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们在对完账本之后就忙着去准备了。
接下来的时间很短,六月商队就要出行了,他们要忙着下一次商队出行所需要的货物。
这一次需要的货物很多,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安排,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去准备,趁着夏收后人手充足抓紧准备。
李元嘉见师父不忙,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摸了摸茶壶,温度正好,连喝了三大杯茶水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见师父正斜着眼睛看着自己,李元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拎起铜壶把茶杯倒满:“师父,你今日一下子驳了那么多家未来家主的面子。
他们心里,说不定就会恨上你,这些人我是知道的,一个个生活在深宅大院里面,别的不会,玩心思那是一套接着一套,心眼比那针眼还小!”
颜白笑了笑,索性把靴子也蹬掉,光着脚感受着淡淡的凉意,舒服的吐了口浊气道:“所以,他们这辈子已经注定了。
他们倒是安逸,但他们的其余弟弟却是可惜,一群敏感且又自卑的人,别看他们在长安百姓面前衣着光鲜,但在他们心里,他们却比任何人都想得到进步和认可。”
李元嘉不解道:“其实,光凭着师父在西域那边的名声,组织七八个商队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东市还有胡风。
他这些年的经营手段和名声也是不错,手底下聚集着不少愿意为我大唐效命的人,其实这些咱们自己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元嘉算的很清楚,这次少府监自己做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市面上最稀缺的能写能算的账房,楼观学一抓一大把,朝廷不让自己的百姓经商跑商,东西两市里愿意卖命的胡子一大把。
要是胡子不行,也可以去泉州拉人,那些山民也可以用,他们抱团且凶狠,而且脑子还好使,这样的性子最适合经商。
至于货物问题,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无非就是赚多赚少。
楼观学里那么多借读学子,虽是商人子嗣,但能被家里不遗余力的送到楼观学上学,他今后是要继承家业的。
他们背后都是一个庞大的家族集团。
所以,货物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说句圣人不爱听的话,楼观学如果想,它将会是整个大唐最大的商业集团。
若没有一点底气和手段,怎么养得起这么多的学子,一养还是这么多年,户部每年虽然也给个七八万贯钱财。
这点钱能做什么?
颜白摇摇头无奈道:“我知道我们能做,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谋不可众利不可独。
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我们瞬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其实这样也好,一群纨绔,旁人会以为成不了多大事,这样就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嘉闻言嘴里嘟囔个不停。
颜白很能理解他的心思,如今他开始建造幼儿园了,这又是一笔很大的且未来不可知的开销。
虽然颜白给了他一个水泥窑口,长孙皇后又给了他很多的钱,但这些钱相比他的宏愿是明显不够的。
撵走了嘟囔的李元嘉,趁着太阳西斜,天气还不是那么的燥热,颜白背着手去了东市。
不得不说这些纨绔的行动力很强,早晨才说完的事情,到了这会儿他们的仆役已经开始招人了。
有的指名道姓的要妇人,要那种会玩泥巴做盘子的妇人,反正卖给异族人的瓷器是走量的,不需要那么精美。
不过,这招人的手段实在“高超”。
妇人没有围观,倒是被一群小孩给围观了。
小孩胆子大,不怕人,揉着手里的黄泥大言不惭的说他们玩泥巴是最好的,说着往手里的泥巴里吐了一口唾沫。
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招人的家仆当然知道小孩子玩泥巴玩的好,但做盘子可不是玩泥巴玩的好就行的。
还得上色,还得做花纹,往那里一待就是好些天,别看就是玩泥巴,但让你玩七八天,那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任何兴趣爱好一旦和工作挂上钩,那就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段志玄家的老三段珪已经点齐了家仆准备去渭城,到了渭城之后坐船直接去洛阳。
他一早就在东市问了一圈,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放出了风声,三斤一块的茶砖直接就涨了十个钱。
好点的茶饼子更不容说了,直接涨了十五个钱,这可要命了,本身就是赚个走量的钱,这玩法,还赚什么钱。
所以,一看长安茶叶钱涨了,段珪立刻就准备去洛阳。
如果洛阳的也涨了,他准备继续往南走。
从昨日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拔高了,主母不但拉着他一起上桌吃饭了,还给他又分了一处宅院,三间铺子。
所有人都知道,段志感二叔和颜县公关系好,曾经在一起做事,如今自己又在县公手底下做事赚了钱,家里的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长安的风吹草动自然有人告诉伟大的天可汗,李二看了看巡街御史呈上来的折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字数不多,点评犀利且中规中矩。
看着看着李二不由得抬起了头:“陆拾玖你出自楼观学?”
陆拾玖躬身行礼道:“陛下慧眼如炬,学生出自楼观学。”
李二合起折子,轻轻地笑了笑:“学生?”
陆拾玖闻言一惊,瞬间惊出一身白毛汗,赶紧道:
“下官陆拾玖出自楼观学,刚才一时之间口误,在楼观学里面称陛下为先生习惯了,今日得见天颜,一时间忘了改口,还请陛下莫怪。”
“书院都是这么称呼的?”
“回陛下,书院都是这么称呼的,天地君亲师,陛下是君父,从入学开始我们就学陛下的事迹,所以都是这么称呼的。”
“可朕并没有教过你们什么。”
陆拾玖轻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二看了陆拾玖一眼,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的折子文不文古不古,多跟颜县公学学吧!”
陆拾玖额头的汗刷刷的往下掉:“臣知道了!”
见左右无事,李二眯着眼斜靠在软塌上,剪刀见状轻轻走了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力气轻轻地揉捏着。
李二揉着肩膀,舒服的吐了口气,刚才陆拾玖的回答让他很开心,书院的的学子还记得自己这个君父。
可他们呢,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轻声道:“书坊的事情如何?”
剪刀轻声道:“回主子,修正后的《氏族志》已经印了不下一万册!”
李二闭上了眼:“那就等到六月大朝会了,山东士族“世代衰微,全无冠盖”,而靠以婚姻得财,“不解人间何为重之?
今后,不须论数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级,这次你们这次会反击么?他们一定会动手的,他们一定会忍不住的。”
剪刀不敢说话。
李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忽然道:“给王玄策去旨意,告诉他,六月朝会,把他这些年收集的罪证呈现上来。
这一次朕不光要占天时,还要占大义,命三省拟旨,命礼部准备,最迟后年,朕欲前往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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