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琏手持双刀，面前是和她长得如出一辙的娇小女生，两个人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这个女生身后在月色下微微晃动的镜片。

        “你的实力很不错，这么快就能破开老鬼的幻境。”

        对面的女生道，她的身后是抱着琴的一个老者。说是老者，两只妖里年龄最大的反而是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小姑娘。

        孟文琏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女人，她的乌鸦不在身边，现在唯有沉默。

        孟文琏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姑且不论，因为也无从得知，只不过她没有片刻动摇，更未曾沉沦其中，只是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片刻，擦了擦刀，便看穿了这场幻境，并且轻松脱出。

        只一刀，无往不利的幻境就在孟文琏手中败下阵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亚圣血脉吗？

        老鬼看着孟文琏的娇小身影，心里默默和记忆中的孟家人做了对比，微微动容，却没有说什么。

        他恐惧的，自然是身边那个同样娇小的女子。

        “生命之本，乃欲望与纷扰。灵魂无绝对之透明，修道之士虽矢志求纯，亦难使道心一尘不染。实乃其精神世界之深邃，远超乎凡人所想。彼于道心之外，布下重重伪装之道。尔之琴声，仅触及其肌理，何能撼动其心？既未能触动，又何谈迷惑之可能？”

        女子的声音很冷，看着孟文琏的表情也很漠然。

        “尔未深知其往迹，何能惑之乎？人各有其往，或曲折坎坷，或风平浪静，皆为其辙。未解其往，则难明其心与情之起。”

        “你伪装了这么久，又是闭口禅又是这样多的设计。”

        “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伪装会不会有一天彻底迷失自己？”

        老鬼若有所思，再次拨弦，一道凝而不发的气息随着琴声而去，继续将这里与四周隔离开来。

        “孟家的人，果然杀了一次还想让人多杀几次。”

        孟文琏看着女人，想着魏瑄羽开学时杀的那只镜妖，很明显，女人和那只镜妖就仿佛是两个物种。

        女人道：“你的脸真不错，是我用过的最好看的几个，我很喜欢，所以我允许你知道我的名讳。”

        “吾乃十大妖将之五，镜姬。”

        镜姬从未想过老鬼能如何孟文琏，能让孟文琏无法选择避而不打就够了！他们的时间不多，耳边的耳麦里的女人已经告诉她王重阳已经归来，不仅仅是他，还有道门的老家伙们！

        哪怕这次行动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杀人！

        来相见！

        命定的相见！就在今夜！

        如同百年前，千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孟家人一样挥刀！

        镜姬身后的镜子中，一抹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只有镜姬听到了黑影的叹息：“孟家的血脉，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令人厌恶。”

        …

        …

        …

        音乐的声音猛地升高，自习室的窗户已经被震碎，夜风在自习室内吹拂，将白衣少女的衣襟吹起，月舞纷飞。

        魏瑄羽掠起，直接用胳膊环住张泽宇，躲过了身后的几根幽绿色的孔雀翎，孔雀翎落在墙壁上，发出呲呲的腐蚀声。

        火离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我在来这里之前听到了很多人夸赞你，说你如何如何厉害，甚至拿着魏道礼与之相比较，我对你难免有些好奇，不想今日一交手，确是让我无比失望。”

        魏道礼，乃是魏瑄羽的祖爷爷，往前百年的魏家家主。

        魏瑄羽眨了眨眼，眼神依旧明亮，深绿色的眼瞳如同上好的翡翠，有些好奇地问道：“哪里让你失望了？”

        火离抬起手指，指着魏瑄羽道：“就凭你现在这副好奇的样子，就很让我失望，一点都不够大气，连魏道礼都比不上，又有何资格称作如今道门年轻一代的第一。”

        “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里拿得出手，就连升卿都对你称赞有加。你除了个子高了点，真是哪里都让人失望。”

        魏瑄羽的身高很高，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甚至不能说在女生中，在男生群里都可以说的上是鹤立鸡群，入学的净身高她填的是一米七九，尤其是被孟文琏被动剃了短发以后，不穿裙子总会有人误以为她是一个略带阴柔的男生。

        被十大妖将之三的火离指着鼻子骂，魏瑄羽却并不生气，火离看起来像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一个小姑娘再如何老气横秋，哪怕魏瑄羽知道火离这身小姑娘的皮下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都不禁露出了一丝对小孩子才有的宽容。

        不过，火离的话还是让魏瑄羽有些不开心。

        火离说她除了个子高，没有一丝一毫的优点，实际上几乎是在骂她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任谁听到这样的形容都不会觉得是夸奖。

        魏瑄羽想了想，看着火离，依旧是笑眯眯的，她和萧翎的五官在火光中隐隐有些重合：“我还很年轻。”

        这句话魏瑄羽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却十分认真。

        听到这句话，火离眼中的冷漠逐渐被愤怒所代替。

        年轻，是的，魏瑄羽还很年轻，她刚刚成年，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而火离已经不知道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多少次，魏瑄羽年轻，那老的人会是谁呢？

        尤其是魏瑄羽眼中的骄傲，丝毫没有遮掩，魏瑄羽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实力和天赋产生过任何质疑，她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格——如今的道门在她这个年纪，能和她相比的又有几个人？

        火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被魏瑄羽抱着的张泽宇，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知廉耻！”

        魏瑄羽只笑，并没有回答。

        火离上次重临世界，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了，那时还在讲究男女大防，而魏瑄羽拉着张泽宇的行径自然在她眼里属于大逆不道。

        不过，只有对方已经破防才会关注这些细节，是的，火离已经被魏瑄羽所激怒，一双华丽的羽翼无声的在她身后张开，带着浅绿色的流光。

        “希望你死的时候也能这样嘴硬。”

        那两名女子，悄然化作火离的双翼，黑夜的沉重向着魏瑄羽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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