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柴霏雪、花轻语三人大惊失色,齐齐退了一步。看季开和胡群立,两人却都是面无表情。
柴霏雪冷笑一声,道:“好一个贼喊捉贼,原来你自己才是奸细。”
胖子笑道:“我可不是奸细,我才是王希仁。”
他身旁那老仆也笑道:“其实我是王希义。”
沈放道:“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混到我等中间来,你也不怕露馅么?那郑温呢?”
王希仁道:“郑温么?此时大概已经烂了。他早早到了扬州府,被我们兄弟撞见,他为求活命,说愿意给我们做内应。本来我兄弟倒想在他身上下点毒,就如他之言试上一试。谁知这家伙贪生怕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我兄弟才知,原来你们彼此也不熟悉,那用他还不如我自己来。我跟他体型相差不大,胖子么,长相都差不多。我故意躲在暗处,声音又故作嘶哑,不是常常相处,想必也认不出。”
沈放道:“果然胆大心细,佩服,佩服,这么说先前那和尚也是你杀的?”
王希仁得意道:“那和尚蠢的很,居然敢走我前面,这么大个靶子,我不戳他个对穿,岂不是辜负他一番美意。”说完仰头哈哈大笑。他兄弟两人兵不血刃,轻松解决了对方七名高手,此际敌我之势已经扭转,忍不住得意。
笑了半天,却见季开和胡群立两人竟是无动于衷,眉头一皱,呵呵怪笑道:“两位真好城府,这装死人脸的功夫倒是不错,两位如此,是不肯叫老夫开心么?何必如此吝啬?”
胡群立淡然一笑,道:“笑面郎君郑温与我相交多年,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比他矮了半寸,穿了垫底的鞋子。他皮肤黝黑,你脸上抹黑了,耳朵上可还白的很。”
胡群立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怔。
王希仁眼睛一眯,他本就肥胖,这一眯眼,只露一条线,眼光却是犀利闪亮,呸了一声,道:“死要面子,你若真早识破,又岂会让我连杀两人。”
胡群立冷笑道:“这事本来知道的人就嫌太多了一些,有你帮忙,倒省了我几分力气。”
众人听他不冷不热的说话,心中不禁都是一凉。
柴霏雪、花轻语两人都是脸露不虞之色,朝沈放身旁靠了靠。
季开看在眼里,低声道:“几位勿怪,胡兄行事不依常理,却非凉薄之人,此中必有缘由,日后再与几位解释。”
王希仁却如何肯信,只当他是吹牛找面子,笑道:“胡兄嘴上倒是不肯吃亏。”
胡群立道:“我进来大堂,便已认出你不是郑温,只是带着你,对我等却也大有好处。”
王希仁皱眉道:“有何好处?”
胡群立笑道:“这宅子着实有几分古怪,但有你在身边,只要盯紧了你,还怕什么陷阱花招?”
王希仁见他说话淡定,浑然不似作假,却不肯相信自己一番算计,真的尽落入旁人掌握,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借刀杀人,真好朋友,真好的心肠。”
胡群立道:“彼此,彼此。”
王希仁道:“就算如此,此际咱们四对五,你们还有三个小鬼,季老鬼么,你看看这是什么。”突然伸脚在地上一踢,咔咔一阵响动,,突听哗哗水声吗,周边墙上突然齐齐垂下一道水帘。
季开等人站在石门前台阶之上,水帘当头而下,几人一起跃身,已经来到石屋当中。
花轻语又将长绫递过,季开略一犹豫,只缠了一手。此是花轻语的宝物,他一扯之下,根本扯它不断,若是两只手裹在一起,如同绑住自己双手一般,还如何交手。心中焦急,脸上却是神色如常,拔剑道:“速战速决,我来对付这王希仁,胡兄你缠住王希义,沈兄弟你们三个先抓住那老妇人。”
他一剑指出,王希仁还了一招,胡群立也不迟疑,一掌劈向王希义,四人打作一处。
那妇人仍是坐在椅上,冷眼看沈放三人,陈少游道:“三位真要跟我们为难么?”
花轻语道:“若不是我们命大,此际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几回,还有什么好说?”
陈少游道:“前番大厅之中我就劝诸位离去,奈何几位不听。”
花轻语哼了一声,道:“你一边说话一边放毒,又能安的是什么好心了。”
一旁季开四人已交手数合,此际季开终于使出了真功夫,一把长剑逼的王希仁不住后退。
胡群立一双肉掌对王希义单刀,也是不落下风。仍有余暇看沈放这边,就几人还未动手,皱眉道:“沈兄弟,莫要跟他们多话,先拿下他们两个,那女的武功很差!”
沈放三人都是一愣,看看中间那妇人。三人见她好整以暇的坐在当中,面对三人毫无惧色,只当她也是高手。
胡群立又道:“她坐在椅上,肩朝左歪,定是腿脚不好,你们不必怕她,先对付那小子。”
柴霏雪看那妇人,见她果然肩膀略为倾斜,腿脚不好之人,积年累月偏向一边,难免会有此状。若是武功高强之人,纵是残疾,身子平衡,也不会如此,心中暗暗佩服胡群立眼光毒辣。
那妇人微微一笑,她虽是脸上不少皱纹,皮肤也微微泛黄,这一笑仍是如梅花吐蕊,水仙初绽,说不出的清淡怡人,开口道:“不错,妾身不会功夫,你们尽管动手就是。”
陈少游踏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
几人说话,季开几人都在留神倾听,季开突然开口道:“三位一路相助,老朽已足领盛情,无影盗非比寻常,三位自己做主就好。”
王希仁知道他正话反说,有意动摇三人,岂肯让他再说,笑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好。”突然发足横扫,此时四周壁上大水不住挂落,中间地上已经开始积水,他一足扫出,一片水花直扑季开。
季开不敢大意,持剑手背到身后,身体倒掠而出,空中一个转折,却是凌空下击,攻向王希义。
王希义对胡群立也略处下风,见季开杀到,不敢硬接,滑步躲过,也和王希仁汇合一处。
胡群立突道:“且慢。”
王希义道:“此际要投降已经晚了。”
王希仁道:“不妨,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胡群立对王希义道:“你把解药拿出来,我也解了你身上之毒,咱们再一决高低。”
王希义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我中了你毒?你当我三岁孩子么?”
胡群立道:“意舍和胃仓之间,你一试便知。”
王希义不住冷笑,手却不由自主朝肋下摸去,触手直觉一阵刺痛,心下一慌,连忙扯开衣服去见,见肋下半个铜钱大的红点。王希仁见兄弟神色,知道果然中招,瞥了一眼,皱眉道:“你被他的蜂儿蜇了?”
王希义摇头道:“没有,一百零七只蜂,都被我拍死了。”
胡群立道:“寻常蜂儿就算黑灯瞎火,也伤不了你这样的高手,我干嘛送蜂儿给你杀?”
王希义道:“请赐教。”
王希义惊道:“那时你便下了毒?”
胡群立摇头道:“你我对掌,掌风飞溅,若是下毒闹不好毒了自己,再说你这样的人物,若是有毒,岂会毫无防备。”
王希义道:“不错,我们就交手一招,你应该没有下毒的机会。”
胡群立道:“我这毒名为牵机,交手时沾到你身上的花粉不过是个引子,除了能探探你的下落并无用处。但在甬道之中,我放出蜂儿,就是要引你打死。这蜂儿死时,会放出一股气体,这气本也无毒,但一旦和花粉混合,立成奇毒。”
王希仁道:“好高明的手段。”知道他所言多半是真,看看兄弟,一时倒是犹豫难决。
此时季开有毒在身,只要让他沾到一点水,自己这边就是稳操胜券。兄弟联手,胡群立定然不是对手,但若解了季开之毒,他兄弟两人却打不过。
胡群立道:“你想好了,再过一盏茶功夫,就是我的解药也救不了他。”
王希义忍不住道:“大哥。”
那妇人也听的清楚,道:“王大哥,此人毫无信义,不可信他。”
胡群立道:“我们各有忌惮,你拿解药来,今日就此作罢,改日再约地方,分个死活。”
王希仁望了那妇人一眼,胖胖一张脸上肥肉不住抖动,突道:“我这百花百蛇化津散只要服了解药当即就好,你这解药多久才能见效?”
胡群立看了花轻语一眼。花轻语道:“不错,百花百蛇化津散只要服了解药便不惧水,过了十二个时辰,毒性自解。”
胡群立点头,道:“一个时辰保你无事。”
王希仁道:“好,你先把解药给我,一个时辰后,我给你解药。大家解毒再战,今日只能有一拨人走出这里。”
胡群立道:“你当我初出茅庐的雏么?”
王希仁道:“那你如何肯信。”
胡群立道:“当然是同时换过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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