场合,汉室的太子可以被称呼为‘殿下’什么的,但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或者朝仪之上,就必须按照古制,称为家上。
刘彻从自己怀中摸出老爹给他盖了印的两张任命文书。
他站起来,走到张汤面前,道:“赏功罚过,古之圣王遗德也,孤亦效之!”
张汤连忙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激动的等待着刘彻的赏赐。
刘彻顿了顿,道:“卿数月以来夙兴夜寐,督造白纸、雕版,辅佐考举,筛选贤能,实孤之肱骨大臣也!孤特意为卿请了天子旨,升卿为廷尉刑曹令吏!刑曹令吏,掌天下刑狱,号为獬豸,望卿上任后,以中正平和之心,明辨是非忠奸。赏善罚恶,德主刑辅,此古圣贤之所望,卿其戒之!”
说着,刘彻就将那封任命文书交给张汤。
张汤接过,拿在手中,叩首道:“臣汤谨记家上教诲,不敢或忘!”
他的身子却是忍不住的此刻颤抖了起来,眼睛更在这刹那湿润了。
刑曹令吏秩比一千石,是廷尉衙门最有前途的职位,基本上,迄今为止的汉室廷尉有一半是刑曹令吏出身的。在去年,他曾在大街上看到刑曹令吏赵禹威风八面的乘车巡视,当时,羡慕不已,却不想此刻,他居然奇迹般的成为了刑曹令吏,成了那个他过去羡慕和憧憬的朝廷大臣!
而且,秩比一下子就超过了他父亲在世之时的级别,一跃成了一千石级别的大臣。
要知道,就算彻侯子弟,也不可能在二十岁不到之时,成为一千石的大臣。
而从一个甚至连官身都没有的小吏到一千石大臣,他总共之用了四个月!
“果然还是投效储君,收益巨大!”张汤此刻也不得不庆幸自己少年时审老鼠的举动,错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到,他怎么可能进入皇室的视线之中,那样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会被湮灭。
刘彻继续前行,走到剧孟身前,道:“卿不远千里,投效于孤,整理长安市井,安顿游侠,建立秩序,有功朝廷,孤亦为卿请了天子旨,其升卿为备盗贼都尉,执掌京畿捕盗之责,望卿继续勤勉王事,努力发奋,还长安百姓以太平!”
“诺!”剧孟重重的顿首拜道:“臣谨记之,愿为家上效死!”
剧孟接过任命文书,心中却是比张汤的感慨还要大。
想当初,他可是根本不怎么鸟那个跑去征辟他的王道。
各种摆架子,拿捏。
现在想想,剧孟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四个月从白丁到执掌京畿治安的备盗贼都尉,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升迁速度!
照这个速度下去,封侯拜将,迟早的事情!
此刻剧孟即激动,又后怕。
他心里甚至在想:若我当初拒绝了征辟,恐怕此刻,多半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其他十几人,却是吞咽着口水,满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神情,看着跪在刘彻面前的张汤和剧孟两人。
这还只是升官呢,不过是在朝廷里安排职位。
真正的重点,太子*的官职还没分配呢!
这两个官职虽然分量很重,但与太子九缭一比就无足轻重了。
即使是太子九缭中最没分量的太子中盾,下面也管着十几二十个佐缭,更可安排和举荐同乡、同族、同学为佐缭,罗织势力。
若是太子家令、率更令这些重要位置,更是让人眼红的肥差。
尤其是太子家令,前任太子家令叫晁错,他在职之时,罗织了庞大的佐官集团,因此,他一上位,马上就能完全掌握内史衙门,如今迁为御史大夫,也是靠着他当家令时建立的班底来掌握大权。
有了晁错这么一个榜样在,傻瓜都知道,太子家令的好处和前途到底有多么光明。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和汲黯无比紧张心情中,刘彻走到汲黯面前,道:“卿乃中正君子,自辅佐孤以来,拾遗补缺,进言劝诫,令孤受益匪浅!孤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卿,孤之明镜也,望卿继续辅佐,直言敢谏,其令,卿为孤之家令,掌衣食起居!”
“臣……”汲黯听着刘彻的话,本来以为,他会是跟张汤、剧孟一般会被任命为某个衙门的属曹另吏。
根本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一下子就没有任何预警的忽然任命他为家令,一时间,汲黯激动的有些说不话来了!
耳畔只听到太子的声音继续说着:“家令责任重大,是以,卿就不要再兼外职了,专心辅佐孤,匡正孤之得失!”
“诺!”汲黯重重叩首。
师门长辈与家族长者的言语与期许,在此刻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长孺……太子家令,事关重大,我等黄老学能否继续显耀世间,就看你的了!”只是老师对他的慰勉之话。
“振兴门楣,光宗耀祖,汲黯,你的责任重大!”只是祖母和母亲对他的教训。
想着这些汲黯热泪盈眶,叩首道:“家上授臣以家令之责,臣必鞠躬尽瘁,为家上效死!”
其他人,包括张汤,剧孟,纷纷用着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汲黯。
尤其是张汤,在心中感慨了一声。
看似他坐上了前途无量的刑曹令吏的职位,但,实际上,跟太子家令一比,别说实权的刑曹令吏,就是给个廷尉监,也不换啊!
太子家令!
自从晁错崛起后,这个太子属官就受到了空前的重视。
也成了张汤很久以前就觊觎的目标。
“可惜了啊……”张汤在心中摇摇头。
不过,也只是可惜而已。
在太子九缭之中,还有着分量并不下于家令的职位。
刘彻笑着点点头,看着这三人。道:“从今日起,三位爱卿,所掌管的长安四市交由义纵、蛊臬柔以及周远三卿!”
“诺!”三人叩首道。
既然升迁,原本的职权本来就是要交出来的。
只是有一个疑惑萦绕在这三人心头。
长安四市,按道理来说归属内史衙门,如今晁错升为御史大夫,这四市理应交给新任内史的啊。
不然的话,新内史一上任就发现自己的职权缺了一部分。
脾气好的或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脾气暴躁点的,可能就要跳脚了。
但他们怎知刘彻心里的想法。
“吃进嘴里的肉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刘彻在心里想道:“更何况,马上,就是秋收了,这四市拿在手上还是很有必要的!
”
义纵、蛊臬柔和周远连忙出列拜道:“臣等谨遵家上之命!”
长安四市的属官,职权虽然不大,但看看前任的三个巨头现在是个什么地位,这三人心中就忍不住的窃喜了起来。
其他原本虎视眈眈看着这四个职位的人却不免有些失望了。
尤其是主父偃与颜异,这两人本来在看到汲剧张三人升官后,以为这些职位要落到自己头上了,谁料,却跑到了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和两个贵族子弟身上。
颜异只是叹息了一声。
主父偃却是满脸的失望。
但刘彻即使知道,也不会去理会他们两个。
原因很简单,这长安四市,在他的计划里是用来锻炼人的地方。
而且,义纵是小舅子,周远是老爹的基友周仁的儿子,就凭这个就可以重用,至于蛊臬柔,刘彻很早就注意到他了,办事能力和手腕眼光,连剧孟都非常夸赞,认为有大将之风。
美玉要雕琢才能成型。
因此,刘彻毫不犹豫的将他丢到火坑里去锤炼锤炼。
而且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年轻!
年轻人当然要多面对现实,面对社会了!
至于其他人,刘彻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和考虑。
刘彻重新走到剧孟身前,道:“孤初为储君,请卿为孤太子*之门大夫,执掌宫禁,为孤羽翼!”
为什么选择剧孟为门大夫?
因为门大夫其实就是缩小版的卫尉!
执掌太子卫队和宫门安全,而且,这个职位属官挺多的,足够剧孟拿来安插他的游侠小弟。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再过几个月,等局势稳定了,刘彻就会进行调整,开始为培养一支类似羽林卫的精锐卫队准备。
现在,手头没有知兵和懂的练兵的人,暂时给剧孟占坑。
“诺!”剧孟深深一拜,他虽然不知道刘彻心里的想法,但对这个职位他很满意,因为,门大夫乃是太子九缭之一,这意味着,他在太子面前的地位依然没有改变,依然在核心圈子中。
这就够了!
这些日子以来,剧孟与其他同僚相处之时,心中是非常害怕的。
因为,其他的同僚,每一个都是满腹诗书,饱览群书的知识分子,就他一个大老粗,他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跟不上太子的脚步,被淘汰出局。
这不奇怪,游侠们一直就有尊重和仰慕知识分子的传统,大多数游侠在知识分子面前有严重的自卑心理。
早年的大侠朱家,一生都尊崇知识分子。
可惜,游侠们尊崇知识分子,但知识分子们却没几个喜欢游侠……
刘彻走到张汤身边,故意停顿了一会,感觉了一下张汤的情绪。实在是刘彻有些不确定,现在的张汤,真的能同时胜任刑曹令吏和他将要任命的那个官职的职责吗?
但张汤见到太子在他面前停顿着,心里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门大夫和家令,已经没有他的份了。
剩下的七个太子属官中,够分量的职位只剩下了两个。
会是哪一个呢?
张汤心里忐忑不安。
张汤很清楚,他的根本是太子*,刑曹令吏,只是看起来很美而已,假如他没有一个够分量的太子*官衔,那他就可能什么都不是,要被打回原形了!
这是张汤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残酷局面!
刘彻想了想,在心中道:“管它呢!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多捶打捶打也是好的!”
于是,他对张汤道:“卿可愿为孤之率更令!”
张汤闻言大喜过望,立即俯首道:“愿为殿下效死!”
早在几天前,当刘彻从刘德改名过来以后,张汤就天天的蹲在石渠阁里研究汉官仪制,对于太子九缭的职权都有深入的了解。
率更令,享受一千石大臣待遇,归属太子詹事管辖,统管太子*大小事宜,类似于朝廷的光禄勋,更有着执行太子赏罚命令的职权,张汤虽然很想当上家令,但是,他经过仔细考虑,觉得自己算术成绩一般,理财手段也不咋样,相比之下,率更令,与他更契合。
“卿且勉之!”刘彻看着满心欢喜的张汤,心中却有些担忧。
刑曹令吏和率更令,这两个官职都是有着相当繁重的工作量的官职。
张汤今年才二十出头,这样的年纪就要执掌这样两个重要部门,刘彻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的。
不过,暂时,太子*草创,大部分属官和辅臣都没有到位,半年内,张汤还是可以安心的在廷尉上班,偶尔来一趟太子*就可以了。
但到了明年,张汤目测就要忙成狗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给他减负,多配备两个丞官!”刘彻心里想着。
不过,前世之时,张汤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据说,连汤沐之日都在工作。
这么看来的话,兴许人家可能还会是乐在其中!
将这三人的官职安排好,刘彻就走回自己的坐位,跪坐下来。
张汤等人也随着归座。
此时,整个大殿的气氛真正到达了顶点。
人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张剧汲三位前辈和长官瓜分掉了最肥的三个官职。
这本来就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三人跟随太子最早,做事最多,功劳最大,理应如此。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太子九缭只剩下了六个职位。
按照传统,起码有两到三个职位,太子不会亲自任命,而是会将之交给天子和太后决定。
毕竟,九缭你自己都全部自作主张了。
你这个太子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君父和太后?
即使天子和太后看不上这点职权,但这个样子还是必须做的。
也就是说,最多只有四个位置供人争夺。
而竞争者却有十几人之多!
注定有人要在竞争中落败!
关键是谁落败!
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这次封赏,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太子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态度的亲近。
胜利者自然前途无量。
失败者可能会就此淘汰出局。
关系家族荣誉,前途未来,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
即使颜异,此刻都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跳动着。
“颜异……”刘彻等了一会,对着颜异道。
“臣在……”颜异闻言,立即出列,在那一刹那,颜异感觉到了,许多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忿,甚至还有恶意!
对此颜异早有心理准备。
“卿君子之才,孤素重之,命卿为孤之仆!卿可愿意?”刘彻笑着道,对于颜异,刘彻相当看好,此人不似一般的儒生的榆木脑袋,懂通便,同时能恪守原则,是难得的中正大臣,他臣子中为数不多的正能量。
而太子仆这个职位,正好适合他!
为什么?
按照制度,太子五日一入未央宫朝拜天子,问安。
其他四日,派遣太子仆入宫问安。
简单的来说,这个官职的主要责任,就是负责沟通皇帝和太子之间的情感。
论出身,颜异有颜回之后的光环。
论长相,颜异相貌堂堂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论才德,颜异不输其他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颜异还相当聪明,忠诚,还有比他更合适担任太子仆的人选吗?
颜异大喜,叩首道:“臣蒙殿下知遇之恩,愿为殿下效死!”
这个职位,可谓是太子属官中最清贵,但也最危险的职位,稍有行差踏错,马上就会背负一个离间父子的大罪。
但反过来说,天天能面见天子,这是朝中连丞相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做好了,将来就是九卿,甚至三公!
随着颜异的被任命,剩下的职位不多了。
剩下的人,陷入了更加焦急和紧张的心态中,但同时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主父偃!”刘彻却没有太多考虑,就继续宣布。
主父偃闻言,却是感觉心头一颗大石落地,立即出列,匍匐于地。
“孤命卿为太子庶子,卿可愿?”刘彻笑眯眯着道。
跟太子仆一样,太子庶子秩比六百石,地位在家令,门大夫,率更令之下。
但是,其实这个职位没有什么权力,就是个打酱油的。
更糟糕的是,在实际上汉室建立以来,从来没有人在庶子这个官职上有所突破。
简单的来说,就是十个庶子九个废,还有一个被罢官。甚至,就连地位底下的洗马和谒者都可能比庶子有前途
大致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主父偃闻言,确实有些失望。
但他表面上还是深深一拜,道:“愿为殿下效死!”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实际上,庶子这个职位看似打酱油,实则非常重要,因为它是一个救火队员,那边出了问题都可以随时派去增援。
刘彻觉得,庶子的潜力大有可挖。
同时,这也是他对主父偃的一个试探。
看看主父偃是否跟前世有所不同。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给你官当是看得起你,你要想唧唧歪歪、挑三拣四,那就等着坐冷板凳吧!
况且最重要的是,太子九缭,够分量的重要的职位,肯定要留两个给老爹任命,不然,丢给老爹两个鸡肋,刘彻觉得自己的皇帝老爹就算当面不说什么,以后也会有想法!
看着主父偃一脸落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刘彻看着他的表情,依然沉默着。
“看样子这主父偃跟前世差不多嘛……”刘彻心里琢磨着:“就看他以后能不能端正态度了……”
若观察几天,主父偃还要纠结,那刘彻就只好放弃他了。
反正,这天下什么人都可能缺,但想当官的有能力的人永远都不缺!
刘彻看向其他人,想了想,道:“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闻言微微一愣,自从到了刘彻身边以来,他每天就是写诗作赋,寄情于山水,小日子过的优哉游哉的,从来没想过,这升官会有他的份。
此时的司马相如,怀着的心思,更多的是,只要保住目前的地位,能让他每天快快乐乐的写诗作赋就很好了。
尽管如此,谁不想当官,谁不想向上爬呢?
司马相如也是如此。
他连忙出列,五体投地,匍匐着道:“臣……臣……相……相如……”
“好了……孤知卿,卿知孤,不要多说了,孤命卿为太子中盾,卿可愿意?”刘彻笑着道。
这又是一个酱油官职,没什么权力。
同时还是太子仆的辅佐之一,当太子仆有事时,代替太子仆入宫问安天子。
刘彻任命司马相如为太子中盾的意思很简单。
天朝太祖有郭诗人。
他岂能没有一个文人来宣传和美化?
司马相如正好合适。
自然的,如同天朝太祖之于郭先生一般,当然要高高供起来,当成一个吉祥物给别人看。
尤其重要的是,刘彻登基之后有大任务要交给司马相如!
那就是打通西南方向的通道,将汉文明朝着贵滇传播,这事情,司马相如在前世就已经证明了,他是可以胜任的。
西南的国土,刘彻觉得,他有必要在登基后就开始经营,徐徐图之,最终将那块国土纳入版图,若有可能,能打通一条通向缅甸的道路,汉室就多了一条可以殖民印度的通道了。
不过,此事也只能YY。
缅甸那地方目测现在应该还是食人族和雨林的天下,有没有路都不知道呢!
基本上,想要打通从西南通往印度的道路,刘彻觉得,起码也要一百年甚至两百年,才有可能!
不过云南和贵州,却可以通过羁绊和怀柔的手段,进行初步渗透和控制。
基于以上原因,司马相如的入选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司马相如,大家都认识。
就是一个口吃的文人而已,有些才情,但能力嘛,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
对于这样一个人入选,很多人心里是不服的。
但刘彻很快就让这些人安下心来了。
只听刘彻道:“孤所命之辅臣,其所辖之丞、佐等属官,卿等皆自选之!”
这话一出,剩下的人顿时也就顾不得纠结为什么我没有被入选的问题了。
这些人的眼睛纷纷盯上了张汤、剧孟和汲黯。
太子家令、率更令和门大夫,这三个巨头名下各有一或者两个丞官,因为是千石高配,所以其属官也是高配,享受六百石待遇!
并不比其他六个职位差到哪里去。
同时这些人也明白了,刘彻的意思,这是赤裸裸的教唆他们各自抱团啊!
当下,张汤立刻就出列拜道:“家上,臣举荐宁成为臣之率更令丞,请家上许之!”
刘彻闻言,笑了笑道:“孤已经说过,卿等自择之,然后报给孤,孤用印即是!”
“诺!”张汤闻言,嘴角弯成了一条弧线。
这么好建立起班底和派系的机会,他岂会不利用?
只是有个疑惑,张汤不太明白,为何太子会鼓励他们各自抱团?
想了想,张汤还是不明白自古以来上位者不是最忌讳内部有派系的吗?
他却岂能猜到刘彻的心思!
天朝太祖曾经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真乃至理名言!
派系是不可避免绝对会存在的!
怎么都不可能被消灭掉的!
与其掩耳盗铃装作不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了,将之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也免得被人忽悠。
至于怎么预防无下限和无底线的党争与内耗,刘彻觉得,他可以慢慢摸索。
反正,现在他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在这太子*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能承受得起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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