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一片的包厢里，灯红酒绿，音乐迷乱。

        “我去，这小姑娘牛啊！”穆季霖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抓起小男生胳膊张嘴就咬的头发乱糟糟的女生是苏越泽看上的那个小姑娘，不禁惊呼出声，呲牙咧嘴，抓耳挠腮，死活不敢相信一个看着那么文静柔弱的女生打起架来竟这么的...生猛。

        他急急忙忙推开趴在身上的女人，站起，往台球桌那边快步走去。“哐！”的一声，球堆炸开，许嘉与手持细长的球杆，围着台球桌绕圈找位置。

        苏越泽倚栏而立，手里端着杯洋酒，望着下面舞池尽情扭动放纵的一群男男女女。

        手搭在他肩上，穆季霖递去手机，笑说，“阿泽，你看上的那小姑娘，打架可牛逼了。”

        苏越泽微微蹙眉，望向手机，“打架？”

        穆季霖笑嗯了声，点开视频：

        两人互相撕扯着扭打着转着圈，下一秒，男孩还在胡乱抓扯的手，转而抬起紧紧抓住女孩松散的丸子头，硬生生地将发圈拽下。就在这时，女孩伸手去揪男孩的后衣领，一把将男孩撂倒在地，死死摁住，并用膝盖压住男孩奋力挣扎弓起的背，一手抓起男孩的胳膊张嘴咬下去。男孩反起另一只手抓扯住女孩垂下的几绺头发。一个不肯松嘴，一个不肯松手，僵持许久，突然一下又撕扯扭打起来。女孩略占上风。

        视频结束重播。

        穆季霖按熄屏，把手机揣兜里，望着楼下正摇摆着腰身打碟的性感美女，说，“这小姑娘，妥妥就一泼妇，跟那天下午见的那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音一落，又嘿嘿淫笑着说道：“这在床上指不定也这么猛。”

        苏越泽没说话，一连喝了好几口酒，随即，笑了下，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竟也有这么一面。指腹摩挲着杯壁，哑然失笑，他差点忘了，那天不也对他拳打脚踢来着，倒也是个能闹腾的。

        “视频发我。”说罢，端着空酒杯转身朝正在打球的邓译和阿虎走去。

        阿虎搁下球杆，接过他手上的酒杯，喊了声三少。

        苏越泽微点下颌，手撑着台球桌边缘，掏出手机，点开穆季霖发来的视频给他俩看，并对邓译说，“查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最后一簸箕垃圾倒入桶，温礼旭随手将扫把簸箕扔地上，看了眼坐在厨房门边上捧着手机玩的小男孩，一手抓拖把一手提起满桶的垃圾走过去。

        放下桶，他小声说，“温礼笙，把垃圾倒了。”

        温礼笙盯着一大波进攻的和断头断臂的僵尸，十分不满地猛戳着飘飞的小太阳，“你自己倒。”边埋土豆地雷边唧咕，“谁吃的谁倒，我又没吃。”

        温礼旭握紧拖把杆，往厨房瞄了眼，迅速踢了温礼笙一脚，压着声音说，“我tm还要拖地擦桌，你赶紧的。”

        温礼笙痛得小脸扭曲，抱着小腿骨，嚎啕大哭，“你给我吃了吗？就让我倒！”

        他这一哭，唯恐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温礼旭，赶忙丢下拖把，提起满桶垃圾走人。

        只要一听到温礼笙的哭声就烦躁不已的温莞宜，用力扔下钢丝球和洗到一半的电饭锅锅盖，直接拧开水龙头，冲洗净手上的泡沫，也不管锅里的水开没开，拿起面饼就丢进去。

        边往身上擦着滴水的手，边大步朝门口走去，刚好见着提桶往铁栅栏门跑的温礼旭。她冷笑一声，斜倚着门框，两手叉腰，开始冷嘲热讽：

        “你哪次买的吃的，进过人温礼笙的肚子，（手机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哪怕是你们吃剩的花生瓜子，他也是连碰都不能碰，一碰就跟要了你命似的。不给人吃，也好意思让人给你倒垃圾。咋滴，旭哥，你那些个好兄弟，是有嘴吃有嘴喝，没手给你倒垃圾啊。”

        “咣啷”一声，铁栅栏门在剧烈的震颤下关闭。

        温莞宜看向还在抱腿大哭的温礼笙，说，“你脑子被僵尸吃掉了，还哭。”

        温礼笙一下止了哭，一抽一抽地抬起头看温莞宜，控诉道：“姐姐，哥哥他，他踢我腿呜——”

        温莞宜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别哭了。”

        声落，转身进厨房，拿筷子松面。

        热腾腾的荷包蛋清汤面端上桌，温莞宜反手解着围裙系带，冲门口喊道：“温礼笙，洗手吃面。”

        温礼笙应了声，低着头，眼盯着手机屏幕慢吞吞地走进来，用屁股顶开椅子，肘撑桌，挪坐上去，“姐姐，我玩完这局再吃。”

        温莞宜懒得理他，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口吹着。面过大半时，温礼旭一声不吭地走进来，端起一碗面就走。

        呜呜旋转着的风扇，吹来阵阵清凉的微风。

        碗见底，温莞宜搁下筷子，看向温礼笙，问，“能吃了没？”

        温礼笙眼不离屏，食指戳点着小太阳，“我玩完这局就吃。”

        “一局又一局，没完没了了。”温莞宜说着一把夺过手机扔桌上，“赶紧吃，吃完去洗澡。”

        眼看着坚果被僵尸啃光，温礼笙不管不顾地伸长手去够手机，温莞宜气得一掌拍桌，冷声说，“先吃！”

        “我玩完这局再吃怎么了！”温礼笙瞬间奓毛，抓起手机，举起手，作势要摔。

        温莞宜盯着他，平心静气地说，“你敢摔一个试试。”

        温礼笙嘴巴一撇，眼见就要哭，温莞宜两手撑桌站起，捧端起那碗差不多已经坨了的面，“不吃，那就喂狗。”

        温礼笙一听，急忙放下手机站起，举起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臂膊，仰起脸看她，眼眶湿润泛红，“姐姐，我吃，我现在就吃。”

        轻搁下面，温莞宜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把植物大战僵尸给卸载了。

        温礼笙眼睁睁看着，不敢吱一声，见屏幕暗下，他低下头，抓起筷，夹荷包蛋慢吞吞地吃着。

        “吃完把碗洗了。”温莞宜说着，转身出了厨房，在边上的小板凳坐下，面迎着清凉的夜风，盯着手机屏幕，两拇指敲打着键盘，回一堆未读消息。

        【宋西扬】19：27：到家了吗？

        【温莞宜】22：59）：嗯，刚吃完宵夜。

        【白霄】21：54：视频

        【白霄】：视频

        【白霄】：视频

        【白霄】\/666\/

        【白霄】\/社会社会\/

        【白霄】：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抱拳抱拳\/

        【白霄】22：33：大哥，你打的谁，貌似有点牛，你俩干架的视频，现在网上连搜都搜不到了。

        【白霄】\/天啊\/

        【白霄】\/惊恐\/

        【白霄】\/瑟瑟发抖\/

        【白霄】：我保存的和发你的都看不了了，点开，一片黑。

        温莞宜不信，往上翻，点进去最后一个视频，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片黑。退出，又点进去另一个，还是一片黑。再次退出，点对话框，敲键盘：小弟，告诉大哥，这是什么操作？

        白霄秒回：回大哥，小弟愚昧，实在是不知。

        搁下碗筷，温礼旭站起，伸手抽了张纸，随意地擦了几下嘴巴，就直接扔桌上。一想到会挨骂，又赶紧拾起来揉搓成一团扔垃圾桶，见几面上有几滴汤汁，赶忙又抽纸擦。

        纸巾揉搓成球状，他后退几步，瞄准垃圾桶，把握着力度掷出。纸球精准投入垃圾桶。温礼旭低头一笑，摸出烟盒打火机，点了支烟。边抽着边往阳台走。

        单手撑着阳台栏杆，他探头往下看，见温莞宜坐在厨房门边上，抿嘴笑看着两拇指敲敲打打的手机，立即掐了烟，转身进屋。

        房门虚掩着，他轻推开走进去，书架上有一两格书歪倒向一边，斜空出一小半空间，桌面随意叠放着三摞书。

        “人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她是书中自有红钞票。”温礼旭呢喃着，不禁失笑，而后掏出信封丢桌上。目光落定在其中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平凡的世界》，盯着封面许久，他伸手翻看了几页，便合上，却记住了“田二”两字。

        转身走了几步，他想到温礼笙看的熊出没，嗤笑一声，“熊二，田二。这名起得真是够敷衍的。”

        走至门限时，他突然止步折返回去，拿起信封揣回兜里，赌气道：“温莞宜，你不是认定是我偷的吗？那我就如你意当了这家贼。再说了，我可不能白挨那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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