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太监宫女们脸上大都透着一股喜色，不少人怀里还揣着新衣服和新鞋，简直跟过年一样。

        也难怪这些太监宫女如此开心，自从崇祯上位之后，这宫里的开销就一天比一天少，自然而然，宫女太监们的待遇也下降了不少。

        那些大太监们还有其他捞油水的门路，倒是没受多大影响，可普通的宫女太监可就没那个路子了，他们的吃穿用度全靠宫里拨银子。

        拨的银子少了，他们吃穿用度自然就紧张，如今皇上龙颜大悦，破天荒的大赏，宫里人人都得了好处，自然各个欢喜。

        高起潜哼着小曲走在宫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路过的太监宫女，甚至那些侍卫只要看见他，大都会满脸谄笑的主动向他问好。

        高起潜看着那些向他低头的人，心中十分得意，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众星捧月，人人敬畏巴结的状态让他有些飘飘然。

        “哼，真是一群贱东西。”

        高起潜嘴里骂着，脸上的笑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公公，陛下传唤。”

        就在高起潜满脸陶醉的时候，远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朝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放肆！在这皇宫之中怎可如此大声喧哗。”

        高起潜眉毛竖起，用他那阴柔尖细的嗓音喝道。

        小太监似乎也自知失言，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见这小太监把脸都扇红了，高起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陛下那边什么情况？”

        小太监闻言左右看了看，凑到高起潜耳边低声道。

        “京城外出事了，有贼寇入侵，陛下这会正在乾清宫发脾气呢。”

        高起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乾清宫内此刻已是满地狼藉，翻倒的桌案下压着几盏已经破碎的玻璃花瓶，奏章散落的遍地都是。

        崇祯双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再找不到一丝前两日的欢喜。

        “说！这是怎么回事？汉军怎么突然就兵临城下了，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个都哑巴了吗？”

        不远处站着十多人，其中有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也有兵部尚书王在晋，大都是与兵事相关的人。

        兵部尚书王在晋苦着脸率先拱手道。

        “皇上，当务之急是组织兵马守住京城。”

        他其实并不想在崇祯发脾气的时候开口，可眼看崇祯有骂上头的倾向，他不得不开口，毕竟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事实上，各路明军北上追击建奴的消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崇祯也早就知道。

        原本王在晋是上书劝过崇祯的，想控制一下散乱追击的各路明军。

        京城附近的明军成分非常复杂，既有京营的人，也有宣府、大同等地的军队，更多的则是来自附近几省的地方兵马。

        这些明军良莠不齐，本就很难统一指挥，如今乱糟糟的自发追击建奴更是混乱，王在晋在追击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宣府边军与山东明军内讧的消息。

        这让他十分头疼，可崇祯却不以为意，在知道各路明军自发追击建奴之后还狠狠地表扬了一番，认为军心可用。

        王在晋的话让崇祯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缓了口气后沉声道。

        “汉军兵力可否探清？”

        王在晋立刻上前一步答道。

        “据探马来报，汉军人数不下三万，臣建议立刻将城外兵马调入城内，加强城防，同时急令北上各路兵马返回。”

        听到汉军人数不过三万，崇祯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不过在听完王在晋的建议之后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贼军不过三万，我军布置在京城附近的兵马数量不比贼人少，为何不像之前那样在城外与贼军作战。”

        王在晋听得满头黑线，若是别人跟他说这种话，他当场就得给对方两个大嘴巴子让对方清醒一下，可眼前提问的人是皇上，他只能十分无奈的解释道。

        “之前能在城外与建奴鏖战乃是因为我军兵力占优，建奴又不擅攻城，京城城头还有红夷大炮可为倚仗，可现在来袭的是汉军，臣听闻汉军精锐，且极擅火器，十分难对付。”

        王在晋不敢说汉军曾经几次打败过建奴，战力远在建奴之上，那样容易打击到崇祯。

        崇祯闻言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对汉军他了解不多。

        “那就按王爱卿所言，立刻调城外兵马入城。”

        ……

        距离京城不过数里的一座荒废村落里，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刚下过一场小雨的土地显得有些泥泞，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土路附近。

        一只军靴越过一具没了半个脑袋的尸体踩在旁边的泥坑里，溅起一片水花。

        张扬打量着眼前的战场，身后跟着一众亲卫。

        “有抓到俘虏吗？”

        张扬扭头问旁边的郑一官。

        “俘虏太多了，敌人溃散的太快，我们抓了一些，不过大部分都逃散了。”

        郑一官低头汇报道，他回答的十分迅速，身为参谋的他主要职责也包括战后总结。

        张扬看着地上这些明军尸体若有所思。

        张扬率军从天津登陆，一路攻到这里才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遇到阻击。

        张扬继续往前走，突然感觉脚底一陷，好像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挪开脚，张扬看到了一面浸泡在泥水里的红色旗帜，上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刘字。

        “知道这支明军的来历吗？”

        “我们已经审过俘虏了，这支明军来自宣府。”

        郑一官说着把一份文书递到张扬手上。

        张扬接过文书，仔细浏览一番后指着上面记载的交战过程一栏问道。

        “他们是被刺刀击溃的？”

        郑一官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

        “这些明军对火枪并不陌生，那些普通兵卒扛了两轮齐射便溃散了，可那些家丁倒是颇为勇武敢战，硬生生顶住过了三轮齐射，最后是在白刃战里被我军击溃。”

        张扬听完点了点头继续朝前方走去，郑一官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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