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不打算让百姓们送你们?”
吕子臧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当官的,不就是为了一个名声吗!
可是名声眼看着到手,他却不要?
“马总管,”张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河东道现在的问题,还远远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目前,也就晋阳县的灾民问题,有所缓解,可是河东道其他的州郡呢?”
“现在,正是用心办事的时候。”
张顿语气不急不缓说道:“晋阳县的造纸作坊,还需要继续扩张,以便容纳更多灾民。”
“当然了,现在的造纸作坊,不单单需要灾民,如果晋阳县的百姓也有这个想法,你就满足他们,对你们对晋阳县百利而无一害。”
“总之就是一句话。”
张顿肃然道:“晋阳县是河东道的基本盘,绝对不能把他搞崩了。”
“只要牢牢稳住这个基本盘,一步步将其扩大,河东道就能因祸得福。”
“百姓受益,你们也受益。”
“至于那些拦路的绊脚石,该整治的已经整治了,陈家和那十几个豪绅,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们真要再敢从中作梗,你下令抓人就是。”
马元规红着眼眶,重重点了点头。
他能听出来,张顿哪怕是要离开河东道,回到长安城复命。
也是将后续的规划,安排的妥当。
只要自己按部就班,河东道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马元规深吸了口气,感激的拱手道:“张少尹之言,我记住了!”
张顿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投给杜淹和长孙无忌一个眼神,便自顾自的朝着大总管府内而去。
杜淹、长孙无忌知晓他这一趟是去找长乐公主和他的女弟子,摆了摆手,也没拦着。
“咱们也收拾东西?”
杜淹看向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是该回长安城了。”
他瞅了一眼马元规,见他低着头抹眼泪,无语道:“马总管,你与其搁这感动,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马元规手中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方才抬头道:“长孙公,因为我,导致河东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难辞其咎。”
“朝廷给我什么惩处,我也认了。”
“张少尹的话,你还听不明白?”杜淹忽然开口道:“他刚才对你说那些话,就是要告诉你,你跟吕长史,不会有事。”
闻言,马元规、吕子臧同时浑身一震,吃惊的看着他。
杜淹淡淡道:“要是你们两个有事,张少尹也不会将河东道后续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懂不懂?”
马元规、吕子臧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随即同时转身,肃然冲着张顿刚刚离开的方向,重重作揖。
————
“郎君,咱们明天就回去?”
而此时,大总管府别院之内,听到明日就回去,李丽质欣喜的道:“河东道这边,事情办完了?”
张顿笑吟吟点头道:“是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交给马元规和吕子臧来做,就没问题。”
“先生,”胡渠荷犹豫了一下,道:“奴家有些不懂,河东道的乱象,皆因马总管和吕长史而起。”
“如果不是他们用人不查,导致被人钻了空子,河东道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灾民。”
“于情于理于法,他们都应该被罢免官职,以儆效尤才对。”
“先生为什么还要保他们?”
张顿莞尔一笑,道:“能看出我在保他们,你现在也有长进了。”
胡渠荷嘴角微微翘起,“这都是先生教得好。”
张顿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要保他们,一来是因为河东道这边的情况,马元规和吕长史最熟悉。”
“河东道由坏转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故而是最支持我在河东道做的这些事。”
“由他们二人来做事,便不会打乱我在河东道的部署。”
“二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张顿笑着道:“他们在河东道捣腾出这么大的乱子,想拍拍屁股就走?不得先把乱摊子收拾干净了?”
李丽质眨着眼睛道:“郎君,这三来是不是你给了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们也会记住你的恩情?”
张顿扬起手掌,轻轻在李丽质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看着她皱眉耸动鼻子的表情,笑着道:“还是我家长质聪明。”
“郎君,”李丽质美眸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说陛下会给你什么赏赐?”
张顿双手一摊,“我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给什么咱就收什么。”
“哪有你这样的。”李丽质翻了翻白眼道:“你应该趁机多要点好处!”
“我要?那也得他给啊。”张顿忍俊不禁道:“我在朝廷又没人,文武百官又被我全都给得罪死了,他们更不可能为我说好话啊。”
李丽质急了,“谁说没有?”
奴家不就是吗!
当今天子,还是奴家的父亲呢!
你这个京兆府少尹,还是他的未来驸马呢!
但是看到张顿投来困惑的目光,李丽质额了一声。
这可不能说!
要是被他知道内情,父皇那边不得骂死自己?
不等李丽质开口,胡渠荷抿着嘴唇笑道:“先生你忘了,你的老丈人就在朝堂上当官呢。”
“对啊!”李丽质投给胡渠荷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认真的看着张顿道:“我爹一定会为你在朝堂说好话的!”
“一定!”
他要是不说,奴家就找娘亲告状!
张顿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怎么长质还急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有些好奇,这次回去,当皇帝的李二,会给他什么好东西。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三辆马车,在上百名由马元规派出的府兵护送下,安静的停在大总管府外。
“有必要这么早吗?”长孙无忌一脸不爽的跟在张顿身后,语气埋怨道。
张顿瞅了他一眼,道:“咱们不走早点,被人堵着怎么办?”
说完,他带着李丽质和胡渠荷,坐在了第一辆马车上。
车夫位置上,胡广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终于要回长安城了!胡广心里感慨了一声,这一趟可真不容易!
“张少尹,一路平安。”马元规带着吕子臧,对着坐上马车的张顿,微微拱手道。
“河东道就辛苦二位了。”
张顿笑着拱手回礼,等到长孙无忌和杜淹坐在第二辆马车,人犯孙学、吕子涛被押到第三辆马车上后。
张顿挥手,朗声道:“胡兄,出发吧。”
“得嘞!”胡广嘿笑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挥了一下。
在马的嘶律律叫声中,三辆马车在上百名府兵护送下,朝着城外方向而去。
三辆马车刚驶出城。
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坐在第二辆马车中的杜淹疑声着,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登时愣住了。
不仅是他,长孙无忌也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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