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绪中哼了一声,道:“是可提出弹劾帮主,还需帮中长老商议。更何况此事须得九袋长老齐聚,更要多数赞同。”
卧南阳冷笑道:“是么,咱们帮中眼下七位九袋长老,可不都在么?”
穆清泉皱眉道:“你疯的厉害,当咱们也疯的么!”
就在此时,范思章忽然举手,道:“九袋弟子范思章,赞同此议!”
他话一出口,场上登时一阵大乱,就连史嘲风几人也是始料不及,都侧身朝他看去。
他话音刚落,身旁丘胜炯和霍定方同时举手,齐声道:“九袋弟子丘胜炯(霍定方),赞同此议!”
这下场上彻底乱成一团,人人都是震惊不已。此际天色渐黑,有弟子点起火把,火光熊熊燃起,远处却更显黑暗。
陡然之间,山岗之上气氛忽然压抑非常,人人头顶似压了一块千钧巨石一般。萧平安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想自己竟撞到如此大事。
穆清泉气急,对范思章怒目而视,道:“范思章,你这是作甚!”
范思章不去看他,淡淡道:“史帮主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也是佩服。只是史帮主也有些刚愎自用,过于刚直,宁折不弯,眼里容不得沙子。我帮中数十万弟子,本就良莠不齐,为求生计,难免不用其极。常言道,人穷志短,穷生奸计,人在生死面前,可没这么多理义可讲。史帮主,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丐帮帮主,不能有妇人之仁。”
卧南阳哈哈大笑,道:“如今四对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史嘲风忽经此大变,帮中长老公然反叛,竟是神色如常,淡淡道:“好,既然大伙都在,你又有三位长老支持,这弹劾之事,眼下就可进行。”
卧南阳道:“还进行个屁,我们四个,蒋绪中、穆清泉、何安在,你们三个老顽固说什么也是白费。你乖乖交出帮主之位,我看在昔日情面上,还给你留七个麻袋背背。”
范思章干咳一声,道:“我赞同弹劾帮主,可没说要选你做帮主。”
卧南阳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范思章,你倒变化的快,莫非这帮主之位,你也想试试么?”
范思章摇头道:“范某何德何能,岂敢有此非分之想。”
卧南阳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范思章道:“史帮主重情重义,未尝也不是好事。论武功机智,处事公正,帮中再难有人与史帮主相比。我等只为一谏,史帮主若是通情达理,能为数十万帮中兄弟着想,自然还是最佳人选。”
卧南阳冷冷道:“他马上就不是帮主了。”
范思章道:“眼下还是。”
卧南阳道:“那咱们先废了他,再选新帮主不迟。”
范思章道:“那也不急。”起身拱手道:“史帮主,范某一心只为本帮将来着想,愿帮主体谅。”
史嘲风点点头,道:“我心意已决,如‘采生折割’之法这般的邪恶行径,绝不允许在我丐帮之中留存。”
范思章摇了摇头,面色沉重,似是极为失望,慢慢坐倒。
卧南阳冷眼旁观,冷笑数声,道:“好,这帮主他日再定,今日先将史嘲风、蒋绪中、穆清泉、何安在四人拿下治罪!”
蒋绪中、穆清泉、何安在三人同时起身,站到一处,望望范思章,何安在皱眉道:“范长老,你真有此意么?”
范思章低头不语,显是默认。一旁丘胜炯道:“三位勿怪,今日我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摇头道:“三位与史帮主走的太近,我等知道万难说服你等,只得出此下策。”
穆清泉连连摇头,道:“诸位就不顾往日情义?”
霍定方道:“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史帮主心意,你等也都知道。他要彻查‘采生折割’一事,帮中不知多少人要因此获罪,好好一个丐帮,眼看分崩离析,此乃存亡大计,诸位难道就看不明白?”
丘胜炯道:“刮骨疗毒自然不假,可这骨头刮掉了,人还能活么?哪家没有蝇营狗苟之事,史帮主,你终究不是做大事之人。”
蒋绪中皱眉道:“莫非这些事情你都知道?莫非都是你暗中操作?”
丘胜炯摇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蒋绪中怒喝一声,道:“丐帮弟子听令,卧南阳、范思章、丘胜炯、霍定方四人犯上作乱,先行拿下候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卧南阳哈哈大笑,道:“眼下是帮中九袋长老议事,哪来的犯上作乱,你莫要白费心机。”
果然山岗之上,群丐都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一人高声道:“长老议事,我等弟子静待结果,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正是刘振武说话。
可他话音未落,又一人怒道:“放你妈的狗屁,卧南阳是什么东西,根本不配做我丐帮中人,他分明就是作乱!”自西北角上站起一人,竟是先前受刑的王虎龙。
他两人出声,登时各有支持者站起说话,片刻两派已经对骂起来。
萧平安见势不妙,悄悄将朝东海拉到身后,小声道:“朝先生,一会若乱,叫元宝和白羽兄护你先走。”
朝东海面色倒是如常,点了点头,忽然醒悟,道:“你小子也一起走,你们三个个个遍体鳞伤,还充什么英雄!”
忽然一声长啸,声震苍穹,周遭火把都跟着一阵晃动,场上顿时安静,却是史嘲风出声,见众人安静,大声道:“丐帮弟子稍安勿躁,长老议事,你等静候即可。”
他这番话说完,群丐慢慢都是坐倒,就连刘振武,看看四周,也跟着坐了下去。
卧南阳嘿嘿冷笑,道:“你这帮主的威风,可耍不了多久了。”
蒋绪中怒道:“怎么,你道吃定了我等么?眼下我们四对四,帮主立马取了你狗命。”
卧南阳哈哈大笑,似听到了极可笑之事,前仰后合,越笑越是大声,竟似忍不住。他笑声中暗藏内力,一浪一浪,在夜色中远远传了出去。
穆清泉皱眉道:“这厮果真是疯的!”
卧南阳笑声忽止,声色俱厉,恶狠狠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史嘲风也觉好笑,道:“就凭你?四十年前你不是我对手;三十年前我都懒得再揍你;十年前,我饶你不死;我倒想瞧瞧,你这十年进步如何。”
卧南阳神色忽变,更是咬牙切齿,显是被史嘲风揭了疮疤。
忽听一人笑道:“史帮主,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八奇之一,你就不能嘴下留情,给他几分面子?”只见山岗西边一阵骚动,一大队人正上得岗来。为首一人,裙裾飘飘,黑发如云,身材窈窕,面带纯白色的一个面具,夜色中流光闪动,竟是玄天宗北方使大荒落。
她身后人群足有上百,看装束都是玄天宗教中弟子。紧随大荒落两人,都是一头白发,双目精光湛然,龙行虎步,一看便非庸手。
萧平安几人认出玄天宗服饰,也是吃惊。秋白羽神情错愕,显是也未曾想到,他刚刚被逐出玄天宗,不想就碰到如此大事。
蒋绪中神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手指卧南阳,怒道:“你竟敢勾结外人前来!”丐帮在此集会,四周自有哨卫,大荒落等人长驱直入,却是未闻动静,自是出了内鬼。
卧南阳嘿嘿冷笑,道:“这山是咱丐帮买下来么?怎么就不许人家前来踏青?”
东边山岗也有人哈哈大笑,笑声忽止,一人道:“不错,不错,今日风清月圆,正是踏月寻胜之机。”话音未落,又一行人自东边上了山岗,这一行人不过十多个,却个个步伐沉健,行走之际,丝毫不闻声息。
蒋绪中面色阴沉,一字一句道:“魔教余孽!卧南阳,你当真连祖宗的仇也忘了么!”
东边一行人,打头的三人,居中一人银发如雪,正是卫州杨熏炫,一左一右,也是在林府见过的魔教中人,千手人屠胡一风和铁臂狻猊马海平。
人未上岗,千手人屠胡一风已经骂道:“你嘴里干净一些,什么魔教余孽!四十年前,老子他妈才二十出头,懂的什么,这魔教余孽的牌子被你们挂了四十年!追的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奶奶的,当年那些真正的魔教的高手,你们怎么不去追,不去杀?接连双尊住哪你们知道不?要不要我告诉你们一声?”
宋源宝一旁听见,也觉大有道理,忍不住道:“说的也是,魔教都灭了四十年,哪里还有多少人活着。”
秋白羽道:“你懂个屁,魔教传承未绝,江湖人就不敢大意。你眼下去学他们武功,你就是魔教余孽。这胡一风和马海平不过都是当年魔教的寻常弟子,这名号可是这二十年才闯出来的。”
萧平安一字不落全听在耳里,竟是一阵心里发虚。
果然蒋绪中冷哼一声,道:“你练的是魔教的武功,当年也曾手染中原英雄的鲜血。魔教这么多人,为何追杀的是你们这些,究竟为什么,难道今天你还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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