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起挥剑,大喝一声,剑尖飞出一道红光,直射罗胜。
那红光每前进一寸,白起与长剑就消失一寸,当红光离开剑尖,白起与他的长剑,完全毁灭在这化外之地了。
罗胜看着这红光朝自己射来,只感这其中毁天灭地,令人心悸,当即屏气凝神,红光笼罩着他,白起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小兄弟,闭目,凝神。”
罗胜照他说的做,随即,耳边似乎有风声,头脑晕乎乎的,他有点想睁开眼,看看这轮回模样是怎般,可为稳妥起见,只得紧闭双目。
糟了?这是什么,化外心魔,只能就近停靠了……感应到了,这正好有一罗胜,小兄弟,你去吧,我这剩下的杀意,和我毕生的兵法之道,便一并留于你吧。
语讫,微弱几不可见的一道红光,隐入罗胜头顶。
罗胜感到身子一轻,觉得不对劲,想要睁眼,可是眼皮沉甸甸的。
继而,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失去了知觉……
轮回只在一念间,
世人何必参悟透。
睁眼闭眼皆轮回,
苦苦追寻为那般。
罗胜恢复意识,脑中蹦出的,却是这首无名之诗。
“白起老兄,你还在吗?”罗胜恢复了意识,脱口而出这一句话。
但“白起”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襟,耳边嘈杂,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之味。
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罗胜拼命睁开眼,正好见到一方面大耳的军汉,抓住自己衣襟的原来是他。
这军汉头戴铁兜鍪,盔顶红缨飘带,染红了大半个铁盔。
罗胜还未多说半个字。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朝自己脖颈处劈来。
那军汉恶狠狠地叫道,“反贼,受死吧。”
反贼?受死?
罗胜既惊又疑,但很快就变成了恐惧,他立刻明白过来,这里已经不是化外之地,刀劈到脖子上,是会死翘翘的。
他胡乱扑腾,一脚正好踢在军汉的大腿上,力气甚大,使得对方一声惨叫,放开了罗胜,罗胜乘机往旁一滚,钢刀劈在了红木地板上,刀刃劈开了偌大一个槽口。
罗胜滚在地板上,撞翻了几张四方扶手椅,身子挨在了一张茶几上,其上一黄梨托盘一抖,青色瓷杯砸碎在地,茶盖咕噜咕噜,滚到了刚才他站立的地方,那军汉的脚下。
仅仅只是瞥了几眼,罗胜就惊呆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性命不保,差点成了刀下亡魂的事。
原来他所在的,乃一不大的木房,两扇木门,中间镂空,竟是古式门样,褐色帷幕半掩,月钩儿挂住,墙上附有字画花鸟,粱柱并排,茶几,桌椅,屏风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明明是只有在古装片里才能见到。可是那些粗制滥造,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东西,又怎能眼前的这一切相比。
眼前的一切,不但古式风味十足,且无半分工业油漆味的古木松香,无论怎么感受,都是如此的真实。
罗胜呆住了,他拼命的回忆,可是脑子发热,无数新东西涌上脑来,兼之房外嘈杂一片,他根本想不起什么来。
军汉回过了神,方才吓昏了这罗家有名的白痴少爷,提在掌中,不敢下手,正要吼一句反贼,权当壮胆,不料他突然醒来,还踢了自己一脚,真他奶奶的痛。
“嘿嘿,爷爷我本想给你个痛快,没想到你如此不识趣,就别怪我手辣了。”
军汉目露凶光,手提钢刀,大步朝罗胜踏来。
罗胜不及多想,站起身子,急往后退去。
军汉步步紧逼,进了几步,更不答话,迎面就是一刀,刀势如风,罗胜哪里见过这个,急忙往右一躲,躲闪不及,刀尖略过他的臂膀。
金色锦袍立马划开一道口子,幸而里面有件曲裾深衣,大夹袄裹身,皮肉无恙,但一头撞在立柱上,擦掉了头顶的远游冠,披头散发,亦是狼狈。
罗胜惊地胆颤,他虽然与人打过架,可动刀枪的事儿,却是他从没体会过的,瞥了眼手臂上的刀痕,什么念想也没了,只想逃出这是非之地。
军汉移到未中,正要再挥刀,一张茶几飞来,他忙躲开,再回眼处,那罗家的少爷已经夺路而逃,直奔大门而去。
“奶奶的。”
军汉啐了一口,提刀直追。
房门半掩着,罗胜几乎破门而出,方才的一些时间,他已经稍稍理得一些思路,对目前自身的状况,有了大概了解,那白起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便只能将自己丢在最近的轮回只中,成了另外一个时空的“罗胜”。
他努力想着,想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这里的“罗胜”又是何许人物,怎会遭此横祸。
爹爹,我要吃泥人糖,要梨花糖的那种。
爹爹,怎么别人都有娘亲,我没有。
姐姐,你的这胭脂可以吃吗?
兵者,诡道也。
为将者——
停!
什么乱七八糟的,罗胜边跑边想,可脑中蹦出来的,却是这些东西。
彼时,他推开了门,跨过三石阶,来到了房外的庭院里,却一下子停住了。
眼前的一切,使得他呆住了。
杀戮。
毫不留情的杀戮。
见那东边游廊上,一个青衣小帽奴仆,跑了没有几步,被身后的军士一把抓住,朴刀自后背插入,奴仆走了几步,被军士拔出长刀,而后扑倒在地。
兽性。
没有人性的兽性。
望那西面厢房边,一十二三侍女,含苞待放少女年纪,撕地剩薄体轻纱,粉红肚兜掩鸽蛋,被一军士押进去,幼稚小脸含泪,无语凝噎。
四周哭喊震天,两旁浓烟滚滚,军士往来,庭院里的那碧波里,都蘸满了血红。
杀戮,兽性,肯定不止这一处。
杀之筵席,色,香,味俱全,从这庭院里,向四处飘散去。
人言,恐惧会传播,杀念,亦是。
心有杀念者,更是干柴遇烈火。
不知何时,罗胜的眼里冒出了焰火,那些或死去,或被辱的人,似乎给了他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即使他从未见过他们一面。
以杀戮,结束杀戮。
怒火,夹杂着杀意。
罗胜从袖中滑出一把羊角匕,刚才他情急之下,竟没注意到袖中有把匕首,也怪原来的罗胜窝囊,有把匕首,竟然不知道自卫。
数寸寒光,往后一撒。
钢刀落地。
从房间里追赶而出,正要砍杀罗胜的军汉,被罗胜一刀抹喉,正用双手捂住喉咙,血花还是不停从指间溢出,嘶嘶声不断。
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罗胜,他觉得,此时的罗胜,竟有一种杀神的感觉,瞳孔张至最大,倒地,死不瞑目。
任何事,除了努力,还讲究天赋,杀人亦是,而带兵打仗者,没有几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的。
若说人屠白起,杀人无天赋,恐怕开历史玩笑了。
抹了一人的脖子,罗胜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地上尸体,脑中火热一片,一种从未有过的杀念,充塞了头脑。
他没有言语,推开了方才那少女押进的房间,瞥见那军士狗熊般按住少女,胡乱亲着。
罗胜二话没说,抓住了军士的盔甲边领,一推,军士摔倒在地,望见了罗胜,正要去夺桌上的朴刀。
可罗胜比他更快,一膝跪地,顶住了军士的胸膛,推着羊角匕,直插入对方喉咙,军士手脚抽动了几下,很快没有了动静。
少女呆若木鸡,衣不蔽体,几乎赤身裸体,呆呆地看了几眼,认出是罗胜后,走上前几步,冰肌雪肤贴上了罗胜,“少爷,府里发生何事了,娘亲和爹爹都被杀了,我好害怕。”
“巧巧别怕。”罗胜对少女的名字脱口而出,他印象中,这少女似乎总与自己抢泥人糖吃,他拍了拍对方玉背,将锦袍脱下给她披上道,“我们快走。”
二人走出门,脚步刚踏出,一声冷笑传来,罗胜见一柄刀朝自己插来,巧巧惊叫一声,一丝鲜红自嘴角挂下。
十二三载的鲜花,还没怒放,便已经凋谢。
罗胜看着巧巧倒地,心中杀念随即破灭,心中既怒又惊,怒的是,军士无人性,连十二三的少女也不放过,惊的是,方才自己杀了二人,竟无一丝不对劲,自己何时如此嗜杀了。
他的手一松,竟放开了手里的羊角匕。
心中乱麻一团,忘记了那柄暗处插来的刀,此时又朝他举起屠刀,等罗胜发觉之后,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以手护头,但血肉之躯,怎能抵挡冰冷刀俎。
“无耻反贼,休要伤公子。”
声疾。
长枪更加疾。
一柄铁枪,自军士前胸穿过,直把他钉死在墙上,虎狼之力,也不过如此。
罗胜死里逃生,将目光望向声源处,一汉子疾奔而来,身着布帛甲胄,头扎灰巾,星目剑眉,甚为雄伟。
他跑至罗胜身前,拔出铁枪,着急问道,“公子可曾受伤?”
罗胜刚从阎王里逃出,又兼之杀人后心神涣散,呆若木鸡道,“没有。”
“天佑罗公,若是我连罗家的这点血脉也保不住,九泉之下,也无脸见他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