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大喜过望,心里乐开了花,又见花轻语只是一人,慕小倩并未跟随。心下感慨,听其言而观其行,古人诚不我欺,慕姑娘瞧着牙尖嘴利,可真真切切是个好人啊。终于与意中人单独相对,赔笑道:“你睡了么,早知道就不来打扰。”
花轻语微微一怔,翻白眼看他,道:“你什么意思,没事么?那你大半夜叫我出来,逗我玩么?”
沈放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有事,有事。”
花轻语不耐烦道:“那有什么事快说。”
沈放这才注意,花轻语身上衣服穿的整齐,哪里是睡觉的模样,心道,好啊,原来是借题发挥,我又没招惹你,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么,忍着不满之意,道:“咱们半年未见,自是有些想……和你说。”他本想说的是“有些想你”,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急忙改口。
花轻语不知为何,就是对沈放不冷不热,道:“好啊,那我出来了,你说吧。”
沈放看她板着一张脸,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无奈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花轻语秀眉果然立刻扬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说我无理取闹是不是?更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
沈放多少比萧平安还强点,虽不知道花轻语为何不高兴,但总算知道她眼下不宜招惹,摸摸头道:“你又来了!”他倒真没想招惹花轻语,自觉忍气吞声,已经很忍让了。
花轻语更怒,什么叫我又来了,我蛮不讲理是不是,一贯蛮不讲理是不是,好啊,那你不要来烦我啊!瞪大双眼,冷冷看沈放,道:“你什么意思?”
沈放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嘀咕一句,道:“我没什么意思。”
花轻语心底的一点小火苗已经点燃了,没意思?是你没意思,还是觉得我没意思?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放吓了一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你今天怎么了,我又没吵你睡觉,干嘛对我如此凶巴巴的。心道,我可不能示弱,梗着脖子道:“我真没什么意思。”
正所谓事不过三,这都再三再四了,花轻语心底那点小火苗终于彻底点燃了,好,你是真的是吧,来真的是吧!我还就不信了!又是一声冷笑,道:“听说你破障了,可了不得啊!”
可怜沈放到眼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花轻语不高兴。
两人一别许久,在李家第一次见面,花轻语本也是心中欣喜。谁知沈放大大咧咧,众目睽睽之下,开口一句话,登时气的她是七窍生烟。自己对他是有好感不错,但谁说过喜欢他了,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花轻语是什么人,没人喜欢的姑娘吗?
“大伙许久不见,你怎么不笑。”这是人说的话么,我是卖笑的姑娘?见谁都笑!若不是身边一群人看着,花轻语简直想掀了棋盘,一把扣他头上。
偏偏沈放自我感觉良好,一连数日,也不知道来寻她认错。
花轻语心里早憋了一座火山,今日好容易来了,却挑了个夜半三更,鬼出没的时辰。瑟瑟寒风之中,到眼下都没一句话听的入耳。花轻语没有大发雷霆,更没有甩手而去,说实话在女人当真已经算通情达理,豁达大度之极。
花轻语言下之意其实简单,这是在点醒沈放,你注意一下态度,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点飘了?她自觉这个提示已经非常明显,简直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奈何这虱子虽然有磨盘般大小,可结果沈放偏偏就是没看见,哦了一声,自觉终于明白了事情真相,脱口而出,笑道:“哈哈,原来你是嫉妒我武功高过了你,哈哈,放心,放心,过两天我教你。”
他如今已入斗力境,自信心是空前高涨,莫说花轻语这些人,寄幽怀他都想斗上一斗。
花轻语脑子里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烂的稀碎,先是“呵呵”,又是“哈哈”,气的连冷笑也不会了,道:“好啊,果然是长本事了,我嫉妒你个大头鬼,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看看你能到哪去!”
沈放再傻也知道不能跟她动手啊,笑道:“你还是这般脾气,就是爱逞能。”
花轻语火冒三丈,若不是真的深更半夜,怕引得人来看,真要跟沈放较量一番。
就在这时,墙后忽听“喵咪”一声,随即猫儿“呜呜”几声,显是正被人掩住嘴巴。
两人都是大窘,哪还能不明白,自是慕小倩躲在后面偷听。
用脚也能猜到,慕小倩如此好事之人,岂能不来偷听。她已经躲了半天,早憋的难受,此际方正行迹已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算了,算了,不憋了,反正已经露馅了。这都什么奇葩人物,前面有个萧平安,眼下又来个沈放。蠢无所谓,非要这么蠢的吗。
其实这中间,沈放也是倒霉。他遇到花轻语之时,碰巧是自己深陷酗酒泥淖,生不如死,痛苦不堪之际。花轻语见他可怜,以大局为重,忍气吞声,一反常态,处处迁就于他。
她百花谷小公主,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何曾如此对过人。彼时全靠怜悯之意和一颗博爱之心支撑,堪称忍辱负重,牺牲之大,事后自己都是觉得委屈。
可如此一来,两人初始相处,颇有些颠颠倒倒的意思,沈放随心任性,反是花轻语处处迁就。结果就是,把沈放给惯坏了!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认为花轻语如此待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积习难改,他已经养成了说话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不会揣摩女孩心意的毛病。一言以蔽之,他开始的太轻松,实在是缺少冷酷感情世界的毒打。
眼下两人之间如同塞满火药,一触即发之际,慕小倩怀里金玉奴一叫,反是给两人解了围,降了温。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花轻语气鼓鼓立着眉梢,沈放叫她看的是毛骨悚然。陡然想起秋白羽所说,心道,瞧他说的头头是道,今天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也不打紧。想起前面慕小倩的话,眼下现成的靶子,装作随意,道:“不知柴姑娘可好?”
花轻语也有点懵,心道,什么?问我柴霏雪好不好,你还真是敢问啊!以前自己一发小脾气,沈放立马认错,如今不好使了。原来不是武功高了,是又有人了啊。
难怪,这人是彻底飘了啊!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生气,过了好半天,花轻语才道:“她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沈放见她神情颇不自然,心头却是大喜,暗道,鸡毛啊鸡毛,瞧不出来,你挺管用啊,她果然紧张了。信心大增,道:“此番我内功有成,全仗她相助。”
花轻语皮笑肉不笑,冷淡道:“听说你练这功夫,是柴姐姐千辛万苦,才从她爹爹那里求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她这一句纯粹是反话正说,偏生沈放还点头道:“不错,一定要多谢柴姑娘。”
花轻语胸中一口邪火又上来了,我随口一说,你倒是真念念不忘啊,你去谢吧,快走,不送!又哼一声,言语已是不快,道:“是啊,你们还心有灵犀,能练成那什么灵心同意。”
沈放道:“是灵心同鉴。”
花轻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浇了一院子的花。我老了,痴呆了么,我不知道是灵心同鉴么,方才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不知道么!对沈放是失望之极,转身就走。
沈放却是糊涂,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生气,见她要走,也是急了,道:“你脾气怎这般大!”
花轻语立刻不走了,回头恶狠狠盯着沈放,道:“我是脾气大,大的不得了,还凶的很,你去找柴姐姐去啊!半夜喊我出来算什么!”她的坏脾气其实已经酝酿了好几天,一点就着,此际终于忍无可忍。
沈放听她声音忽大,自己心虚,只觉整个李家的人都听见了,丢脸之极,面红耳赤,也气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花轻语道:“我就是大声,说话难听,不如某些人,怎么了!”
沈放气道:“你今日怎么一点不讲道理!”
花轻语道:“谁不讲道理,我实话实说!”
沈放也豁出去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梁辅臣天天缠着你。昨个谁来了?我听说是个叫什么电光火石的讨厌鬼,应声虫!”
花轻语被他气的都笑了,道:“是啊,梁公子博学多才,彬彬有礼。欧阳公子英俊潇洒,世家子弟。可比某人都强多了。”
沈放道:“好啊,终于承认了!”
花轻语道:“承认什么!”
沈放梗着脖子道:“承认,承认,承认……”承认两三回,终究说不出口。
花轻语反是不急了,道:“是啊,我看人人都比你强,怎么样?”
沈放道:“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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