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波看这秦师兄似乎对那萧师弟甚是不待见,心中暗笑。看了看叶素心,轻笑一声,叶素心却是眉头微蹙。
片刻功夫萧平安提了壶茶来,此时那小二也合衣躺在柜台之后,叫他自去后厨。自是寻不到茶,打了壶凉水。叶素心见他提壶过来,伸手接过,替几人都倒了一杯。
三人还饿着肚子,林子瞻又去找那小二。那小二不情不愿给三人找了小半桶稀饭,十几个馒头。
对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秦晋和林子瞻两个都是只喝了半碗粥,一人吃了一个馒头便罢。萧平安全是毫不客气,张嘴大嚼,变戏法似的,拳头大的馒头两口就下了肚。
别说水灵波和叶素心两个,店里其余人也都看傻了眼。这店家的馒头甚是实在,四个便有一斤,萧平安连吃了十六七个。
水灵波眼都直了,道:“萧师哥,你好能吃。”
萧平安努力咽下口干馒头,道:“我小时候是个乞丐,总是没有饭吃。师傅也说,粮食种出来不容易,可不能浪费。”
水灵波和叶素心浑没想到他如此实在,素昧平生,这也说了,更是丝毫不觉有何丢人,实是直爽的紧。
叶素心想他必是吃过不少苦,低声道:“萧师哥慢点吃。”
萧平安嘿嘿一笑,咚咚咚,又把半桶粥也喝个干净。
秦晋脸色尴尬,道:“我这师弟性子直,倒叫两位姑娘笑话。”
水灵波道:“哪里哪里,萧师哥胸怀坦荡,半点也不做作。秦师兄你好大的名气,这一路过来,老听人说起,江湖年轻一辈中有九龙三凤,秦师兄位列其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五岳除去嵩山、恒山,其余三家都是三清一脉,彼此都以师兄弟妹相称。
秦晋脸上难得露出笑意,道:“那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我这林师弟年纪虽小,却也是九龙之一,少年得志,那才是了不起。”
林子瞻忙道:“小弟敬陪末座,全是仗的师兄光彩,实在是惭愧惭愧。”
水灵波倒不知这九龙三凤都是何人。听秦晋如此说,看了林子瞻一眼,看他年纪倒和自己相仿,竟也是成名的人物,再看他相貌清秀,脸上稚气未脱,不由一笑。
林子瞻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见她对自己一笑,美目流盼,若鲜花初放,明艳照人,脸上又是一红。
水灵波看他样子尴尬,更是好笑,知道不妥,强忍笑意,道:“秦师哥你笑起来多好看,刚才你干嘛凶巴巴的,可吓坏我了。”
秦晋道:“师妹不知,那是点苍派的弟子,与我衡山派向来不对付。”
水灵波道:“我们峨眉离的远,不知中原之事,那点苍不是大理的宗门么,怎会惹到贵派头上。”
秦晋道:“师妹有所不知,这点苍派七八年前已经占了舒州一带,在天柱山上成了一处分宗,如今已是门人众多。与我衡山结仇一事,牵涉甚多,说来却是话长。”
水灵波道:“越长越好,此处无事,闷也闷死了,若不是什么隐秘,秦师哥你就讲讲呗。”
秦晋见她天真烂漫,娇媚可人,心中暗道,还好我早娶了师妹,否则倒要叫这小姑娘迷住,微微一笑,道:“也没那么长,这点苍派确是长居大理,与我中原武林少有来往。但十年前突然大批人马到来,都是聚集在淮南西路舒州一带活动。那里本是天台剑派的掌握之地,点苍大批人前来,两派难免有些摩擦。我衡山与天台剑派素来交好,但这两派相争外人倒也不好插手,是以对这两家纷争,初始我衡山倒未参与。七年前,点苍终于在舒州天柱山开立宗门,成立分宗,更是邀请武林同道前往观礼,我派掌教真人想,同是武林一脉,既然开了山门,也不可缺了礼数,当下派大师伯的门下首徒楚乔人楚师兄前去贺礼。”
水灵波笑道:“人家开宗立派,你们只派个晚辈前去,只怕人家要不高兴。”
秦晋道:“他乃是开立分宗,并不是真的开宗立派,其间主事的是点苍派的长老云弄子。若论辈分,此人比我师傅还要差了半辈,楚师兄乃我八代弟子第一人,他去倒也不算小瞧了人家。”
水灵波道:“听说天台剑派也是厉害的很,人家把宗门开在他家门口,他们可忍得了这口气么?”
秦晋道:“师妹说的极是,这天柱山和天台山虽然还隔了四百多里,但同属大别山脉。说是开在人家家门口,倒也不错。天台剑派自然不会高兴,更恼怒的是,天台剑派有位紫阳道人,本是天台掌门云阳道人师弟,不知怎地,竟然去了点苍。点苍更是放出风来,要在开宗当日正式邀请紫阳入派,拜为门中长老。”
水灵波道:“不但抢人家地盘,连人也抢跑了,这天台剑派怕不要气死了。”
秦晋道:“想来定是如此,况且那几年点苍和天台争执颇多,双方弟子都有死伤,点苍此举定有折辱天台的意思。但出乎意料之外,天台剑派的云阳道人却是大张旗鼓,派了他师弟正阳、留阳两位前去道贺。”
正说着,突然一声鼾声响起。此时已是夜深,行旅之人一路困乏,大多已俯首瞌睡,大堂上鱼龙混杂,那掌柜的想的周到,特意叫人多点灯火,怕有贼人浑水摸鱼,店家倒说不清楚。
即便如此,众人也是多加小心,不敢睡的太死,故而真正呼呼大睡的倒没几个。出门在外,人人都是小心谨慎。这下鼾声就在身边,秦晋脸色难看,原来却是萧平安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
水灵波笑道:“这位师兄倒是爽直。”
林子瞻也是面露尴尬,师兄和人说话,师弟呼呼大睡,难免有些说不过去,当下桌子下伸手悄悄捅了捅萧平安。
萧平安扭扭身子,口中道:“好吃,好吃。”却仍未醒,林子瞻手上加劲,萧平安这才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水灵波忍不住发笑,连叶素心也抬起袖子掩住嘴角,显是想笑又觉无礼,倒是欲盖弥彰。
秦晋脸色愈发难看,哼了一声。
萧平安睁开眼,还不知发生何事,见秦晋脸色不善,林子瞻不断朝自己使眼色,这才知道自己不该睡着,忙坐直身子。
秦晋叹了口气道:“我这师弟初次下山,倒教两位师妹笑话。”
水灵波道:“哪里哪里,却不知这位师兄吃了什么好吃的,如此念念不忘。”
萧平安摸摸脑袋,茫然不知何意,心道,这小姑娘怎么知道我做梦吃了好吃的?
叶素心不愿见他难堪,道:“想这天台剑派也是没安好心,定是想观礼之时闹出事来,好叫点苍颜面扫地。”
秦晋道:“我等当时也是那么想,是以典礼那日,来人虽然不少,却都是小门小派。稍大点的宗门帮会,除了我们衡山和天台,却是一个没来。但那日天台众人却是一团和气,就连正阳、留阳和紫阳三人也是谈笑风生,浑若无事。天台更是备了份厚礼,观礼之后便下山去了。”
水灵波道:“这天台掌门倒真好肚量。”
叶素心道:“这却是他的厉害之处,旁人以为他要去闹事,都不愿去趟这淌浑水。人人不去观礼,这点苍自然是大丢颜面,他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无需再闹。”
秦晋道:“这位师妹果然聪明,想来云阳道人正是此意。”
水灵波道:“那后来你们又怎么和点苍派有了睚眦?”
秦晋道:“师妹有所不知,我派楚师兄上山道贺,但却一直不曾下山。我派自然去找点苍要人,点苍却一直推说不知。想那山上都是你点苍派之人,我楚师兄只见上山不见下山,你们又百般推脱,这人定必是被点苍害了。”
水灵波奇道:“点苍派为什么要害你家师兄。”
秦晋道:“这却不知,但楚师兄武功高强,一般人定是害不了他。”
叶素心秀目流转,突道:“莫不是天台剑派害的,意欲嫁祸点苍?”
秦晋看了她一眼,道:“那却不会,正阳、留阳两位道长早早告辞,我师兄还去相送。那日观礼的人众多,倒有不少人看见。那日典礼颇长,晚间我师兄还在山上住了一夜,第二日人才失踪。”
叶素心心想,只怕下了山再悄悄回来也是有的,不过天台剑派既然和衡山派交好,定然不会行此大不韪之事,平白得罪盟友,想是我多心了。只是名门大派全都不去,衡山派相隔甚远却偏偏去了,还要在山上住上一夜,这其中只怕也有蹊跷,莫不是和天台商量好的,这人留在山上另有图谋?
秦晋不知她心中所想,自顾道:“人既然在点苍门内失踪,我等自然要找点苍要人。点苍却是支支吾吾,只推说不知,想必是心里有鬼。楚师兄是我派中翘楚,此事掌门真人和大师伯都是大发雷霆,大师伯亲来天柱讨要说法。和点苍的无影神剑卓青行见了一面,想是没有结果,大师伯愤愤下山,鄙派就此和点苍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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