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自是不知下界之事,这一日心有所感,抬眼望向远处,只见一道人影飞来。
定眼观瞧,只见姜周停在群山百丈之外,来回踱步,满脸纠结地望向群山之中。张之维看到这里,笑着开口:“姜兄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是嫌我这里无踏足之地不成?”只听得张之维声音并不甚大,但声音却蔓延百里,瞬时传入了姜周耳中。
姜周闻言,随即飞身进入群山之中,顺着声音,来到张之维近前,行了一礼,接着凑到张之维耳边一脸震惊道:“仙长,这里原本可是毕月星君的道场,你便这样占了?他们白虎七星君,向来同气连枝,你强占宝地,难保他们不会寻你麻烦。这天界广袤无垠,洞天福地多如牛毛,何必非要与他等结怨?还是另寻他处吧。”
张之维看了一眼姜周,朗声笑道:“我还担心无人上门呢。我便在此,等他们上门寻我。要想在此地立足,没点能耐脾气哪里能行?如此便让了,岂不是丢了我龙虎山天师府门风?”
姜周还想说什么,被张之维抬手打断:“姜兄,此来想必不只是劝我离去吧?”
姜周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口气:“劝你是主要,你我皆是人族飞升,自当亲近。我在这天界虽说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也有些人脉,又是太公望义子,即使上神也要给我些许薄面。你既然不愿搬离,我便与你走动走动。你刚刚飞升,不知其中利害。不是万不得已,切莫树敌。”
“多谢姜兄好意,我自有打算,不劳姜兄费心了。”
姜周看了一眼张之维,无奈叹口气:“怎么和张天师一个德行,你天师府还真是一窝子犟种。罢了,真要闹起来,我再说和吧。何况有张天师在,他们也不敢将你怎样。”说着便伸手在虚空一抓,一坛美酒便凭空出现在其手中。
“我是个粗人,那些个繁文缛节便不管他了。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一见如故,今日特带美酒前来,一为交友,二为祝贺。其余琐事,便不理他,来来来,你我难得有缘,今日便痛饮三百杯。”说着只见姜周虚空一抓,便又出现两个酒杯。接着相继满上,便一饮而尽。
张之维笑了一下,随即也端起酒杯,仰头尽数饮下。
酒过三巡,姜周放下酒杯,叹口气道:“我巡游天界,不时下看人间。观那人间疾苦,祈神拜佛,却不得愿。我等身为仙神,却解不了人间苦难,妄为仙人啊。”
张之维却是面色不改:“若无他法谁求仙,只因无路才跪天,非是苦难蒙了眼,只是无力渡难关。人间有人间的疾苦,或为天灾,但更多的却是人祸。但人间之事最终还是要靠人自己解决,绝非仙神。拜神求佛的,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姜周刚想说什么,只听远处一道声音传来:“道长此言差矣,人遭逢苦难,向天祈福,此乃私心。信佛也好,信道也罢,人祭祀祈愿不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吗?我等仙神为信徒降下福祉,各取所需,怎么能说是病急乱投医呢?”
张之维眼皮都未抬一下,轻笑一声:“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西方罗汉尊者吗?怎么?堂堂尊者也学会偷听不成?”
来着正是西方罗汉,听到张之维嘲讽,不由怒目道:“张之维,你休得无礼。我苦修数百年,受佛祖点化,方才得罗汉果位,岂容你放肆?”
张之维嗤笑一声:“苦修?敢问尊者,您老人家是如何苦修的?又是如何被佛祖指点得的果位?”
罗汉傲然道:“我苦修几世,方才明心见智,见我佛真谛,断除三界八十八品见惑,方才得须陀洹,又历经一世,断欲界思惑前六品,得斯陀含。岂是你等可妄言?”
张之维嗤笑:“你苦修几世,不事生产,却享受信徒供奉,既断欲见惑,却又贪念人间信仰。既知人生苦果,遵四圣谛,却是修身不修德,你这小乘圣者,修至何用?”
罗汉被张之维问的哑口,掩面遁去。接着一道佛号传来,接着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张之维面前,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小友有礼了。”
张之维还礼道:“菩萨归为五方五老,怎得有此等闲心来我这闲散道人的道场?”
菩萨还礼道:“本座恰逢此地,听闻道友妄言我佛门,故而前来一观。”
张之维笑道:“菩萨是来兴师问罪的啊?我一个小小道人,既能惊动菩萨大驾,贫道还真是惶恐啊。”
菩萨看着张之维调笑的神情,也是不恼,面不改色道:“我与你师祖相交多年,小辈之间论道,我便不好插手。本座只是提醒你一句,能登天者,在人间自是凤毛麟角。但在这天界,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说完也不等张之维回应,便飞身离去了。身旁童子却是不解地问道:“他张之维出言不逊,菩萨为何不给他个教训?”
菩萨摇摇头:“他道门众人向来都是不吃亏的主,又极其护短,沾染不得,不然没完没了。而且他所图之事,因果太大,本座也是念与其师祖多年交情,特意前来提醒一下。”
童子闻言则是辩驳道:“可是他对我佛门妄言,菩萨如不给他个教训,实在有损我佛门威严。”
菩萨则是笑道:“你着相了,罚你你回去将心经诵念千遍。”
张之维看到菩萨匆匆离去,便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冲着菩萨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后之间又一道人影落下。
张之维无语道:“没完没了了这是?”
只见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在张之维面前,一见面便怒声骂道:“张之维,你一个初登天界的小辈,哪里轮的着你来评头论足?你若还是天师,我还敬你三分,你如今一介散仙,哪里来的胆子对我等仙神评头论足?”
张之维嘲讽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焉敢对我如此说话?“
那人傲然道:“我乃角兜仙,受万民供奉,得道成仙已有千年。现为星官,你一介散修,岂敢与我如此说话。”
张之维嗤笑道:“说的好听,你既是山间精灵,又受百姓供奉,为何不留在人间,护佑一方?不过是贪念天界富贵罢了。”
角兜仙眉头一拧:“人间供奉的仙神不知凡几,留在人间,庇护一方的的又有几人?怎得他们受的香火,我便受不得?”
张之维闻言,脸色一正道:“我人道圣人,哪一个不是立身传道,济世救民?在人间的道场,不过是后人念其功德,敬其德行。我人间百姓敬天法祖,敬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法的是我人间大德先祖。水有源,树有根,人更是如此。我人族先贤,历代人皇,定人伦,立教化,兴农耕,明天道,奠定人族根基,就连蚩尤都被后世尊为兵主。凡先贤大德自然会被后人世代供奉。可是你等,既无寸功,也无大德,自诩为仙神,不顾天理昭昭,盗取人间功德。一帮欺世盗名,厚颜无耻之徒,焉敢在我面前嘤嘤狂吠?”
角兜仙被骂的差点吐血,随即怒道:“张之维,你断了天路,已是断了后世成仙之路,如今还要断我等后路,你莫不是要与仙神为敌吗?”
张之维也懒得废话,随之大袖一挥,将其赶出了道场。
姜周见那角兜仙在张之维手下竟无还手之力,也不禁暗暗心惊,随后出言问道:“仙长,这是何必呢?”
张之维笑道:“你可知下界西方的仙神在人间的神权已经凌驾于人权之上了,不信者,便被其在人间的使者利用各种手段迫害,之后再宣称这是神的旨意。当年有人反抗过,结果成了历史的罪人。我华夏大地,已是人间最后的净土,他们岂会放过?如今我华夏人道大兴,更是容不得其染指。我当年断天路,落天门,便是为我人间清明。我天师府历代天师,以降妖除魔,匡扶人间为己任。如今妖魔已除,怎能让仙神乱了这人间的清净。”
姜周闻言便也不再言语,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张之维也不再说话,斜眼看了若有所思的姜周一眼,随即也端起了酒杯,冲着下界,遥遥一举,接着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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