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熊晃了一晃,若无其事。反是激发了凶性,“嗷嗷”一声,前爪撩拨,顺势低头就朝铁殷适腿上咬去。
铁殷适却是轻轻跳开,他知赤手空拳与黑熊肉搏,实是浪费时间。自己门中有人带着兵刃,两人围合,杀这熊也费不得什么功夫。
后面赶上的两个汉子心领神会,各自抽出一把长刀,围住黑熊厮杀。
两人一熊纠缠之际,铁维德却是已经进了山洞。狗熊都是独居,出来的乃是一头公熊,洞内绝不会再有第二头。
众人不知洞中大小,也未贸然跟入。铁殷适也是站到一旁,萧平安已是强弩之末,自是手到擒来。
两名铁血门的汉子抖擞精神,脚下快似流星,绕着黑熊打转。手上刀如闪电,不断朝黑熊身上招呼。饶是那黑熊皮糙肉厚,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哪里抵得住雪亮钢刀。不多时已是伤了多处,鲜血撒了一地。
黑熊受创,却更是凶猛。两个汉子知道胜券在握,反是不急,松了圈子,只困住大熊,不叫他逃脱。
众人耐心看两人杀熊,半炷香功夫,那黑熊已经躺倒在地,虽还有口气息,却是已经翻不起波浪。
旁边一人笑道:“今日倒好口福,正好打打牙祭。”
铁鹰扬却是面色深沉,铁维德已经进去不短时间,为何还未拿人出来,也不闻里面有打斗之声。问铁殷适道:“你方才进去,这里面可还有通道?”
铁殷适道:“倒未看清,这半天不见动静,多半是有。四弟想是追下去了。”
正说话,忽然洞中飞出硕大一物,重重摔在地上。
铁血门众人齐声惊呼,摔出来的,正是铁维德。此际双目圆整,满面是血,脑袋诡异的歪向一侧,分明是已经没了性命。
铁血门五老,情同手足。骤然丧了一个,其余四人都是手脚冰凉。铁牧野哀嚎一声,抢上前扶起,尸身尚温,但已没了呼吸。
铁殷适和铁方国都是大怒,铁方国起身就要往山洞中闯。
铁鹰扬伸手拦住,沉声道:“哪位高人在此,请现身说话!”他这一声包含内力,震得树上积雪不断下落。
山洞中不闻一丝回应,黑黝黝的洞口更显诡异。
铁牧野颤声道:“一掌震碎了天灵,这人好高的武功!”
铁方国怒道:“怕什么,咱们人多!”
铁殷适摇头道:“里面情况不明,莫要冲动。”
铁方国道:“他们若真有本事,怎不敢明刀明枪来战上一场!”这句话有意大声,想激山洞中人出声。
但山洞之中静悄悄,仍是不闻一丝声响。
铁牧野低声道:“莫要大意,他们若是胆怯,该引咱们入内探查,各个击破才是。如何会将尸身扔出,打草惊蛇?”
铁鹰扬面色阴沉,朝洞中凝视。忽然转身,道:“走!”
片刻之间,铁血门一众已经去远,洞前雪地空留一片狼藉。那一头硕大的黑熊尸体也被抬走,显是不愿留便宜给洞中人。
洞内向里,蜿蜒七八步,有亮光透入。这洞果然还有出口,却是不大,乃是蛇鼠出没的小洞。微光之下,盘腿坐着两人。一个自然是萧平安,另一人白发苍苍,驼背缺牙,此际笑的却像刚偷了鸡的黄鼠狼,正是毒龙尊者孙弘毅。
萧平安模样凄惨,孙弘毅瞧在眼里,是说不出的开心。萧平安见他,先是错愕,旋即恼怒,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他,森然道:“你为何临阵脱逃?”
孙弘毅一怔,随即才明白他是说萧琴双侠之事,皱眉道:“什么临阵脱逃,你小子嘴放干净一点,老子那是诱敌之计,只是那燕长安胆小如鼠,不敢来追。”
萧平安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孙弘毅却讥笑道:“你才是没用的东西,让几个废物打成这个熊样,还追的丧家之犬一般。我要是你,干脆死了算了。”
若是平日,人家救了自己性命,揶揄两句,萧平安自是笑笑过去。可如今他脾气是越来越大,闻言立刻想到,这孙弘毅定是早在左右,却是一直在看热闹,等他穷途末路,方才出手。心下有气,道:“你有本事,出去把他们统统宰了!”
孙弘毅嗤了一声,道:“你惹的麻烦,凭什么我给你擦屁股。”
萧平安心中早存疑惑,奇道:“我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何曾结怨?”
孙弘毅道:“你猜。”
萧平安不耐烦道:“我哪里知道!”
孙弘毅道:“你这是求教的态度么?算了算了,反正你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叫你死的也清楚明白。还记得三缺么?老头子眼下可是恨死了你,到处说你坏话。”
萧平安猛地想起,铁殷适的的确确说过“那人说的不实”几字。原来“那人”竟是三缺神丐卧南阳。自己三番五次坏此人好事,他恨自己入骨倒也不奇怪。皱眉道:“铁血门怎么会跟他一伙?”
孙弘毅道:“铁血门自诩侠义,自然跟三缺没什么交情。你这毛病,根子还是出在教主身上。”
萧平安更是惊讶,他如僵尸般仅存听力之时,已知孙弘毅跟哥舒天走在一起,而且是个跟班模样。眼下他也跟着叫教主,难道他也入了魔教?问道:“跟……哥舒教主什么关系?”
他本顺口就要说大哥,但不知怎地,硬生生咽了回去。
孙弘毅道:“铁血门二流门派,根子却是不浅,而且胆大妄为。自大宋失了北地,便一直与金人对着干。之前明教与金人勾结,与中原武林为敌。这铁血门本事不怎么样,却凡事还爱冲在前头。死的那叫一个干脆畅快。这仇怨不就结下了。”
萧平安暗自无语,自己分明与魔教毫无瓜葛,怎么人人都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难道自己好欺负么。
孙弘毅幸灾乐祸道:“如今你杀了他们兄弟,这梁子算是结死啦!”
萧平安恼道:“分明是你杀的!”
孙弘毅笑道:“你去说,瞧他们信不信。铁鹰扬惊弓之鸟,疑神疑鬼,欺软怕硬,胆子还没个芝麻大!你瞧他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萧平安又气又是无语,索性闭嘴不言。
孙弘毅没话找话,道:“你这小子当真古怪,疗伤时候,居然还能说话。你就不怕走火入魔。”
原来萧平安盘膝而坐,眼下正运内功祛除体内阴功之气。他用的仍是“灵素”,有“明神诀”为引,体内真气自然流动,分心说话也是无虞。随口道:“是你跟我说的。”
孙弘毅本想说“那你不会不理我?”自己想想这话当真没趣,改口道:“我好心救你,你他娘还敢给我脸色看!”
萧平安才不相信,心底冷笑一声,道:“你是怕花姑娘的毒吧。”
郑州郊外,孙弘毅被穆清泉和程三更追杀,无奈来抱萧平安这条细腿,坐实了师徒名分。为防他使诈,花轻语还拿了毒药给他服下。
孙弘毅嗤笑一声,道:“什么毒?老花子才是使毒的祖宗。那小妮子古灵精怪,想拿个糖豆骗我。闻闻味道我就知道什么。嘿嘿,便就算真的是毒,又岂奈我何。”
萧平安瞥他一眼,道:“我听说花姑娘家祖传的‘百花百蛇化津散’。”
孙弘毅神色微变,打个哈哈,道:“就她?臭小子你莫要诈我!”
萧平安道:“原来是哥舒大哥叫你来的。”他对哥舒天情感复杂,这大哥二字又带了出来。
孙弘毅呵呵干笑两声,心道,这小子莫不是一直是装傻?我遇见这厮,好像从来还没占过便宜。“笑里藏刀衡山客,惨无人道萧平安”这八字看来有些道理。难怪哥舒教主对这小子另眼看待。以后定要多防着这小子一些。
萧平安知道猜中,也不管哥舒天是如何收服了此人,问道:“哥舒大哥呢?”
孙弘毅道:“教主英明神武,知道天台剑派那帮杂毛故布疑阵。索性将计就计,一举荡平了六合八法门。眼下正带着昆仑派那个姜子君大兜圈子。”
这些事情,萧平安在紫阳口中已有耳闻。追问道:“昆仑派为的什么?”
孙弘毅正色道:“姜子君这人野心大的很,他寻教主,未必就是一定为敌。”
萧平安皱眉道:“那可难保,他们人多势众。”
孙弘毅笑道:“你个臭小子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教主什么人物,你道他身边就没人么?”
萧平安深吸口气,不再言语。他运“灵素”疗伤,已到紧要关头。
过了好半天,孙弘毅忽然开口道:“喂,‘百花百蛇化津散’不是遇水就发,十二时辰就失效么?你个臭小子定是阴我!”
萧平安闭目练功,就当没有听见。
又半天功夫,却听孙弘毅又道:“你奶奶的,那‘百花百蛇化津散’据说超过二十种配料,就会药性大变,除了配制者无人可知端倪。姓花的那小娘皮也不是个东西,学些什么不好,跟些毒蛇毒虫搅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你死了吗,你他奶奶的倒是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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