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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胜看着身前一个士兵被朴刀穿胸而过,出刀的那人用手抓着城墙顶端,想要攀上城墙,罗胜果断上前,长枪猛地一朔,那人眼中充满惊恐,落下了城墙。
枪头染血,心中嗜杀的感觉也漫了起来,罗胜望着云梯上缓缓向上爬的敌方军士,握紧了手里的铁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云梯上不断地落下契丹军士,这场绞杀的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看谁能坚持下来,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罗胜盔甲上已沾染了不少血污,满目狰狞,暴喝一声,一枪又将一人刺于墙下,他自己也不好受,右臂上划了道口子,盐渍与血水混合,那火辣辣的疼痛,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兴奋。
左手又是一击,枪杆击飞又一军士的头盔,鲜血流下额头,那人怪叫一声,将手中的朴刀插向罗胜的面门,罗胜忙回手来挡,却见刀尖已到了面前几尺,来不及阻挡。
幸而一旁的展随风及时推开他,这一刀划伤了他的肩膀,罗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上前继续杀敌。
喊杀声在云城上空飘荡了一个时辰有余。
艳阳高照的时候,契丹退兵了,只留下城墙外成堆的尸体,罗胜与城墙上所有的士兵一样,举起长枪,发出狼一般的呼嚎声。
没有什么能比大战后的欢呼更加振奋了。
罗胜看着城下的插在土尘中的刀枪剑盾,望见护城河里漂流而下的尸体,听着耳边士兵的欢呼,所有的害怕,疑虑和犹豫都随风飘散,心里燃烧着焰火。
“公子,此仗打的痛快极了。云城的小崽子们挺能打的,就该这么干,狠狠地痛击这些嚣张的契丹人。”
展随风拍着手高兴地说道。
罗胜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展大哥,契丹只是暂时退兵,我们还会跟他们见面的。”
二人接着见了刘益。
刘益看见满脸血污的罗胜,差点认不出来,口中一直埋怨自己,吴峦可是吩咐过让他照看罗胜安全,可是战争打响,他忙于指挥,一转眼罗胜就冲到城墙第一线上了。
虽然口里面埋怨,但是他心中对罗胜还是颇有好感,吩咐了他先去城墙下的军营里休整。
傍晚的时候,契丹军马在不远处安营,一个个火把亮点,犹如萤火般飘荡在远处,仿佛虎视眈眈的群狼的眼睛。
刘益召罗胜还有另外几个偏将,裨将前来商议军务,几人分坐在大帐中,无论是辈分还是资历,罗胜这个有名无实的裨将都排在最末,自然坐在最后一个座位。
众人坐定。
刘益先开口,“有赖众位将军今日英勇杀敌,才能将契丹兵马打退,刘某多谢各位了。”
刘益站了起来,朝众人抱拳相谢。
“全赖刘指挥使调度得当。”众将立马起身,众口一词。
刘益眯着眼露出笑意,忙让众人坐下,脸色一正,继续道,“诸位将军,契丹围城已有四月,我们打退他们不下于十次,但以往几次攻城,士兵都分布在南西两边,这次契丹人集中兵力攻击西城,虽然初战告捷,但我们西城的压力着实很大。”
他顿了顿,问道,“所以我想请大家商议出一个退敌的计策,务必要将云州军士的伤亡降到最低?”
刘益发问后,帐下将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罗胜也皱起了眉头。他在营帐里休整时,就探明了敌我双方的形势,这股契丹人马从云城西面的六里屯而来,六里屯是座险峻的山峰,契丹人依山下寨,把它作为进攻云州的跳板。
除此之外,契丹还有一支军队蛰伏在云城南面的飞云岗,以大队的野战骑兵为主,攻城步兵很少。
那飞云岗挨着奚水,四周山林茂密,牧草丰盛,契丹人便在此处休整,与云城西面六里屯的攻城步兵城掎角之势,等于封锁了吴峦军从南面出兵的道路。
很快,就有人开口了,开口的是个络腮胡大汉,坐在上首,罗胜认得他,名叫张达,勇猛如虎却又嗜酒如命,他朝刘益抱拳道,“刘指挥使,咱们可以请城南面的人协助我们守城,军士轮流作战,必定能够减少伤亡。”
众将纷纷点头,都说这个方法好,张达也颇为自得,捋着自己的络腮胡,自以为美髯公的样子。
“恐怕不行。”刘益沉思了片刻,拒绝了张达的提议。
“刘指挥使,为什么不行?你一定要说个明白。”张达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刘益。
刘益安抚道,“张将军,稍安勿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契丹突然攻击城南,云州城必破,我不能冒那个险。”
“刘指挥使说得对,但我猜那些契丹人应该不会攻打城南吧。”张达眨巴着眼睛,有些天真地说道。
听了这位张将的话,罗胜有些无语,“应该不会”,战场凶险万分,棋差一招,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刘益倒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张达脑子转不过来,所幸板起脸直接拒绝了。
接着,又有人提议了增加弓箭手,在护城河边安放陷坑等主意,刘益采取了一些,但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刘指挥使。”罗胜开口了,“我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此言一出,大帐里都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若不是罗胜突然开口,有些将领甚至都不知道罗胜是谁。
见到各色目光射向自己,有惊异的,有不解的,也有不屑的,但他心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看着刘益。
刘益恐众人不认识他,忙着介绍道,“众位将军,我替大家介绍这位小将,他是大名鼎鼎的罗烈罗将军的独子,名叫罗胜。”
不少人动容,在幽云十六州的名将谱里,罗烈也是排的上号的,他的武艺与为人使不少人感到敬佩。
得知眼前少年就是罗烈独子,不少人脸上露出钦佩目光,但也有几人不拿罗胜当回事,毕竟这里是云州,不是幽州,他们都知道罗胜的身份不过是个落难的公子哥罢了,对于他有无真才实学,很多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刘益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在意,问道,“罗将军,你刚才说一劳永逸的方法,我倒有兴趣听一听?”
罗胜看了刘益一眼,又将目光扫向其余将领,“刘指挥使,诸位将军,我想先问各位一个问题,此次契丹围城,我们如何才算取得胜利?”
“自然是打退契丹,保我云州了。”张达喊道。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打退了契丹,他们集结了兵马后,就又会前来围城,应新二州可以源源不断地供给粮草,而我云州只会不断地消耗粮草,即使这次打退了契丹,那么下一次呢?”
众人愕然,毕竟众人眼光都只放在当下,谁也没有从战略全局的角度考虑。
张达一咬牙道,“下次契丹要是再敢来,爷爷就再打退他们一回。”
刘益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
罗胜眼中闪过一道狞色,“主动进攻,消灭他们的全部兵马。”
一场大的战役中,粮草,兵器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经验老道的士兵,无异于绣花枕头。
众将吃惊地看着他,有些人惊异与此人的大胆策略,另一些人却暗暗吃惊罗胜小小年纪,手段竟如此狠辣。
首座的张达眼里却发出异样的狂热。
“这——”刘益不知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晌才说道,“罗将军,这计划是不是过于鲁莽了,退一步说,就算采取这个计划,你又怎么能保证我们可以杀光契丹人。”
毕竟今日在云州西城守城战中,军士们凭着地利才打退了契丹,并且自己的伤亡也不小,若是放弃了城池的庇护,相当于取己之短,攻敌之长。
不少人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罗胜终归是过于年轻,血气方刚而考虑不周。
“刘指挥使。”罗胜脸色还是很平静,“这件事光靠我们西城的步兵当然干不成,若是两军交战时,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契丹兵马的侧翼,届时,我西城将士再配合进攻,绝对能杀光攻城的契丹人,叫他们知晓我们的厉害。”
“骑兵?”刘益觉得此法虽然冒险,但攻城的契丹人一旦被偷袭,两面夹攻之下,的确有群军覆没的可能。
可他想到了骑兵都指挥使郭崇俊,为难道,“罗将军,此计甚好,我也愿同节度使商议此事,只是你也见过郭指挥使了,他手下的骑兵金贵着呢,我怕他不会同意。”
罗胜想起郭崇俊的跋扈,奇道,“难道骑兵营不归吴叔叔管,只听郭崇俊一人吗?”
刘益竟点了点头,“严格来说,云州城里根本没有骑兵,现在城里的千余骑兵,都是郭指挥使从应州带过来的,而且郭指挥使还不是这些骑兵原来的统帅。”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罗胜问道。
刘益面有难色,似乎不愿意提起,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讲的是一个禁忌话题。
看着众人一副推诿的样子,罗胜不由提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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